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訓練什麼科目？」
「摸爬滾打，擒拿格鬥，舞刀弄槍……都練。」
林曉天聽了一愣：「你們還有槍？」
「有幾支，領導說是從部隊借來的。」
「哪個部隊？」
「不知道。」
「都是什麼槍？」
「手槍，77式。」
「有多少？」
「不知道。」
「槍一般放在什麼地方？」
「大概在副總經理何金彪辦公室的保險櫃裡。」
這個情況讓林曉天大感意外。
「你練過射擊嗎？」
「練過一兩次，但沒有練過實彈射擊，教官只教給我們怎麼用槍，只有少數人能到山區練打靶。」
這個情況簡直太重要了！
停一停，林曉天又問：「製造小洪山礦難是你的主意嗎？」
「不是我，不是我呀！那是劉洪生的主意。他就是在小洪山長大的，礦上的情況他都熟悉。」
「你去過小洪山嗎？」
「去過，劉洪生說了以後我不放心，就親自到小洪山看了看。」
「劉洪生不是摔斷了腿嗎？」
「他那是裝的。」
「劉洪生為什麼要出這樣的壞主意啊？」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跟著他幹？」
「領導安排我干，我就得干。」
「你說的領導是誰？」
「就是何金虎和何金彪，他們是兄弟倆，何金虎是總經理，何金彪是副總經理，佈置任務的一般都是何金彪。」
「小洪山的事他跟你怎麼說？」
「有一天，何金彪把我和劉洪生叫到他的辦公室，他對我們說小洪山煤礦欠了公司十幾萬元錢不還，要製造點兒麻煩讓他們知道厲害。他問我們有什麼好辦法，劉洪生就出了這個主意。」
「劉洪生怎麼說？」
「他說不如想辦法停了小洪山的風機，這樣就會發生瓦斯爆炸。我當時很害怕，我知道瓦斯爆炸會死人，所以我說還是想點兒別的辦法。何金彪說就這麼幹，否則他們還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後來呢？」
「後來，有一天，何金彪把我叫去，他告訴我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有暴雨，是個辦事的好機會。他讓我到小洪山下的石灣村去找劉洪生，說是讓我們倆配合行動。我到了石灣村告訴劉洪生說何總讓今天晚上動手。那天晚上，劉洪生拄著拐仗先到小洪山安排錢有富給礦長下迷幻藥。天黑下來以後我也來到小洪山，就在錢有富茶爐房旁邊的小屋裡等候。下雨的時候，劉洪生叫上我一起來到配電室通往風機房的路上，劉洪生踩著我的肩膀爬到一根電線桿上剪斷了電線。完事以後我們就冒雨下了山，我在劉洪生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聽說小洪山出事了。」
「你知道小洪山礦難死傷多少人嗎？」
「聽說了，我有罪！」
安寧保安公司是罪惡的源頭，這一點是確定無疑了。林曉天把老鷹嘴車禍、小洪山礦難、盤龍崗遭襲以及鐵蒺藜事件四起案件認真地梳理了一遍。這天上午，他來到縣委向副書記尚雲清辦公室作了一次全面的匯報。最後，林曉天說：「我沒有想到，安寧保安公司竟然藏有槍支，這是一個嚴重的情況，必須認真對待！」
尚雲清聽了林曉天的匯報之後說：「你們的偵破工作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我很高興！尤其你們獲取了保安公司私藏槍支彈藥的情報，這是一個重大發現。現在需要辦的事一是要落實另外幾個犯罪嫌疑人是不是都是保安公司的人，二是要摸清保安公司大樓和院落內部的結構、設施和地形等情況，這對於我們下一步採取行動非常有用！」
「是！「林曉天說。
尚雲清說到這裡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圈，然後站在林曉天的面前說道：「你聽說城郊的劉村發現了禽流感嗎？」
「哦！聽縣醫院的楊鳳崎主任說過幾句。」林曉天回答說。
「好！我想就利用一下這次禽流感。」
林曉天不解道：「利用禽流感？」
「是的！現在我們就請楊主任和防疫站的孫淑媛站長到這裡來商量一個行動方案。」尚雲清親自給縣醫院的楊鳳崎和防疫站的孫淑媛打電話，讓他們放下手頭的工作馬上到他的辦公室來。
在等楊鳳崎和孫淑媛的間隙，尚雲清對林曉天說：「我是想借打防疫針的機會，讓你的人喬扮醫務人員進入保安公司進行直接偵查，你看可行不？」
「太好了！」林曉天聽了輕輕拍了一下巴掌興奮地說道，「這樣既可以摸清情況，又不打草驚蛇，一舉兩得啊！張金玉已經落網，估計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情況。我們必須趕在他們覺察之前把情況搞清楚，為我們採取措施爭取時間。」
「是的！」尚雲清說，「只是打防疫針是不是違反防疫規定，我還拿不準。」
正說著，楊鳳崎和孫淑媛先後匆匆來到尚雲清的辦公室。
尚雲清和他們一一握手。
楊鳳崎和林曉天很熟，而孫淑媛和林曉天是第一次接觸。楊鳳崎向孫淑媛介紹說：「這位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公安局刑警大隊副隊長林曉天！」
等坐定以後，楊鳳崎和孫淑媛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尚雲清擺擺手說：「都把筆記本放下吧，今天我請幾位來開一個機密會議，會議內容只限我們在場的幾個人知道，誰也不許洩露，這是紀律！」
楊鳳崎和孫淑媛互相看了看，然後把筆記本合起來，坐直了身體等待尚雲清講話。
尚雲清開口說道：「大家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們曲唐一連發生了多起大案要案。先是陳縣長在老鷹嘴奇怪地遭遇車禍，接著是盤龍崗煤礦工人突然遭到暴徒的襲擊，再接下來是小洪山煤礦發生罕見的重大礦難，最近又發現有人往幾個煤礦運煤的路上拋撒鐵蒺藜，以阻止運煤車輛正常通行。這幾起案件共造成八人死，十三人傷，其中七人重傷，七人裡有六人致殘，只有一人有望康復，給國家和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重大損失。縣委對這幾起案件非常重視，組成了以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林曉天同志為組長的重案組迅速進行偵查。現在案件可以說已經基本告破，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幾起案件都與安寧保安公司有直接聯繫。為了搞清楚安寧保安公司內部的情況，我準備借預防禽流感傳播為名，讓公安幹警隨醫療和防疫人員進入安寧保安公司進行實地偵查，這就是我今天緊急召集大家來的目的。現在我要向孫站長請教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到保安公司給員工注射普通流感疫苗，是不是違反防疫方面的政策？」
孫淑媛想了想說：「這是特殊情況下採取的特殊措施，只要不造成大的恐慌，我看問題不大。」
尚雲清說：「聽孫站長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現在我們來研究一個具體的行動方案。」
會議足足進行了兩個小時。
當天下午，防疫站立即按照行動方案，以處置緊急疫情為名著手準備注射流感疫苗事宜，並向參與這次注射疫苗的人員進行了動員。楊鳳崎回到醫院以後立即向院長傳達了尚雲清的指示，決定抽調十名護士和兩名醫生配合防疫部門的行動，院長責成楊鳳崎帶隊。
與此同時，孫淑媛電話通知了安寧保安公司的老總何金虎。下面是電話實錄：
孫淑媛：「何總嗎？我是防疫站站長孫淑媛。」
何金虎：「哦，孫站長，你好啊！」
孫淑媛：「你好！有個緊急情況和你商量，最近城郊的劉村發現禽流感，你大概聽說了。目前已經有兩人感染流感病毒，省市防疫部門和縣委、縣政府都非常重視，責成防疫部門和醫療部門緊急行動，對有可能被病毒侵入的單位人員注射疫苗。」
何金虎：「這是好事啊！有我們單位嗎？」
孫淑媛：「考慮到你們單位人員流動性比較大，尤其劉村直屬糧庫還是你們的工作點，所以你們被劃入第一批進行防疫的單位。」
何金虎：「好啊！你們什麼時候來？」
孫淑媛：「我們明天就過去，會在你們單位待一個上午的時間。請你立即通知所有在外的員工，明天早晨八點趕到公司接種疫苗。本來縣委準備開個動員會，以防造成社會性緊張情緒，但恐怕來不及了，縣委責成防疫站分頭通知。也請何總做好職工的思想工作，叫大家不要恐慌，不要緊張。」
何金虎：「我們的人員比較分散，召集起來比較困難，一上午恐怕有問題呀。」
孫淑媛：「那怎麼辦呢？時間很緊，每個單位只能給半天的時間。」
何金虎：「請孫站長考慮我們的實際困難。」
孫淑媛：「好吧，我跟縣委領導商量一下吧。」
何金虎：「還商量什麼，就這樣定了！中午我請大家吃飯，省得你們跑路浪費時間。」
孫淑媛：「那多不好意思呀！」
何金虎：「沒什麼不好意思，一頓飯而已！你們來多少人？」
孫淑媛：「二十來個吧。」
何金虎：「哦！兩桌。」
孫淑媛：「哦！對了，請你們準備好花名冊，最好複印一份，省得我們再造冊，你看行嗎？」
何金虎：「沒有問題！」
通話完畢。
孫淑媛沒想到會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