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 第37章 陰暗的策劃 (2)
    他的目的一定要達到!劉錦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他辦不到的事情,錢能通神,沒有錢買不通的道路。而他有的是錢,隨便拿出三兩個億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賺錢已經成為劉錦華生活的常態和慣性,錢對他來講其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現在他所想的已經不是怎樣賺錢,而是要用錢左右曲唐的經濟局勢。

    這是劉錦華的一場命運豪賭。他之所以會產生這樣強烈的權力慾望,是因為他曾經對政治極度畏懼,他深切地感受過政治家對企業家巨大的殺伐力量。劉錦華的這些體驗都來自於原曲唐縣縣長陳梓良。

    不要說早些時候他的計劃差點被陳梓良扼殺在搖籃裡,就說眼前,劉錦華早就對盤龍公司虎視眈眈,他不能容忍曲唐再有第二隻虎。不,這不是一隻虎,而是一條盤著的龍。但就是因為陳梓良在那裡擋著,他不得不眼看著盤龍公司霸佔著曲唐礦業幾乎三分之一還要多的江山而毫無辦法。

    現在好了,陳梓良終於消失了,劉錦華終於可以從陳梓良的陰影裡走出來了,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價,必欲佔據縣政府至少兩個席位,為實現他的宏圖大業奠定堅實的政治基礎。

    有關曲唐縣委常委會的消息是趙天雷給劉錦華帶來的,他甚至瞭解到會議的一些細節,消息的來源當然是韓琛。在臥虎公司總部董事長的辦公室裡,趙天雷和劉錦華正在密談。

    「有些難度啊!」趙天雷說,「我們小看了尚雲清的力量。」

    「是啊!」劉錦華說,「原先我們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好像突然就冒出來了。」

    「看來他是韓琛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趙天雷說。

    「韓琛的事你不是辦得差不多了嗎?」劉錦華說。

    「是的!但據說周兆麟把韓琛放在了推薦的第二位,就怕市委組織部頂不住。」

    「最好能讓尚雲清主動退出!」劉錦華說。

    「我們對這個人不太瞭解,雲鳳說這個人有點像陳梓良。」趙天雷說。

    「哼!我就不相信還有第二個陳梓良!」劉錦華冷笑道。

    「這個人是行伍出身。」

    「部隊也不是真空。」

    「有機會我們對他試探試探。」

    「要找一個適當的理由,下些本錢也在所不惜。」

    「我找機會吧。」

    劉錦華說:「我看周兆麟最近好像在左搖右擺,你替我給他帶句話,就說不要看風使舵。一旦風看錯了是要翻船的,到那時恐怕就不好辦了!雲鳳的事不能放鬆,既然已經擺到了桌面上,就一定要辦成!」

    「是!」趙天雷說,「劉董,我看盤龍公司那裡文章做得也差不多了,我們最好不要坐等縣政府班子的調整?我建議劉董可以見見石宇鵬。」

    劉錦華思索一會兒說:「也好,你去安排。但對於周兆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言放棄,他畢竟是我們多年的老朋友。」劉錦華說。

    「明白了!」趙天雷說,「劉董,我還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說!」劉錦華說。

    「就是王秋月的事,」趙天雷說,「你是不是對她處理得太狠了,不管怎麼說,她跟你這麼多年不容易。」

    「她忘了自己是誰了!」劉錦華說。

    「女人不都這樣嗎?」趙天雷說。

    「是不是她讓你來當說客的?」

    「那倒沒有。」

    「她壞了我的名聲,我豈能容她?」

    「我還是勸劉董你三思。」

    劉錦華指指趙天雷說:「就你敢跟我這樣說話,換了別人,我早把他攆出去了!」

    趙天雷笑笑說:「我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主意還得劉董你自己拿。」

    趙天雷敢於在劉錦華面前直言勸諫,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不尋常的關係?王秋月與劉錦華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致劉錦華竟然把他的老情人毫不留情地從臥虎公司趕出去呢?這還需要分頭敘述。

    趙天雷與劉錦華的關係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劉錦華和趙天雷一起從農村來到臥虎嶺煤礦當礦工,他們被分配到一個班。

    劉錦華是因為受不了邊遠山村的焦苦和寂寞,才不聽爹娘的勸說,偷偷跑出來當了礦工。那時他體質不好,瘦得像隻猴子,幹活沒有力氣,人們都看不起他,因此他經常受一些人的嘲諷和欺負。

    「瞧瞧!你爹媽怎麼做下的你?就連鐵鍬也拿不動,只配給弟兄們提鞋、端水、倒尿桶!」班長這樣說。

    劉錦華雖然力氣小,但卻頗有心計。別人說什麼他從不還嘴,只是牢牢地記在心裡。

    班長的話就是聖旨,劉錦華老老實實地執行著。

    那時他們住的是工房,工房裡支著一張大通鋪,二十幾個人擠在一個工房裡。早晨,劉錦華早早地起來,先倒掉兩個大尿桶,然後挨個給師傅們把洗臉水打好。即便是這樣,有的人還不滿意,他們稍不如意,就會對劉錦華拳腳相向。

    有一天深夜,劉錦華起來小便。等他小便完再回到鋪上,他的舖位已被旁邊的人擠佔了。挨他睡的是一個大個子,人們都叫他王大腳。劉錦華上得鋪來不得不往一邊推一推他,讓王大腳騰出一點兒地方,自己好躺下。大概劉錦華推的時候用的力氣大了一點兒,竟把王大腳給推醒了。王大腳醒來以後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媽的!你攪了老子和俺媳婦的好夢!」王大腳罵道。這還不算,他一邊罵一邊用力把劉錦華推到鋪下面。劉錦華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王大腳仍不罷休,他光著屁股從被窩裡爬出來跳到地上又踢了劉錦華幾腳,等他撒完了氣才罵罵咧咧回到鋪上躺下。劉錦華被踢得半天爬不起來,他真想哭,但他忍住了。不想大個子的舉動惹惱了睡在劉錦華另一側的趙天雷。

    「王大腳,你咋這麼狠?」趙天雷說。

    「關你娘的屁事,老子火了,連你一勺燴了!」大個子氣呼呼地說道。

    「你再說一遍!」

    「老子燴了你!怎麼樣?」

    不待王大腳的話音落地,趙天雷突然從被窩裡躥起來,冷不防就撲到了王大腳身上,於是兩人就光著屁股在鋪上打成一團。滿工房的人都被他們的廝打聲吵醒,就都爬起來看熱鬧。王大腳雖然個子大,但他不是趙天雷的對手,他的兩隻胳膊很快就被趙天雷擰在了背後。趙天雷用的勁大概大了一些,王大腳疼得哭爹叫娘。

    「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了?」趙天雷騎在王大腳身上問。

    「不敢了不敢了!」王大腳連連地告饒,趙天雷這才放了他。

    自此以後,劉錦華就和仗義的趙天雷成了好朋友。

    那年夏天,劉錦華所在的班組上夜班。有一天,劉錦華下井後就在掌子面上打炮眼,趙天雷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裝雷管。他們上班大約一個小時的光景,趙天雷不經意間聽見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他抬頭藉著礦燈的光亮一看,劉錦華頭頂的支板縫隙裡好像有煤屑稀稀落落掉下來。他心想不好,大喊一聲:「錦華!快跑!」但電鑽的聲音太大,劉錦華沒有聽見。趙天雷顧不得多想,扔下手裡的雷管一個箭步跑上去用力推了劉錦華一把。這一推用力很大,一下子就把劉錦華推出老遠。還沒等劉錦華弄清是怎麼回事,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嘩啦啦」地塌下煤屑來,被壓斷的坑木也發出「卡吧卡吧」的巨大碎裂聲。

    「冒頂!快跑!」趙天雷喊了一聲,劉錦華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躲著頭頂紛紛跌落的煤塊向井口跑去。他們剛離開掌子面,就聽見「轟隆隆」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波差點把他們推倒,煙塵頓時瀰漫開來,掌子面完全被埋在了煤堆裡。

    突如其來的災難把他們嚇壞了。

    臥虎嶺煤礦這次冒頂事故共死二十一人,傷四十多人。王大腳也被捂在煤堆裡沒有逃出來,而劉錦華和趙天雷卻倖免於難。

    劉錦華沒有像王大腳一樣被捂在煤堆裡,幸虧趙天雷在生死關頭推了他一把,趙天雷的這一把換來了劉錦華的一條性命。自此以後,劉錦華就把趙天雷當做了救命恩人。

    後來劉錦華發達了,就一直把趙天雷帶在身邊。趙天雷並不是一個孬種,而是一個足智多謀的劉伯溫一樣的人物,因此深受劉錦華的信任和器重。所以趙天雷才敢在劉錦華面前直言不諱。

    剛才,趙天雷在劉錦華面前提到了王秋月。除了趙天雷,恐怕誰也不敢在劉錦華面前提起這個讓他大失顏面的女人。

    以前,劉錦華一直把王秋月當做私有財產一樣捏在手心裡。

    這麼多年以來,劉錦華對王秋月還算不錯,尤其上了年紀,他就越發感覺離不開她。只是當劉錦華突然遇到了謝雲鳳以後,他似乎把王秋月給忘記了。過去把王秋月當做姨太太一樣寵著的劉錦華,現在竟然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這讓一向把劉錦華當做依靠的王秋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妒火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讓她難以自持,但她不敢直接找劉錦華理論,於是,就把滿腔的怒火憋在心裡,等待著一個噴發的時機。

    有一天下午,謝雲鳳來到臥虎公司的總部大樓。當她走過高管樓層財務部總監辦公室門前的時候,王秋月透過巨大的玻璃門看見了她。謝雲鳳亭亭玉立的身影讓王秋月嫉妒得要死,原先王秋月也像她一樣漂亮,但現在她已經人老珠黃。哀傷和妒忌混合成火山的岩漿,一下子就從她的心底衝向了腦門。她徹底忘記了自己高管的身份,像一頭母狼一樣衝出房間。

    「你站住!」王秋月憤怒地喊道。

    謝雲鳳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她驚愕片刻之後站住了。

    「你是在叫我嗎?」謝雲鳳問。

    「我是在叫你這個臭婊子!」王秋月的眼睛有些發紅。

    謝雲鳳不認識王秋月,她不知道她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你怎麼罵人呢?」謝雲鳳不高興地說。

    王秋月完全失去了理智,氣勢洶洶地向謝雲鳳逼過去。

    「罵你是輕的!」王秋月突然向謝雲鳳發起攻擊。她衝上前去就揪住了謝雲鳳的頭髮。在健壯的王秋月面前,謝雲鳳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直到她被摔倒在地,都沒有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管樓層裡的人們聽到喊聲都走出辦公室,他們一看眼前的場面,就什麼都明白了,只有謝雲鳳一個人還蒙在鼓裡。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只是瞪著一雙大眼睛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發了瘋的女人。那天她穿的是一套素色的裙裝,被王秋月摔倒在地以後,又被王秋月撕開了裙子。於是,謝雲鳳春光洩露,好不難堪。但王秋月還感到不解氣,就又把手伸向謝雲鳳的內褲,她立誓要把謝雲鳳扒個精光讓她當眾出醜。王秋月已完全喪失了理智,根本就顧不得想後果。謝雲鳳只是本能地招架著,她死死地抓住了王秋月的兩隻手,才不至於讓她把自己的內褲撕下來。

    這時,大家都跑過來勸架,一些女同志走上前來拉王秋月。但越是有人勸架,王秋月就越是強悍,彷彿是一隻降伏了獵物的老虎一樣騎在謝雲鳳的身上不肯離開。

    「你個臭婊子!」王秋月怒不可遏地吼道。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閃開了一條道,劉錦華在辦公室接到秘書的報告後趕了過來,他一看眼前這個場面簡直氣壞了。但他沒有發作,只是用一雙充血的眼睛怒視著王秋月。

    王秋月看見了劉錦華,她的氣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她不由自主地從謝雲鳳的身上跨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劉錦華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地上拉起謝雲鳳,給她整理好衣裙,然後擁著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直到這時,謝雲鳳才想起要哭幾聲。她哭得很傷心,眼淚撲籟地掉下來。劉錦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遭此屈辱,心裡就像刀割一樣疼痛。劉錦華安慰謝雲鳳說:「她是個瘋子,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毫無份量,可他又一時找不出更合適的語言。

    謝雲鳳沒有說話,她有點明白王秋月為什麼這樣對自己了。她擦乾眼淚站起身來,再理一理被撕扯得亂七八糟的頭髮,然後冷笑一聲抬腳就走出劉錦華的辦公室。劉錦華想攔住她,但她執意要走。劉錦華沒有辦法,只好讓自己的司機把她送回家。

    等謝雲鳳走了以後,劉錦華走到寫字檯前,拿起桌上那個漂亮的紫砂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紫砂壺頓時就變成了碎片,裡面的茶水也潑了一地。

    這把紫砂壺是劉錦華花大價錢特意請景德鎮的著名紫砂大師製作的,它已經伴隨了劉錦華五年的時間。

    正在外間值班的年輕女秘書聽到董事長的辦公室裡發出一聲響,就趕緊推門進來,她看見劉錦華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寫字檯邊,兩隻眼睛紅紅的,臉好像也有些扭曲。女秘書還從來沒有見過董事長髮這麼大的脾氣,她驚恐地趕緊走過來蹲下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紫砂壺碎片。

    「你把趙總給我叫來。」劉錦華對秘書說。

    秘書答應一聲走出去。不一會兒,趙天雷就來了。

    「我都知道了,劉董你消消氣。」趙天雷說。

    「那好!你馬上讓王秋月把工作移交給她的副手,然後離開我的總部大樓,我不想再看見她!」劉錦華說。

    「劉董,你看是不是冷靜……」

    劉錦華不容趙天雷把話說完就擺擺手斷然說道:「你什麼也不要說了,馬上照我說的辦!」

    「好吧!」趙天雷知道劉錦華是真生氣了,只好走出去按照劉錦華的要求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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