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心不曾輕狂 第9章 科美爭奪戰 (2)
    早上一起床我們兩人就挎上軟不拉嘰的牛津包穿梭在檸溪人才市場。這個市場不大,卻人滿為患,說它是「人肉市場」一點也不為過,在屋內汗氣和臭味的熏陶下,昨夜的美好心情瞬間全無,可為了money,一切的難受都只能忍住,強顏歡笑向一個個主審官雙手奉上簡歷,然後態度謙卑地接受審問,可收到的卻是千篇一律的答覆,「回去等消息!」兩天下來從開始的信心爆棚到後來的毫無希望,我倆被折磨得精疲力竭,每到一處就機械式地遞上資料,然後坐下來面無表情地回答提問,就像兩個坐了十年牢獄的犯人,人已經關傻了,到後來晃蕩至寫有「珠海景程集團招聘處」時已接近人才市場關門。

    景程集團的攤位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低著頭在看報紙,男的蹺著二郎腿悠閒地打望著我們這些像賊娃子一樣四處尋找下手目標的人。瞄了一眼我的簡歷後他眼睛一亮:「你是上海滬江大學畢業的?」我嗯了一下。他繼續問,「什麼系?哪一級?」

    我有點不耐煩,手指了指桌上的簡歷,面無表情地說:「上面不是寫了嗎?」

    「國際政治系,88級。」他低下頭嘴裡念道,然後抬起頭,「我問你,你們系有沒有人自殺過?」

    一聽這八卦問題,我馬上來了精神,一掃多日來的鬱悶。我說有啊,他們都是遼寧某地的,男的把女的肚子搞大了雙雙被學校開除,兩人跳黃浦江自殺未遂,結果灰溜溜回了老家。

    聽我一口氣講完這段香情艷事,看報的女孩表情顯露些許不自然,男的把臉轉向她,笑著說:「看來這人真的是我校友。」然後站起來朝我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林升,和你同級,經濟學系。」

    據後來林升說,第一次見我時真不相信我是滬江大學的,那天我身著袖口還未撕掉標籤的西裝,領帶是拉鏈式的,一看就是地攤貨,蓬亂的頭髮和木訥的眼神,和一個民工沒多大分別,根本不像一個讀了四年大學的學生,何況現在假文憑滿天飛,普通大學120元,名牌大學150元,要多少有多少,最終還是靠那個鬧得滿校風雨的風流故事才證明了我的貨真價實。

    但耿福貴比較難辦,景程要求本科以上學歷,難倒了只有中專學歷的耿福貴,我對林升說要去我們兩人一起去,否則就算了。林升沉默了一下把我拉到旁邊:「你叫他去門口站一下,自然有辦證的會找他,弄一個本科的,反正這事我不說沒人知道,但記住,要弄個三流大學的,千萬不要弄我們學校的,這個傢伙太不像了,比你還……」最後一句話林升沒有說出來,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正處於焦慮之中的我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心裡想的卻是,這傢伙不但挺仗義,做事還很有心。而成於斯敗於斯,當初他在窘境時拉了我一把,現在他借「睡覺門」推我一把,用意何在?逼我在科美招標全力以赴,還是要把水攪渾達到另立爐灶?

    林升,你真的是,太有心了!

    避開劉欣

    劉欣是什麼時候對我有意的,我不知道,也許是泡茶時就開始了。

    平時我喜飲喝普洱茶,每天早上樂樂都會給我提前泡上一杯放在桌上,但由於我到公司的時間不定,要不茶剛泡,水太燙,要不就已經放冷了,尤其讓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喜歡把水沖得滿滿的,水面齊到杯口,我經常一拿起就溢出來。為此我講了她好幾次,可沒什麼改觀,心裡罵她真乃朽木不可雕,似乎她認為水不倒滿就意味對我的忠心不夠似的。

    後來情況改觀了,我一到辦公室茶水的溫度正好,不冷不燙,而且水也只摻了杯子的四分之三,正是我喜歡的容量。我把樂樂叫到辦公室,問她是不是新近交了男朋友,心情很靚,給我泡茶的水平也提高了,樂樂聽了有些尷尬,低著頭說:「李總,是,是劉欣泡的,前幾天她跟我說了,今後你的茶由她來泡。」我聽後愣住了,嘴裡哦了一聲,出門的時候我叫住她:「那怎麼每次水溫剛剛好?」樂樂朝外面看了一眼,朝我走近兩步,有點神秘地說:「每天早上劉欣都會站在窗邊,看見你的車來了,她就開始泡,這不,等你停好車坐電梯上來就正好。」我嘴裡意味深長地又哦了一聲。心裡不道德地與青青作了比較。

    青青不止一次地質問我,既然你喝醉了酒又哭又鬧又難受為什麼還要喝呢?我說你不理解男人,煙和酒是男人最好的安慰劑和解壓藥。她說我爸爸一輩子不抽煙不喝酒過得不照樣挺好?對這個問題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後來就乾脆作踐自己,說你父親是個絕世好男人,而我不是。青青依然不放過我,那你就不能向好的學嗎?我說我也試過,可發現自己做不到,一天不抽煙我的手就不知往哪兒放,三天不喝酒我就煩躁得想罵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在周青青一味反對我抽煙喝酒的時候,劉欣卻像個姐姐般地容忍我:「實在想抽就抽兩根,想喝就喝一點,不要太跟自己過不去,控制點量就行了。」一席話以柔克剛,說得我心裡泛起陣陣波浪。真乃方式不同,效果完全不一樣,如果缺乏技巧,夫妻間多深厚的恩情都會被平淡的生活所吞沒。我對劉欣的好感就是通過這一件件小事慢慢建立起來的。她處處站在公司立場,事事為我著想,而我也非無情無義之人,不但在半年內給她連加三次工資,還在大會小會上以她為榜樣現身說法,外出辦事也經常帶上她,我的要求越來越依靠她去傳達和監督執行。這些瞞不過林升的眼睛,他提醒我:「老李,兔子不吃窩邊草,吃了你就跑不了。」我說老林你放心,什麼樣的女人我沒見過,她一個平凡女子論長相論身材都趕不上周青青,怎麼可能讓我紅杏出牆?我這完全是為了工作!

    林升眉毛一揚,又搖頭晃腦販賣他的「新鮮論」:「那可不一定哦,不要說青青,叫冰冰晶晶跟上你一年也會審美疲勞的,你沒見現在眾多二奶小三的容貌素質根本比不上正房,正房想不通,其實原因就在於她的鮮度盡失了呢。」我說那你和王小麗也超過一年了,把她處理給我吧!

    王小麗和林升是老鄉,十幾年前從上海嫁到台灣,老公原在台南做工人,改革開放對他來說好像「改開搞」一樣,他就在那時跑到深圳開廠,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王小麗有兩個閨中姐妹,一個叫Marry,一個叫阿瑞,都是杭州人,同嫁到台灣,兩人的老公現在中山西區沙朗鎮一著名台資牙膏廠做高管。老公們有錢無閒,她們同為寂寞師奶,前兩年結伴到珠海一遊,一下子被此地的寧靜漂亮迷上了,於是湊錢在海灣花園買了一套房子,沒事就跑到香港購物,逛累了再到珠海搓麻將度假。林升和王小麗就相識在香港往來珠海的船上。

    林升不會砌牆頭,有一次她們搭子不夠,林升叫我去頂,我就這樣和她們混熟上了。後來她們就直接打電話給我,我基本上有求必應,雖然十打九輸,但我並不介意,對林升說是急朋友所急,救場如救火,實際上自己心裡很想。

    很想的地方有兩點,一個是她們都是我所喜歡的少婦型,特別是王小麗,雖然年齡比我還大一歲,而且已是兩個孩子的媽,但模樣看起來卻只有30出頭,為典型的上海資深美女,皮膚白皙,風韻款款,說話嗲聲嗲氣,女人味足得可以暈倒人,一雙玉手在麻將桌上繞來晃去,時不時還提一下低垂的領口,勾得我心猿意馬,常常想吃她的豆腐。二是這幾個娘兒們生了小孩好像連羞恥感就一同生掉了似的,說話一個比一個下流,把二筒念成波波,八筒念成豬波波,自摸說成自慰,鹹濕程度連我這爺們都自歎不如。

    我桌上放著一張辦公用品申購單,上面有劉欣的審核簽字,其中一項是茶葉,我把它畫掉後叫樂樂進來,特意吩咐:「茶葉不用買了,我最近不想喝,有客人來就沖咖啡。」樂樂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我一揮手,「還愣著幹什麼,聽不懂中文?」

    自從「睡覺門」事件發生後我一直刻意迴避劉欣,不讓她單獨到辦公室來,有事就當著眾人的面交代,免得公司的人特別是林升和耿福貴說閒話。那天沖完涼作出決定後我又仔細想過,雖然我對劉欣有好感,但畢竟我是公司之主,要以大局為重,那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事我是絕對幹不出來的,甚至心裡還鄙視這種人,真是吃飽了飯沒事找事,大丈夫何患無妻?有了錢有了權,大把的美女會不請自來,多得你想拒絕都無法。還有,我不想弄得周圍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有意思嗎?即便青青要離婚,我不見得就會和劉欣結合。

    其實如何對待劉欣我心裡清楚得很,但受不了耿福貴的口氣:「她對你有目的!」我說這年頭有目的才正常,沒目的反而不正常,何況像我這樣的精英,銀牌王老五一個,誰見誰喜歡,誰用誰知道!我用手捋了捋頭髮,面帶微笑,顯出幾分自戀和得意,然後討好似的低聲告訴耿福貴:「我是在利用她!」誰知耿福貴根本不買賬,繼續窮追猛打:「利用她?我看她是在利用你!」弄得我剛剛泛上來的美好感覺一下子被拋到九霄雲外,他這話和普陀山那白眉老僧說的內容相似,但意境相差甚遠,好像我是個大頭被小頭控制,比豬還蠢三分的笨蛋似的,以至於我心裡湧起頂牛之倔念,我倒要讓你耿福貴瞧瞧,到底是我栽到她手裡還是她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次仍是如此,他直接衝進我辦公室:「哼,一再衝老子發火,存心是雞蛋裡挑骨頭,這娘兒們不是好東西,你要小心點!」

    「我說你對她寬容些好不好,不要老是挑她的缺點,多看看她的長處,看看她的辦事能力,看看她對公司的忠誠,讓你們銷售部那幫傢伙好好看一下學一下,好不好?」

    我一大串的讚美詞拋撒出來,連貫順暢,氣勢如虹,耿福貴甚是驚愕,一團旺火被我生生澆了一盆冷水。

    「忠誠?不買盒裝紙巾買卷紙就叫忠誠?限制我們抽煙喝酒就叫忠誠?」

    劉欣有一次拿著費用報銷單據來找我,說銷售部這幫人平時抽的喝的全是宴請客戶時多要留下的:「這樣公私不分,明顯是在占公司便宜。」這一點我還拎得清,不贊同她:「這個嘛就沒必要分得那麼清了,何況也分不清。他們是陪客戶,多抽點喝點也沒啥。」後來不知耿福貴如何知道了此事,在我面前發牢騷:「我們才就是抽點喝點,再佔便宜也就到此為止了,她表面不拿公司一針一線,真要貪起來公司都會被她整空!」

    現在耿福貴仍是那態度:「你不要老是說她的好,多留幾個心眼,好不好?」

    我丟了根煙給耿福貴:「她不就是開會說了你兩句嗎?你就這氣量?不至於吧,大度點,何況她講的還是有道理。」我要刺激耿福貴,罵不成也要讓他難受難受。

    「唉,大奸似忠,最毒婦人心啊。」耿福貴投訴無門,自覺無趣,歎著氣走出了門。

    我知道耿福貴恨劉欣是有原因的,銷售部的人不按時上下班劉欣要管,公車私用劉欣要問,在外吃喝玩樂的招待費劉欣要查,特別是白條,劉欣堅持原則一概不收,非得要我和林升共同簽字才肯勉強收下,以至於這幫小子在背後不知用口水淹沒了劉欣多少遍。

    一個陌生男人的來信

    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青青是如何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在不該出現的地點卻偏偏出現一直是個謎,她不肯告訴我,我只有自己查。

    事發第二天我偷偷翻看了她的手機,前一晚只有一個呼入電話,是個固定電話,我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個老頭,說是公用電話,就在金碧夜總會的旁邊,放下電話我就飛奔而去。這是個便利店,每天人來人往,老頭哪裡記得清楚是誰,不過在我買下一條芙蓉王香煙的生意幫襯下,他努力回憶起一條線索:肯定是個男的,因為前一晚從10點以後就沒有女的用過這電話。

    我把周圍所有的男人全部列出來梳理一遍,有兩個人的嫌疑最大。

    一個是劉欣的男友,準確一點應該叫做前男友,宋治國,劉欣說和他已經分手了,但這個傢伙並不死心,經常打電話到公司來騷擾,他極有可能出於報復打這個電話,但前提有個大問號:他是怎麼知道那天劉欣和我在一起的?

    這樣看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林升,這個傢伙最近老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要麼發呆,要麼就是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講電話。有一次我有急事找他,直接衝進他辦公室,他正手捂著話筒講電話,見我突然出現吃了一驚,說話有些哆嗦:「你,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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