在第一代iPhone剛發佈的那段時間裡,還未有正規iPhone銷售的中國內地市場上,已經到處能夠看到iPhone的身影。追趕時髦的年輕人們不惜付出高昂的代價,通過各種地下渠道獲得一部iPhone。
需要指出的是,這條灰色鏈條並不是一開始就那麼健全。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這條地下產業鏈在幾年之中迅速進化、升級。
《IT經理世界》就報道過一個有趣的故事。在第一代iPhone發佈不久,居住在中國東北鞍山市的王鑫立刻給他長期居住美國的姑媽發了一封電子郵件,懇請她為自己多寄幾隻iPhone,他的姑媽照辦了。
但就在第一批iPhone抵達瀋陽海關當天,王鑫就放棄了這條渠道:他的姑媽堅持要使用費用高達一百多美元的聯邦快遞給他寄送手機,而且他無法降低這筆成本,因為姑媽不願收侄子一分錢,也不聽他的指揮。
王鑫借助互聯網迅速建立了第二條供應渠道,他通過網絡論壇找到幾名留學美國的中國學生,讓他們輪流用低價的EMS寄送iPhone,每寄成功一隻iPhone每人將獲得25美元。雖然他們從未謀面,但卻「簽訂」了一份相當有效的合同——如果不遵守約定,可以立刻在網上公佈對方的信用卡、手機號和地址,這將使其名譽掃地,從此休想再進入iPhone的生意圈。
再到後來,通過「不懈的努力」,王鑫的運輸成本已經又縮減一半。後來,他在一個國外的iPhone手機論壇上發帖子詢問如何更便宜和安全地寄送iPhone後,他獲得了一條令他滿意的供應渠道——「唐人街快遞」。這條相當隱秘的運輸通道起點是唐人街,然後經過一系列不為人知的環節最終抵達中國,「唐人街快遞」不僅貨到再付款,而且只需要EMS費用的50%。
但是通過這條渠道運來的iPhone已經不便宜,加上運費,每部手機的價格已經是美國成本價之上多出20%的費用了,好在貨源穩定。
還有一些在美國頗有人脈的中國留學生,他們在利益的驅使下迅速組成一個人數不小的網絡。這些人通過MSN群組聯繫,其中包括公司職員、空乘人員、留學生、回國探親者,他們每人會攜帶一隻到數只不等的iPhone,最後回到中國後會集並銷售。
這些iPhone多半是通過人工帶進境內的,有時藏在包裡,有時甚至粘貼在身上。許多有組織的走私者一天能帶進100只以上的手機。有的人則把iPhone裝到集裝箱裡,和其他貨物一起發往中國。
這種「小打小鬧」式的作坊式運作顯然要在後來讓位於有嚴密組織的「正規軍」。正像前文中提到的美國華人「神醫」一樣,華人們將在美國大量囤積的iPhone通過各種渠道運輸到香港。
不久之後,iPhone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在亞洲電子產品最大的水貨集散地之一香港旺角,那裡永遠有著人聲鼎沸的討價還價聲。在總計200多家出售水貨手機的店舖裡,大部分的店舖都會打出iPhone及iPad有售的招牌。
有著購物天堂之稱的香港同樣也是電子產品的天堂,從美國、日本、英國以及香港本地會集而來的iPhone在這裡的水貨市場上銷售,它們永遠不愁找不到買家。從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趕過來的職業「水客」,常年和這裡的老闆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而旺角最熱鬧的水貨電子產品銷售地當屬位於亞皆老街83號的先達廣場,這裡幾乎可以買到世界上一切最新上市的手機產品。
先達廣場(英語:SinTatPlaza)位於香港九龍旺角亞皆老街83號先施大廈,其前身為旺角先施百貨,後來先施百貨搬遷至對面街口(宏安大廈,今為百老匯電器)後,原有位置拆分為大量店舖,並稱為先達廣場。先達廣場內以小型店舖為主,大部分店舖售賣手機、手機配件及維修手機,以新貨來貨快、多款式及便宜吸引顧客,部分店舖提供改機服務。
這是一座裝修十分簡單、面積也不大的低檔商場,大部分店舖的面積都不到10平方米,但這裡出售的商品卻讓全亞洲的電子產品愛好者們為之瘋狂。這裡開設了超過200間專賣手機及手機配件的店舖,所出售的款式多以最新型號的水貨為主,所以亦有水貨手機集散地之稱。這裡除了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手機外,更有各種各樣的手機配件及零件,款式種類稀奇古怪,奇特、有趣兼而有之,令遊客有眼花繚亂的感覺。
與賣正品行貨的百老匯與豐澤相比,先達廣場的價格通常便宜15%左右。不過,這裡也被一些資深水貨手機買家看作是「最黑心」的手機銷售集散地,消費者在這裡買到假冒手機、翻新手機、零部件掉包手機的概率相當高。
在強烈的利益驅使下,這裡成了囤積商和投機商的天堂,囤積居奇成了這裡永遠的遊戲規則。當然,搶手的iPhone讓這裡上演了一幕幕瘋狂的場景。
在iPhone4剛剛於中國香港上市時的7月底,香港先達廣場的無鎖版16GB版iPhone4的售價甚至一度高達9800港元一隻(相當於8500元人民幣),而蘋果正規渠道的16GB版iPhone4售價僅為4988元港幣,32GB的iPhone4售價為5888港幣。
先達廣場的商家鋪天蓋地地掛出「高價收購iPhone4」的牌子,收購價格高達6500—7000港幣。根據香港媒體報道,相當數量iPhone4簽約用戶在剛拿到機器後就直奔先達廣場,並以最高9000港幣的高價出售給水貨收購商。
這些商家在回收全新32GB版iPhone4後會以港幣14800元(折合人民幣12909元)的天價出售,最高淨賺5000—6000元港幣。
不過,這些囤積大量iPhone的投機商也面臨著相當高的風險。在iPhone4推出初期,美國AT&T合約版的iPhone4一度無法被破解,故不能在其他地方正常使用,因此無鎖版的iPhone4貨源極其緊俏,只能從英國買到。
16GB的英國無鎖版iPhone4的官方售價為499英鎊(約合5274元人民幣),而一旦這些手機被運到了中國香港,交貨成本最高達到1萬元人民幣左右,上游炒家獲利約在5000元。
即使有合約鎖定在身的美國AT&T版iPhone4一度無法使用,在美國發售初期依然有大量炒家不遺餘力地將這些手機走私到中國香港。在這些炒家看來,一旦將來解鎖軟件推出,這些美版手機就能夠正常使用,因此這批囤積的手機就會大大升值。
當然,那些高價進貨無鎖版手機的投機商,就面臨著一定的風險。在iPhone4解鎖軟件推出後,無鎖版iPhone4的售價曾在一夜之間大跌2000元,一些囤貨較多的商家出現大額虧損。
筆者來到先達廣場,那裡熱鬧的氣氛讓人印象深刻。幾乎每家店舖都將iPhone和iPad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並打出誘人的標語以吸引顧客。先達廣場裡總是聚集著源源不斷的人流,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卻都被這裡發達的水貨手機來源所吸引。
「LO哥」的店舖位於先達廣場一樓的F56位置,他的店舖裡的iPhone4現貨像小山一樣堆積在那裡,當然,iPhone也是LO哥店裡最賺錢的商品。
「一天可以收200只iPhone4,每天賣出去的iPhone4也差不多有這麼多。」LO哥說道。這個面積不到10平方米的小店,因為iPhone而生意十分興隆。
不過,這些年來先達廣場的口碑已經每況愈下,許多黑心的店舖將翻新過的二手iPhone當作全新的iPhone出售,這種手機在香港被稱為「鬼機」。
而黑店的店員,每出售一隻「鬼機」,可以獲得兩成的佣金提成,收入十分可觀。據稱,先達廣場眾多的手機店舖背後有3個大老闆。他們擁有最多店舖,卻很少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