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沒有什麼事,等有事了我再告訴你。」劉洪生說完就艱難地站起來,拄著雙拐一瘸一拐地向配電室走去,他的叔叔劉繼才今天當班,劉洪生要去看他的叔叔。
錢有富望著劉洪生的背影,心裡感覺有點害怕。他不知道張金玉和劉洪生要讓自己做什麼,他更不知道他們突然來小洪山是為了什麼。他只是本能地感覺到小洪山好像要出事,這件事彷彿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錢有富感覺有點緊張。
又過了三天,就是出事那天的傍晚,劉洪生又來到小洪山,他在茶爐房旁邊的那間小屋裡找到了錢有富。劉洪生對錢有富說:「錢師傅,張師傅說讓你辦件事,事成之後自有你的好處。」
錢有富問:「他讓我辦什麼事?」
劉洪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包說道:「張金玉讓你想辦法把這包東西倒在劉慶海喝水的杯子裡。」
錢有富心裡「撲通」地狂跳了一下。他說:「你們要害劉礦長?這我可不幹。劉礦長對我不錯,我不能害他……」
劉洪生詭秘地笑了,說:「看把你嚇的,誰讓你害劉礦長?不瞞你說,這是一包讓人睡覺的藥。張師傅讓你必須在晚上八點以前把藥倒在劉礦長的水杯裡,別的就沒有你的事了。如果你不幹,他說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掂量著辦吧!哦,張師傅九點鐘來,他讓你就在這裡等他,哪兒都不要去。」
劉洪生說完,放下那包藥,拄著雙拐離開錢有富的小屋,一瘸一拐地向配電室走去。
錢有富雖然心裡害怕,但他沒有辦法。於是他就趁給值班室送水的機會,悄悄地把那包白色的粉末倒在了劉慶海的杯子裡。但他並不知道張金玉和劉洪生為什麼要讓劉礦長睡覺。
九點鐘左右,張金玉果然來了,他問錢有富:「事情辦妥了嗎?」
錢有富說:「辦妥了。」
張金玉說:「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他就躺在錢有富髒兮兮的床上,一邊抽煙一邊想心事。等到半夜變天的時候,劉洪生來叫張金玉,他們倆就一起走了。
那一天深夜,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錢有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他不知道張金玉和劉洪生究竟去幹什麼。直到小洪山礦難發生以後,錢有富才好像有點明白了。雖然礦難死傷不少人,但好在劉慶海沒有出事,錢有富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裡……
第三件:鐵蒺藜事件。
有一天晚上,張金玉突然又來到小洪山。在錢有富那間小屋裡,張金玉拿出一沓錢甩到錢有富的面前說:「這是上次你讓劉慶海睡覺的勞務費,一共是一千元,兄弟對得起你吧?」
張金玉遞給錢有富一支煙,然後給他打火點著說:「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幹?」
「什麼事?」錢有富問。
張金玉從隨身帶來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包沉甸甸的東西放在錢有富的面前說:「每天晚上往運煤的路上撒上幾個就行。」
錢有富打開那個布包,原來裡面裝著的是一些奇怪的鐵釘子。鐵釘有四隻腳,每隻腳都尖尖的,就像錐子一樣銳利。錢有富拿出一個放在桌子上,釘子三隻腳著地,一隻腳朝天,一旦人踩上去,非得把腳掌穿透不可。
「這是……」錢有富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鐵蒺藜!」張金玉說,「專扎汽車輪胎的。」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呀?」錢有富乜斜著眼睛望著張金玉不解地問。
「你不要管那麼多,」張金玉說,「你只要每天晚上往運煤的路上撒一把就行了,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於是,錢有富按照張金玉的要求,每天晚上都悄悄地來到離礦區不遠的公路上撒下兩把鐵蒺藜。第一天撒下以後,就有四五輛夜間運煤的車被扎破了輪胎,裝滿煤炭的重車停在了路邊動彈不得。連續幾天都有重車的輪胎被扎。小洪山礦區頓時謠言四起,人們盛傳山裡鬧蒺藜鬼。說蒺藜鬼從蒺藜秧上摘一把蒺藜撒在路上就變成了鐵蒺藜,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就連附近村莊的老百姓夜間也不敢出門。晚上從外地前來小洪山運煤的車輛明顯減少,本礦的車輛晚間也不敢出車。時間一長,一些運煤車輛只好到別的煤礦拉煤,小洪山的銷售量急劇下降。礦長劉慶海很是著急,就組織了一個巡邏隊,不定期到路上巡查。奇怪的是,哪天巡邏隊出發巡查,哪天路上就不見了鐵蒺藜。一旦哪天夜裡巡邏隊不出去巡查,路上就又有鐵蒺藜出現,這讓劉慶海大傷腦筋。他哪裡知道,巡邏隊裡有一個隊員正是往路上撒鐵蒺藜的暗鬼!直到錢有富被逮捕,劉慶海才恍然大悟。
「後來我才弄明白,原來張金玉是要千方百計把小洪山煤礦逼上絕路,往路上撒鐵蒺藜和他們製造礦難一樣,是不讓小洪山煤礦過安生的日子。但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做,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錢有富說。
「你知道鐵蒺藜是從哪裡來的嗎?」汪紹林問錢有富。
「張金玉沒有說。」錢有富說。
「後來張金玉又去過小洪山嗎?」
「沒有。」錢有富說。
一輛普通的中型麵包車停在了曲唐縣老城區興隆街的路旁,林曉天、汪紹林和成琦三個人穿著便衣從車上走下來,他們徑直向千惠小超市走去。千惠小超市店面不大,是一個兩層樓的結構。樓上住人,樓下為門市。這個小超市雖然不大,但所處的位置不錯,恰在一個小十字路口上。這裡人來人往,買賣應該不錯。
三個人來到小超市的門前,店門開著,他們徑直走進店去。
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門口設有收銀台,收銀台前有一個中年婦女在忙碌。貨架間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在為人們導購,小超市裡有幾個人在購物。
「先生要點兒什麼?」導購迎著他們三個走過來。
「侯老闆在嗎?我們找他有點事。」說話的是林曉天。
「你們是……」導購問。
「哦!我們是他的朋友,來跟他結賬。」林曉天拍了拍自己的小文件包說。
「他在樓上,我去叫他。」導購說。
「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吧。」
於是林曉天等三人順著樓梯走上二樓。
二樓為一廳一臥、一廚一衛結構。
二樓狹小的客廳裡,在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寫字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正坐在寫字檯前邊按著計算器邊查看賬目。
「侯老闆,你好啊?」林曉天大聲說。
那男人停下手裡的活回過頭來。
「你們找誰?」他問道。
「怎麼,不認識了?」林曉天說著來到那男人面前,汪紹林和成琦站在了那個男人的左右。
「我好像不認識各位,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啊?」那男人問。
「結賬啊!你不是侯俊河侯老闆嗎?」林曉天說。
「我是侯俊河……」
「這就對了!」說著,林曉天揮了揮手裡的文件包。
這是一個暗號。
汪紹林和成琦突然把侯俊河按倒在地上。
「你們要幹什麼?」侯俊河喊了一聲。
「不許說話!」汪紹林命令道。
一副明晃晃的手銬戴在了侯俊河的手上。
汪紹林把侯俊河從地上提起來。
「我們是公安局的刑警,你被逮捕了!」林曉天從文件包裡拿出逮捕證讓侯俊河看了看說道。
「你們弄錯了吧!」
「不會錯!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吧!」
「我是守法公民,我要到法院告你們!」
「是嗎?你大概還記得前面那個農行儲蓄所吧?」
林曉天的這句話像晴天霹靂一樣在侯俊河的耳邊炸響,他瞪著一雙驚愕的小眼睛望著林曉天。他想不到自己會在一年後落網,他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永遠地畫上了句號。
「侯俊河!」
「在……」
「門邊收銀台前的那個女人是誰?」林曉天問。
「她……是我老婆……我們剛結婚三個月……」侯俊河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她知道你的事嗎?」
「不知道,她是個好人。」
「哦!走吧!」
成琦從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搭在侯俊河被手銬銬著的手上,他們相繼走下樓來。經過收銀台的時候,那女人問侯俊河:「你幹什麼去呀?」
「我……我要出趟遠門……你看好鋪子……」侯俊河不自然地說。
那女人疑惑地看看侯俊河,又看看林曉天。林曉天擺擺手讓汪紹林他們先走。
等汪紹林和成琦押著侯俊河走出去之後,林曉天掏出證件遞到那女人面前說:「我們是公安局的,侯俊河是個在逃的搶劫犯,現在我們把他抓捕歸案。有什麼消息我們會通知你,你就先挑起生活的擔子吧!不管出什麼事,日子還是要過。」林曉天停一停又說,「你的超市不要停業,如果有人來找侯俊河,你就說他進貨去了。如果有個叫張金玉的人來找他,你要馬上給我打電話,這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你明白嗎?」說著,林曉天把自己的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
那女人彷彿散了架一樣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