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淘金 第54章 陰霾 (4)
    苟彪沒想到周達方手裡會有槍,他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兩腿顫抖地說:「老周,千……萬別開槍,這……不關我的事,」話未說完,身後一聲尖叫,周達方感覺拉著他手的安婕,在被什麼力量往後拽。他一個轉身,看到那個滿臉是血緊緊地拉著安婕的人竟然是科拉姆!近在咫尺,面目可憎,周達方左手使足了力氣拉回安婕,右手同時出槍。槍響了!那個貌似忠厚的科拉姆大叫一聲倒了下去。周達方轉身時,餘光感到有東西飛了過來,他一把將嚇得尖叫的安婕抱在懷裡,同時,一把椅子結結實實地砸到他的後背上。他顧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轉身又是一槍。這時,他才發現收銀台前沒人了!安婕關切地問:讓我看看你傷在哪了?「別管我,快去報警!」周達方忍著後背的疼痛追了出去。

    從前廳追到最下層停車場,沒見到人影,停車場裡很安靜,就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似的。周達方躲在一輛車後,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大約三兩分鐘,沒聽到有人說話,也沒有腳步聲,他踏實了許多,心想:他們沒得手,跑了?這樣想著,慢慢地走了出來,提著槍沿著車道緩緩向上層走去。

    錢線如同一隻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狼,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出現。他要在獵物漸漸失去警覺時突然接近他,打他個措手不及。此時的他既耐心又充滿自信,似乎親眼看到了獵物臣服在自己腳下,他正在享受著勝利,不!是金錢到手的喜悅。此刻躲在車裡的這三個人,睜著六隻邪惡的眼睛,虎視眈眈地張開貪婪的大口,等待瘋狂地吞吃獵物的時刻。

    危險在慢慢逼近周達方,他卻渾然不覺。他猛地想起:我明明看見了錢串子,怎麼沒見到人呢?這傢伙到底藏在哪兒?還會幹出什麼事?不好,他們可能又回到餐廳了!他從二樓停車場疾速往回趕。

    就在這時,一輛汽車從下面帶著強力的轟鳴,開著大燈衝了過來。周達方只瞥了一眼,這車便到了跟前,他本能地閃身,一聲尖利的剎車聲,汽車穩穩地停在了他身邊,車門隨即打開,錢線和那個黑高個兒幾乎同時撲向他。那高個兒勁兒特別大,緊緊地掐著周達方的脖子,將周達方按倒在一輛汽車的前蓋上。周達方手中的槍也甩了出去。

    錢線順手從腰裡抽出一把刀,敲著周達方的頭說:「別掙巴了,你沒戲!你行啊老周,我千算萬算,沒想到你在餐廳給我布了個局,你千算萬算,沒想到我在外面憋著你。行了,咱們打了個平手,遊戲該結束了,錢在哪兒?拿錢我走人。」

    「孫子,你丫說話跟放屁似的,說好了在Hougtton等,你丫跑到這來,小韓把錢帶走了,你跑到這要錢,你他媽有病啊。」

    錢線上來就是一個耳光:「你他媽的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小苟子翻他,看看身上有沒有卡,操!我就不信了。」

    「孫子,茲我不死,跟你就沒完,苟彪,你丫敢動我,留神小命。」生性怕事又雞賊的苟彪還真就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看著周達方和錢線。周達方的頭被一隻手死死壓住,話音都是嗚嗚嚕嚕從嘴裡擠出來的。

    錢線喊道:「你他媽這會兒還怕他?上去搜!」苟彪壯了壯膽兒,上來就翻兜。周達方奮力扭動著身體,那高個也不客氣,揮拳頭重重地砸在周達方身上。

    「你們住手!」突然,韓淼的聲音傳了過來,「錢串子你住手!錢在我這兒,你們放了老周。」韓淼說著話撿起槍衝了過來。

    錢線愣住了,他沒想到被打出去的槍會被韓淼撿到,他一聲冷笑:「韓淼呀韓淼,就你?還敢拿槍。」說著,一步步試探性地走向韓淼,還指了指自己的頭說:「往這打,你有本事就開槍,謀殺親夫呀,來呀!」

    「砰」的一聲,韓淼朝天放了一槍。這一槍,把錢線嚇得後退到周達方身邊,並把刀架在了周達方的脖頸上,喊道:「你把槍放下我不傷他。」

    當韓淼再次把槍對準錢線時,目光從準星上掠過才發現,槍栓沒有復原,對於在部隊當過射擊隊員的韓淼來說,她知道這把槍沒子彈了!她心下一驚,但仍然勇敢地對準著錢線說:「你把老周放了,把他的PR紙給我,我給你錢。做一次平等交換,我們從此兩不欠。」

    「哈哈,你個傻娘兒們,你沒看見我手裡有這個王八蛋嗎?你就不想想我會加碼?這是生意,你懂嗎?生意!一手錢一手人,然後再拿錢贖回PR紙,這才是公平交易。」錢線驕橫地說。

    周達方大喊:「韓淼,開槍!打死這個王八蛋,別管我,快開槍呀!」就在韓淼一愣神的時侯,苟彪上前猛地推了韓淼一把,韓淼摔倒了,當她迅速起身時,錢線也衝到了她身邊。

    韓淼發了瘋似的跟錢線搏鬥著,錢線一腳踢在她的小腹上,韓淼「啊」的一聲尖叫,痛苦地佝僂著身軀。錢線抓住了她的手臂,反扣在後背上,放下刀,惡狠狠地喊:「苟子,拿槍來,我今兒非崩了這娘們兒不可。」苟彪撿起槍,看了一眼說:「槍裡沒子彈了。」

    「他媽的。」錢線拾起刀,頂住了韓淼的腰,惡狠狠地說:「打呀,我捅死你,行呵,兩口子全來了,我告訴你們,只要拿錢來,咱萬事皆休。」

    「錢在車裡,你跟我去拿吧。但是,你必須放了老周,我跟你們走。」韓淼一邊掙扎一邊說。

    「你想得美,放了他,好救你,沒門兒,走!」

    「錢線,你個混蛋王八蛋,你就不怕警察來收拾你?你這個敗類!畜牲!有本事衝我來!」周達方拚命地掙扎著,聲嘶力竭地喊著,喊叫中,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警笛的聲音。苟彪把撿起的空槍扔在了地上,快速鑽到車裡,周達方趁黑人一愣神的功夫,掙脫了束縛,向韓淼衝去,那人動作更快,一伸腿絆倒了周達方,緊跟著壓在了他身上。「上車,快上車!」苟彪氣急敗壞地大喊。

    警笛聲似乎就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錢線狠狠地將韓淼推了出去。韓淼弱小的軀體在地上滾了兩滾,卻又堅強地站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撲向錢線,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窮凶極惡的錢線回手一拳打在韓淼臉上,右手順勢一刀,又抬腿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汽車帶著轟鳴啟動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車燈前,滿身滿臉都是血的韓淼再次站了起來,她奮力地嘶喊:「達方,給我報仇!」然後向汽車衝了過去。

    剛剛起步的汽車正在加大油門向上衝,韓淼的出現令苟彪嚇得一時沒了反應,「轟」一聲,車子過去了。可憐的韓淼像一張紙片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牆上。苟彪是借他個膽都不敢殺人的主,嚇得一腳踩住了剎車,錢線卻凶巴巴地喊道:「趕快走!」

    周達方目睹了這一幕,他痛苦地用手捶著地,大聲呼喊:「韓——淼!」可壓在他身上的人真是力大如牛,任周達方怎麼折騰掙扎,他紋絲不動,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按著周達方。突然一聲悶響,大個兒歪倒了,一股黑血從光頭上淌了下來。周達方推開他,迎面看到了塞杜拉,手裡握著一根壘球棒。周達方顧不得渾身的疼痛,起身奔了出去。

    他來到韓淼的身邊,輕輕地將滿身鮮血的韓淼抱了起來,看著面色蒼白的韓淼,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憐愛。「這是怎麼回事?你說句話呀,你醒醒!」周達方輕聲呼喚著。他看到了鮮血,涓涓地從她身上往外冒著,他慌亂地用手去摁,想盡了一切可以止血的方法,但無濟於事。

    安婕來到他們的身邊,抱住韓淼大聲喊道:「韓姐,你醒醒。」

    一聲尖利的剎車聲,孟海濤趕到了,周達方對安婕說:「趕緊叫救護車,你在這兒照顧她。」隨手拉開車門說:「海濤,快,追上前邊那輛citygolf!」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追上他們,他要親手宰了錢線和苟彪。

    「行,行,沒問題!老康,你給胡斌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咱們往14號公路上走。」

    警車鳴著警笛,由遠至近地跟了上來。就在這時,一輛大功率「陸虎4×4」越野車輕而易舉地超過所有追逐的車輛,漸漸逼近那輛citygolf。當兩輛車並駕齊驅時,一隻胳膊從「陸虎」車的副駕駛位置上伸了出來,沒有聽到槍聲,只見兩團暗暗的紅光閃了閃便迅速收了回去,隨即高速離開。

    那輛瘋狂地沿14號公路飛奔的黃色高爾夫突然向右一歪,撞向一隻燈桿,「轟」的一聲,冒著青煙停在那裡。隨後趕到的警察們包圍了這輛撞壞的汽車。

    周達方下了車,一個箭步衝到那輛歪在路邊的高爾夫車旁。從車裡一把拽出被撞得迷迷糊糊的錢線,揮拳就打,跟過來的康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準錢線的臉,狠狠地砸了一拳。錢線哼了一聲倒在地上。這一拳,完成了康凱今生最勇敢的一次壯舉。

    隨後過來的警察很快將二人攔住。

    孟海濤輕聲對周達方說;「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韓姐。」

    周達方抹了一把臉,把手一揮:「走!」

    許久,韓淼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達方,是你嗎……」那微弱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但他聽到了。

    「是我,是我,你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我們送你去醫院。」

    「達方,我勇敢嗎?」

    「你很勇敢。」

    「你聽我說,達方,包裡有一張卡,密碼是你……的生日,還有……保險櫃的……鑰匙,那裡有一封……給你的信。達方,我給你添了……許多麻煩,請你……原諒。我知道……我不可愛,可是……我很……愛……你。」

    「不!不!你很優秀,我也愛你。」周達方抱著她的雙手,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下沉,漸漸地往下沉。「韓——淼!」周達方那無力回天的嘶喊在車庫裡迴盪,撕心裂肺:「這是為什麼!」

    一個小時後,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誰是周達方?」周達方快步走到她面前問道:「她怎麼樣?」

    「請你進去。」

    躺在床上的韓淼看到周達方後,臉上浮起欣慰的微笑,斷斷續續地說:「達方……你聽我說,我真的……捨不得你,可我……真的要……走了,慶幸的是……我把債還了……」

    「你不欠誰的債,不應該是這樣的,韓淼別說了,安靜一下好嗎?」周達方拉著韓淼的手泣不成聲。

    「不,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達方……公司交給你。我本不該……出國的,可老天卻讓我……遇到了……你。我特高興,真的……特高興……回國時,把我的骨灰帶回去,看看我兒子,告訴……他,媽媽一直……在想念他,希望他……在國內……好好學習,不要出國……」韓淼的聲音愈來愈小。「韓——淼!」周達方撕心裂肺:「不應該是這樣……」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雙唇在微微地顫抖,他輕輕地抱住了韓淼那虛弱的軀體:「不……你不會離開我們!再堅持堅持!」

    「達方,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不!不!你很美。」

    韓淼慢慢地抬起無力的手,深情地撫摸著周達方的臉說:「你真……傻,我都這樣了,你還……說我美。」她滿是疲憊的臉上,再次漾起了一絲笑意,「達方……你又一次為我……被打得鼻青臉腫……真過意不去。我在臨死前能……由你抱著,真好……真幸福。可惜太短暫了,這麼快就要……與你分手……是我的遺憾,真的高興能……死在你前面……」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韓淼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大得似乎泛出光芒:「真的,能看到你送我,為我流淚,今生足矣。只是不能……陪著你走下去……不能……再看到你的笑……你帶給我的歡笑,我會放在……心裡,永遠……永……遠,你會想我嗎?」

    「我會的,你不會走的,我要你好好地活著。」

    「別難過,不要因為……我的離去……換取你的悲傷,我希望你仍然……堅強。如果有來生,我一定等著你。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了……」韓淼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慢慢地閉上了充滿悲歡離合而又期盼幸福的雙眼。

    醫生說:「她身上的刀傷很致命,脊柱骨折,內臟大出血,傷勢太重,失血過多……」

    警察說:「錢線和苟彪將以多項罪被判刑,但是,在他們身上沒有找到什麼『PR』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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