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鳳仙的引導下,吳欣然迷上了古玉收藏,從胡鳳仙手上購買了一批古玉。
為了讓吳欣然徹底振作起來,胡湖又為她聯繫旅遊公司,安排了一次環球旅遊,行程是到非洲和歐洲一個多月,到澳洲和美洲旅遊一個多月。
在吳欣然環球旅遊的這段日子,張襲的心情很糟。
吳欣然和林劍風的關係,只有高原公司高層和吳欣然的幾個心腹知道,張襲也隱約知道一個大概。起初,他有些驚詫,他以為幾乎沒有人能配得上吳欣然,吳欣然也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這個世界上能夠得到吳欣然的愛的人是很少的,因為吳欣然是處女座,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太瞭解她了。那麼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和吳欣然般配呢?他認為只有三種人:一種是風流倜儻的高官;一類是大型集團公司董事長或億萬富翁,但他應該有文化有品位,是儒商,當然還要年輕;還有一類就是既富有又有修養的外國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吳欣然竟會愛上一個流浪畫家,一個沒有單位、遍地風流且慣於始亂終棄的浪蕩畫家,他既沒有名氣,也沒有地位,憑什麼讓吳欣然對他動心呢?而且,最後他還欺騙了吳欣然,讓吳欣然落到了如此失魂落魄的境地。
張襲心裡為吳欣然叫屈,為吳欣然而痛苦,其實也是為自己叫屈,為自己不能復得吳欣然的愛而痛苦。
儘管吳欣然仍然對他冷若冰霜,然而,他對吳欣然複雜的情感使他能夠容忍她對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對於林劍風,他也沒有很強烈的嫉妒和仇恨,他能夠以平和的心情來對待這個人。因為,吳欣然對林劍風徹底的絕望,似乎也給他創造了機會。但靜心想一想,卻又覺得,即使是沒有林劍風,他知道他也不能再得到吳欣然了。現在,吳欣然再次受到情感傷害,對男人都深深地失望了,他反而可以心平氣和地來慢慢愛她了。
晚上,張襲沒有回家,劉妮約他一起吃飯,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問道:「在哪裡?」
「中華路上的巴蜀風酒樓吧。」劉妮滿懷柔情地說。在外面風風火火潑潑辣辣的劉妮,只要在他面前都會柔順如貓且風情萬種。
張襲不想回家,想到那個早已名存實亡的家,張襲心裡就是一團亂麻。
藝術宮對面的巴蜀風是一家新開業的四川風味酒樓,以純正地道的麻辣風味而吸引了大量的四川、湖南食客。下班後正是交通高峰,一路塞車,張襲趕到時已是6點半,門口密密麻麻地坐著一圈圈食客,一個穿著川味對襟夥計服裝的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手裡捏著一把白紙條,正在那裡叫號。兩個衣著藍底白花對襟裝、腰上繫著圍裙的川妹子服務員托著托盤,奔前跑後穿梭不息地為新來的客人端茶送水。
張襲一眼就看到穿著一身火紅旗袍的劉妮,同時劉妮也看到了他,朝他招手。
這裡鬧哄哄的,還沒有走進酒樓就聽到酒樓裡面一片嘈雜聲,根本不適合白領幽會,倒是比較適合老鄉、朋友、同事、同學、家人和戀愛關係已明確的男女聚會。而他們選擇這個地點,顯見他們的關係已不同一般。
「真沒想到,這裡生意這麼火,還要排長隊!」劉妮對張襲仰著臉說。
張襲說:「其實這裡一開業就火,只不過我們前兩次一次來得早,一次來得晚,才沒有排隊。」
服務生慇勤地將一張塑料圓凳送到張襲的屁股下,服務小姐笑吟吟地將一杯熱茶遞到張襲手中。
「海濱的飲食業就是這樣,生意好的車水馬龍,天天爆棚還要排隊叫號,生意不好的冷火秋煙,門前冷落車馬稀。」劉妮說。
「這就和股票一樣,漲者恆漲,跌者永遠沒戲。」張襲附和道。他掏出一個打著蝴蝶結、包裝精緻的紅色首飾盒,遞給劉妮:「喏,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劉妮說:「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張襲笑笑說:「後天是你的生日,給你提前過。」
劉妮接過首飾盒:「你不說我還忘了呢,難得你這麼細心,謝謝啊!」
打開首飾盒,劉妮驚喜地「呀」了一聲:「老坑冰種翡翠!水頭很足呢!」
這是一塊透明如冰的老坑翡翠,在夕陽的餘輝下閃爍著玻璃光澤。劉妮將翡翠舉在眼前,對著夕陽的光源觀賞起來,只見翡翠結晶如冰塊,猶如冰般晶瑩,給人一種冰糖的感覺,乾淨度很高,純無雜質,更無裂綹棉紋,質地細潤,透明中泛青綠色。劉妮拿出她頸上戴的一塊芙蓉種彌勒佛像翡翠來對照,又在冰種翡翠上輕輕地敲了三下,敲擊玉體音呈金屬脆聲。
劉妮興奮地說:「這麼高檔的老坑冰種翡翠,你怎麼捨得送給我?」
「你怎麼知道是老坑?」
「看種,這塊翡翠種是老的,你看,種老的翡翠由於顆粒細小,色彩亮潤,色與底融為一體,質地細膩緻密,硬度、密度和折射率都較高。它結合緻密,所以拋光性能好,光澤強,還呈現出像金屬光澤的剛性。」
劉妮將翡翠送到張襲眼前,讓張襲對著夕陽的光源看。
「你看,拋光後表面看不到起伏,幾乎沒有微波紋。最重要的是,種老的翡翠比較透,這些都是老坑翡翠的典型特徵。」
「新坑翡翠有什麼特徵呢?」
「不透明、發乾、發瓷、水頭少、光澤不亮,質量較差的,就是新坑的,行內也稱為新種。新種雖說也會有鮮嫩的顏色,但因水頭差,而顯得色調呆板,質感乾巴。還有一種介於新、老種之間的,稱為新老種。」劉妮說起翡翠來眉飛色舞頭頭是道。
劉妮原本就是一個翡翠收藏愛好者,週末和假日最大的樂趣就是逛翡翠店、玉器商場和珠寶城,或到古玩一條街淘老翡翠,閒錢全部用來購買翡翠了,她的翡翠收藏量已達到400多件,雖然年齡不大,儼然已是一位經驗老到的翡翠收藏家了。
跟著劉妮,張襲也學了不少翡翠收藏知識。
「你說的種是什麼意思?」張襲問。
「種也叫種分,是綠色翡翠透明程度、質地標準的一種特定稱謂。」劉妮侃侃而談,「種最初是民間評價翡翠品質好壞的一個標準,後來專家學者也認可了這種民間評價,有的專家認為種還包含形貌特徵。根據綠色翠翡透明程度,種的稱謂很多,有很多分類,流行的、有代表性的種有十多種,除了老坑種中的玻璃種、冰種外,還有芙蓉種、無色種、干青種、豆種、金絲種、白地青種、花青種、油青種、馬牙種等。」
「你說這塊翡翠是冰種?」
「對,冰種也可細分為冰種、准冰種。冰種水頭足,達到有1。5分水分的稱為冰種,很透明,質地極佳,就像你送給我的這塊翡翠。准冰種水頭也好,達1分水分,半透明,質地也不錯,當然,比起冰種來,准冰種又差了一個檔次。」
「那——最好的翡翠就是冰種吧?」
「最好的翡翠還不是冰種,而是老坑玻璃種,老坑玻璃種完全透明,有玻璃一樣的光澤,沒有任何雜質,也沒有其他包裹體,其結晶呈顯微粒狀,粒度均勻一致,晶粒肉眼不可見,純無雜質,玉體形貌觀感似玻璃。老坑玻璃種可以有色可以無色,不受顏色限制,其色正不邪,鮮艷奪目,色陽悅目,勻均濃翠,賞心悅目。老坑玻璃種十分稀少,因而非常珍貴,價格很高,關鍵是現在市面上很難見到界度為兩毫米完全透明的玻璃種翡翠。」劉妮對張襲比較說,「老坑冰種僅次於老坑玻璃種,如果說老坑玻璃種是翡翠冠軍,老坑冰種就是翡翠中的亞軍,好的老坑冰種也不亞於老坑玻璃種,總體而言,老坑冰種和玻璃種越接近越好,但其感覺不如玻璃種來的凍、硬,冰種質地的翡翠鑲起後水頭更好,相當透。」
張襲說:「聽你這樣說,我的理解是透的就是種好?」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透明度高的翡翠顯得晶瑩透亮,行話說『水分足』,它可以使翡翠顏色生動鮮活,具有動感。如果光線不能透過翡翠的表面,則使翡翠的顏色呆板無華,行話稱為『水不足』或『干』。因此,透明度是收藏翡翠的重要標準。在同樣顏色下,透明度愈高,價值也愈高。」劉妮說,「也有專家認為,所謂種其實是用來定義翡翠顆粒大小以及翡翠結合緊密狀況的,顆粒小、結合緻密就是種老,種老是翡翠具有玉性的基礎。沒有這個基礎,即便有色,也不能稱為好的翡翠,像干青等雖然有色,但玉性不足,非但不能算翡翠,連玉都不能算。只有水足的才是好翡翠。」
張襲又問:「你說的水,也是指透明度吧?」
劉妮回答說:「翡翠的水是指水頭、水分,水頭足,透明度就高,顯得晶瑩,像老坑玻璃種,亮麗深透,可以見底,有如透過一厘米厚的玻璃,也可以看清楚壓著的圖紋或文字,這就是水分足、色勻質好。水頭短就是不透明,像一些新坑或新山仔便是典型的例子。但水也不完全是透明度。看到一塊很透明的玻璃窗你會說很水嗎?空氣也很透,但你會說水嗎?然而你看到荷葉上的水珠你一定會說水靈靈的。所以水是指翡翠表面的反光和翡翠內部折射所蘊含的光的總和,這些光進入了我們的眼睛,我們才會感到水頭。水頭是翡翠美觀的基礎,沒有水的色是死色,有了水,色才靈動。」
「水」是翡翠評價的重要因素,劉妮對張襲介紹起翡翠水頭分級:「關於水的分級標準有多種說法,有的是按透明度分級,大致分為透明、較透明、半透明、微透明、不透明。翡翠越透明,則其級別越高,價值也越高。」
「初級收藏者購買翡翠時,常聽一些人說『一分水』……『五分水』、『六分水』,這就是六分法,指翡翠的透明程度,是以光線在翡翠中所能夠穿透的能力與深度,通常測試翡翠水頭的方法是,如光線能穿越玉料中達到一公分,也就是一厘米的厚度或深度,為一分水,六分水,是指光線能穿透翡翠大約六公分,以此類推。關於翡翠的水、地、種、色的標準和類別十分豐富,前輩說有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藍,是用來說明水地種色的變化十分複雜,種類繁多,較難鑒別。」劉妮說。
張襲笑道:「你說的翡翠的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藍,分明是明清時代天地會、洪幫的幫會語言嘛。」
劉妮也笑了:「我倒沒有想到天地會、洪幫,你的想像力挺豐富的嘛。如果真的是來自幫會語言,也只是為了把它用於翡翠的水色種底的對比上,說明翡翠質量變化的複雜性。因為三十六天裡、七十二地煞,合計一百零八天地,極言其多,僅此而已。你可千萬不要鑽研翡翠的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藍,那就鑽進牛角尖裡去,反而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了,會越看越糊塗的哦。」
就這樣聊著打發時光,天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黑了。被叫號的一圈圈人歡天喜地地進去了,又有新的領號人一圈圈佔住了他們的圈子和凳子。門口的紅燈籠和周圍明滅閃爍的霓虹燈的光波在食客們臉上流連忘返,但都是歡快的表情,或是充滿了幸福的期待的神態,彷彿大家來這裡不是來享受美食的,而是來享受等待的甜蜜和期盼的美麗的。
劉妮愛不釋手地欣賞把玩著張襲送給她的這塊透明如冰的老坑翡翠,將臉依偎在張襲肩頭,用臉在張襲的臉上親暱地摩擦,感動地對張襲問道:「這麼珍貴的老坑翡翠送給我,花了多少錢?買得很貴吧?」
「我送給你的禮物是無價的,無價之寶哦,可不能問價錢。」張襲說。
劉妮嬌憨地嘟起粉紅色的嘴唇,毫無顧忌地在等位的諸多客人面前親了他一下,咬著他的耳根說:「我愛你!」
「公共場所,注意文明哦。」張襲小聲說。
劉妮叛逆地笑道:「就不講文明了,又怎樣?」說著,又火辣辣地親了他一下。
對於張襲,這塊翡翠確實是無價的,因為它不是張襲花錢買的,而是他偷來的。偷誰的?偷的他老婆游均的。游均儘管不是翡翠收藏家,但她家裡的翡翠、玉器、珠寶絕不比收藏家的少,更不會比劉妮的藏品少,這些翡翠也不是她花錢買的,她從來不花錢買翡翠珠寶,大多是她媽媽傳給她的,有些是生意場上的客戶送給她的。她媽傳給她的也不是花錢買的,而是別人送給她媽的,是哪些別人呢?當然是一些當官的和當老闆的人,當官的人想當更大的官,當老闆的人想賺更多的錢,都得找游均的爸,游均的老爸是省裡的大官,游均的媽是官太太,很自然也有理由集全省最高檔的珠寶翡翠資源於一身。
張襲知道,反正都是不花錢的東西,成箱成櫃的東西,隨便拿一件送給癡迷翡翠收藏的小情人,游均也不會知道。
沒想到,這隨便拿的一件,就是珍貴的老坑冰種翡翠。
劉妮撒嬌地說:「老公,你不說買價我也知道,這塊老坑冰種翡翠至少花了你40多萬元吧!」
「哦,有這麼貴嗎?」張襲失聲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