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淘金 第52章 陰霾 (2)
    可是在他的計劃尚未成熟之前,並未與廖賴水論及此事,只是小試牛刀,利用了廖賴水一次。因為他得知,周達方與廖的一家被服廠做生意時產生了一些矛盾,他利用了這件事,沒想到,廖賴水居然真就把周達方給弄進了監獄,這使錢線喜不自禁。可沒兩天,周達方就出來了,苟彪把這件事告訴他時,他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想立即把科拉姆從萊索托叫來做掉周達方。但他想到了當年托康凱辦身份時的那筆錢,他要一箭雙鵰,而能幫他做到這一點的,就是廖賴水!他要挑起廖與康之間的矛盾,借廖之手再除掉周達方,所以,他三請五請,終於在今天請來了廖賴水。可沒料到,廖賴水根本不買他的賬。

    廖賴水之所以不買錢線的賬,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在接到康凱電話後的第二天,他接到了褚莊的電話。如果說在南非的地盤上他還算有些顧忌的話,那就是他始終不能冒犯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褚莊,因為他叔叔當年的追隨者就是褚莊的父親。廖賴水清楚地知道這層關係的重要性,不管他的勢力如何發展,他與褚莊之間永遠是有差距的,他的叔叔至今對褚莊照顧有加,視如子侄。他與褚莊之間雖稱兄道弟,但來往是出於禮節,他知道褚莊的勢力範圍是絕對不可小覷的。廖賴水身邊的人馬大多出身低微,良莠不齊,純屬烏合之眾,而褚莊的一票人馬,則大多是島內軍政兩界的子弟,不僅有錢,而且有文化,做事從不張揚,且安分守己,最重要的一點是心齊,一旦觸犯了他圈子裡的人和事,他們動起手來,也是心狠手黑,且武器精良。雖說雙方素無矛盾,但都心知肚明,幾年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儘管他做大了,但是在褚莊面前仍畢恭畢敬,自稱小弟。

    在電話中一通寒暄後,褚莊直入主題:「廖老闆,聽說有個大陸的哥們進了監號,此事與你有些瓜葛,能否看在小弟的薄面上放他一馬?」廖賴水聞聽心頭一驚,暗忖:這事他怎麼會知曉?褚莊又道,「此人姓周,是我好友,還望手下留情,不管他在哪方面對老弟有所得罪,請記在我的賬上,只要人出來,日後一併算,我給你陪罪,你看如何?」

    廖賴水心下又是一驚,真沒看出來,這個周達方不僅有大使館的人幫忙,竟然還會有褚莊這樣的朋友。他埋怨自己走了眼,放人等於收錢不辦事,不放人明擺是在與自己人結樑子。想到這兒,他乾咳了兩聲說:「褚老闆,我們之間是不是出了點誤會?」

    褚莊說:「是嗎?我想我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如果此事與老弟無關,這事就由我來辦吧。如果我這兄弟在24小時內不出來的話,我會找到元兇。」

    「褚兄,我在警局還有個把熟人,如果信得過的話就由小弟我代勞吧。至於你說的得罪之事,是萬萬沒有的。」

    褚莊的話跟得很快:「那好,既然老弟肯為我的朋友出頭,我先行謝過,需要多少打點還望通報一聲,別客氣。24小時有把握嗎?」

    「24小時之內你自然會有消息。」

    「謝了。」

    放下電話,廖賴水額頭上浸出了汗水。

    廖賴水現在看來,生意上的磨擦是正常的,無非是質量上的事,或換貨或賠點錢就過去了,根本無需大動干戈。當時只是一時之氣,現在想,一不留神,差點得罪了道上的朋友,這不划算。更可氣的是,居然被眼前這爛仔利用,他心裡很是不爽。聽完錢線的話,他心頭一凜:好你個錢線,跟我算上賬了。康凱雖為人寬厚,但他懦弱,凡事有他的打算,該給誰辦身份,不該給誰辦,他心裡自然有底。如錢線其人,四年前就張揚得很,況且有工作簽證,自然不給他辦身份。當年康凱拿來的錢是他倆分了,你錢線如今重提此事,就是擺明要我找康凱對質,不過是讓我出頭,敲康凱一筆。你個壞東西,算盤打得山響,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廖賴水心想,我不揭穿你的老底,你還不知我有幾斤幾兩,再說了,褚莊那邊的人馬還要查此事,如若還是咄咄逼人,不如假褚莊的手做掉你。想到這兒,他嘿嘿一笑:「錢老闆剛才所言,在下不敢苟同呀。」

    「噢,此話怎講?」

    「就你所說,奪妻之恨,我可不是這樣認為,當年你身邊的那個小蜜,是你的女人?據我所知,她當年是你的老闆。我以為,你當年也是先以打工的身份混到那女人身邊的,一來二去就睡到了一起,也不能算是夫妻吧,充其量是解決了一些雙方的需要,何必如此認真?需要女人的話,我明天給你介紹十個八個的。」廖賴水說完,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

    錢線沒想到,這個廖賴水開著玩笑揭他的老底,插科打諢地與他談起了女人。不說倒好,這話一點破,倒讓他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那叫一個難受,後槽牙咬得是嘎叭山響,但又一時無語相對。

    廖賴水的一雙眼睛何其毒,一眼就看到錢線的心裡,暗暗思忖:我還得燒他一把,別把我當傻瓜,想跟我鬥,你實力還不夠。

    他坐直了身子道:「錢老闆,做為一個男人,不可沒有風月之事,但也不可以對風月之事過於認真,你說呢?」隨即話鋒一轉,「我與康凱很是熟悉,可以說,比對你要熟悉得多,也相識的早。當年你為了報復他,幹了一票乾坤大挪移,手筆也蠻大的呀,不僅坑了他的錢,還把他送進了監獄,最後把貨也拉跑了,你夠狠。隨後又把一個欠了一屁股債的餐廳,讓人轉給了他和那姓周的,至今那餐廳負債纍纍不得翻身。前不久,你又借我的手,將周達方送進監獄。你蠻能幹的,可以啦,老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廖賴水混濁的目光像劍一樣盯著錢線的眼睛。其實,康凱當年跟他說這事時也不肯定,他今天不過是拿話點一下錢線。

    廖賴水不說則已,這話一出口,把錢線和苟彪嚇得是心驚肉跳,他們沒想到廖賴水連這些事都知道。他們早有耳聞,這個廖賴水曾經幹掉過欺負中國人的大陸人。苟彪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錢線心裡更是一團亂,低頭思忖,想著怎麼應付眼前的局面。廖賴水看明白了,他的推測證實了,這兩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果你是為爭風吃醋找我的話,我奉勸你打消這個念頭,我廖賴水可不是輕易為別人做出頭之事的人。尤其是這種無聊之事!」廖賴水起身向門口走去,心想:小子,還想跟我算賬,就這些事,我就可以幹掉你們。

    錢線和苟彪正自尷尬,廖賴水對一個跟班說:「你去結賬吧,這兩個爛仔沒什麼錢的。」說完,轉身對錢線說:「錢老闆,凡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做事前,想想給自己留點餘地,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後,生意上的事可以找我,這種事就不要煩我了。」說罷,在跟班的陪伴下揚長而去。

    錢線來到南非之前,動刀動槍的事他連想都沒有想過,到了南非,眼看要輸光最後一筆錢時,上蒼眷顧,他在賭博中連連獲利。他揣著幾萬蘭特步出賭場,卻突遭打劫,瞬間被洗劫一空。他氣憤,懊惱,沮喪,從此悟出了一個混蛋邏輯,要麼巧取豪奪,要麼鋌而走險。打定這個主意,他第一個目標就瞄準了韓淼。

    實施自編自導的搶劫之前,他曾告誡科拉姆:千萬不要傷人。他的算盤是,搶一筆是一筆,只要做得真,公司就可以保留,只要保留就要用他。在北京期間,他才得知韓淼要取消這家公司,他立即返回約堡,以公司的名義領取了保險金,還拉走了所有的庫存物品。

    1994年聖誕節前,韓淼與周達方合作了,氣急敗壞的他開始策劃報復活動。他把第一個打擊目標放在了康凱身上,這一次他成功了。一計得手,再施二計,他不僅把苟彪拉下水,還把苟彪的朋友徐韋二人也拖了進來,同時,又把在賭場認識的林易明帶在身邊。偷了康凱的家之後,又拉走了康凱的貨櫃,偷渡到了萊索托。

    1998年,萊索托政變,他損失慘重。他混雜在逃往南非難民的隊伍中,順利地領到一張可以在南非短暫居留的臨時證件。但他需要的不是這一紙證件,他需要的是錢!他要依靠某種勢力,滿足他的貪婪慾望。

    可是,今天廖賴水給他傳遞的信號是:永遠不要去找他!他沮喪地坐在餐廳裡,久久未動。林易明跑了,身邊只有一個苟彪和還在萊索托躲著不敢進入南非的科拉姆。經過良久的思考,他決定孤注一擲,自己干一把。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苟彪時,苟彪憂心忡忡地說:「哥們兒,這行嗎?」

    「什麼他媽行不行的,咱手裡有王牌,拿著周達方的『PR』紙就可以換來錢。老廖不肯幫忙,咱們只能自己幹。」錢線惡狠狠地說,陰鷙的目光看著苟彪,「我告訴你,少他媽婆婆媽媽的,要幹就幹,不干滾他媽蛋!我和科拉姆干。」

    苟彪心裡也明白,事已至此,他不想幹也不行了。當年一步走錯,上了錢線的賊船,從此便過上了風雨飄搖,東藏西躲的日子。本已在手的南非工作簽證,完全可以給自己帶來一份收入平穩、踏實的生活,可現在卻是顛沛流離,無家可歸。他本不想害人,可是卻為了那麼一點兒蠅頭小利害了自己,也坑了徐韋。他生性膽小怕事,如果此時離開錢線,他肯定會殺人滅口。當初和林易明一起跑了就好了,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干了。

    「老周,你看我把誰接來了?」康凱樂滋滋地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鍾漢旗!哥們兒,想死我了你。」周達方緊緊抱住了來人,鬆開手後接著說,「怎麼著,也想出來瀟灑走一回?」

    鍾漢旗亮開大嗓門:「怎麼啦?興你倆衝出亞洲,就不興俺們也出來耍一把?」。

    鍾漢旗曾與康凱、周達方同屬於一個部隊的戰友,年齡上長於康凱和周達方。他官至正團級方才解甲,回京後,在眾多哥們兒的公司裡選擇了一家,坐上了部門的經理位置,掌管著公司對外聯絡與進出口貿易事宜,數年的時間,足跡踏遍了東西歐。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個從南非回國的人,不僅提到了康凱和周達方,還給他介紹了一單生意。他由此開始了對南非的全面瞭解,半年的時間,完成了資金的集結,於是滿懷信心來到南非實地考察,以確定投資的可行性。

    鍾漢旗的到來,對康凱和周達方來講無疑是喜從天降,歡迎晚宴上,三個老戰友暢談著對美好未來的遐想。

    鍾漢旗把自己公司來南非投資的意向簡單介紹了一番,言談中顯得信心很足。

    周達方說:「鍾團座,不是我打擊你的積極性,可別高興得太早了,你剛才說的什麼集資、融資,反正是關於資金的新詞兒咱不懂,但就我們看到的,有許多國內來投資的大款們也沒撿到什麼便宜。不是給你潑冷水,我們哥兒倆是一百一地支持你,希望你的投資能給我們哥兒倆帶來效益。但是,投資是有風險的,還是謹慎為好,深思熟慮再下把子。」

    「小周,你原來挺敢打敢拚的,可不是這樣。」

    「這不是年過不惑了,知道什麼是挫折了才有所醒悟。」

    「好,好,好,你們說得全對,我不否認,畢竟你們來的時間長,比我瞭解得多。但是,我的投資可不是空穴來風。」說著,鍾漢旗從手提公文箱裡拿出了一摞文件,「老康,這是南非政府的「RDP」工程計劃,你英文好,你看看,我啥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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