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傳 第37章 繼續鬥爭 (4)
    對那些初步改變常見造化說觀念的人,達爾文非常歡迎,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正朝著新的科學觀點的過渡,不過,對於自己的朋友們試圖「使科學和神學不相矛盾」的作法,達爾文就沒那麼包容,他通常會針鋒相對。之前我們提到,當愛沙·葛雷主張創世主「用某些對人類『有益的』方法指導變異」時,達爾文就在刊物上同他進行論戰。事實上,賴文的思想與這些觀點很接近,他還把這些陳詞濫調又重複了一遍。達爾文看到這些意見後,十分惱怒,甚至在寫給賴文的書信裡包含了一些嘲諷。我們由此也可以看出:達爾文對朋友們的一些與他的理論有聯繫的著作非常重視。一方面,對於那些成功地發展了自然選擇理論的著作,他會大加讚揚,有時候,這些讚揚會稍顯言過其實;另一方面,他發現朋友們犯了錯誤,偏離了他在生物學中所堅持的新方向,因而危害了大眾的事業,他就會在書信裡,有時在報刊上,駁斥這種錯誤。

    在唐恩幽居期間,達爾文更加深居簡出,不管是學術界的會議,還是其他各種公共集會,他一概放棄。身處唐恩的日子,達爾文力爭將自己的戰友組成一個堅固的聯盟,勉勵他們的正確言行,糾正他們的錯誤言行,從而使所有人都為人類「共同的事業」奮鬥。

    此外,世界各國進行的捍衛進化論學說鬥爭,也是達爾文重點關注的對象,他會想方設法跟這個舞台上的傑出活動家取得直接聯繫。總之,在這場捍衛達爾文主義的戰鬥中,為爭取科學中的先進思想的勝利,達爾文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並且成為這場鬥爭中的卓越組織者和領導者……

    先前,我們提及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擁護新版《物種起源》。早在1861年,達爾文在書信中指出,他的理論應該在年輕的地質學家中最受歡迎,次之是植物學家,再次之是動物學家。後來,他得知德國的許多科學家已經接受了他的主張,只是害怕聲譽受損不便聲張。此時,在德國,諸如萊卡爾特、該根波爾、克拉帕列德、亞歷山大·勃朗和施列登等人已經成為達爾文的擁護者。

    甚至,這種學說在荷蘭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達爾文從他的朋友——古生物學家法更納那裡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因為達爾文學說的傳播,法國的青年們對這種學說很感興趣,迪戍的動物學教授勃留列的學生們更是如此,他們除了達爾文學說,什麼都不聽,也不感興趣,遺憾的是,這個可憐的教授並不瞭解達爾文,因此就把自己的困惑告訴了達爾文的朋友,並向他詢問對達爾文學說的真正意見。

    另一件事——反對達爾文的言論改變了性質,也標誌著新學說的勝利。1865年德國人凱拉克首次改變了態度,他不再反對進化論,而反對進化論出現的原因——自然選擇,並且還闡釋了自己的理解。不過,從這個事實看出:堅持物種靜止不變的看法已經站不住腳。接著,達爾文的理論被他親自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自然選擇的學說;一部分是進化論的學說。關於這一點,誠如克·阿·季米裡亞捷夫所說,進化論只有結合自然選擇加以簡單和有說服力的解釋,才能得到贊同,但是,達爾文堅持自己的主張——進化論比自然選擇重要得多。

    而且,達爾文為了捍衛進化學說,還參與了報刊上的辯論,這有點反常,因為在此以前,達爾文從來不參與這種辯論。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1863年,在「科學協會」上發表了一篇針對卡本德的《根足蟲綱研究緒論》一書的書評。在這篇文章裡,評論者指出,卡本德不是一個獨立的研究者,而是一個盲目的跟風者,因為他的著作深受達爾文的影響。看到這樣的評論,作者卡本德自然很不情願,於是,他給雜誌編輯部寫信抗議,並指責了編輯部將他的著作加以解釋的行為,同時,他還在信中強調,他實際上是反對達爾文主義的。為此,「科學協會」專門發表了一篇文章來答覆卡本德的來信,但是,這篇文章引起了達爾文的不滿,於是他只好出面參加了這次辯論。

    誠如達爾文所說:歐洲大陸的認識在進步,英國的認識正在轉變,而且這種好的轉變開始日漸明顯。1863年,艾恩斯特·赫克爾在德國舉行的斯德丁德國自然科學家和醫生代表大會上,向公眾表明了自己對達爾文主義的擁護,從他那熱情洋溢的演說中可以看出:他把達爾文的理論看成了具有最廣泛意義的新的世界觀。當然,這些年輕人的發言在當場就引起激烈的爭論,之後,許多報刊都開始輪番轟炸達爾文主義。可是,經過這些攻擊,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捍衛與反對達爾文主義的鬥爭中,整個德國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達爾文的理論得以廣泛的普及。

    1864年,在德國出版由醫生兼教師弗裡茨·繆勒書寫的德文書籍,書名為《擁護達爾文》。雖然這本書篇幅不長,但是內容卻很豐富。這本書的出版無疑是對達爾文理論的極大幫助,儘管這種聲援不夠聲勢浩大。繆勒完成這本書以後,就給達爾文寄去了,達爾文寫信對他表示感謝,這封感謝信是他們頻繁書信往來的開端。不僅如此,他們還開始將各個著作相互交換。繆勒的這本書引起了達爾文的高度重視,為了能出版英譯本,達爾文花費了大量金錢到處張羅。最後,繆勒和達爾文形成了堅強的聯盟,凡是達爾文關心的事,也都引起了他的關注,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達爾文在國外最積極的助手。

    1864年11月,達爾文獲得了英國科學界最高的榮譽——被授予皇家學會柯普雷獎章。這件事在捍衛達爾文主義的鬥爭中也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不過,正申請這一獎項的時候也證明了:要想翻越偏見這座大山是非常困難的,一些老一代的學者仍在極力反對《物種起源》中的主張。

    申請皇家學會柯普雷獎項的專門呈文,是由法更納擬訂的。他在書寫呈文時,將達爾文的地質學書籍、動物地理學書籍和植物學書籍放在首位,而將達爾文的最在意的著作——《依據自然選擇的物種起源》放在末尾。對於這種做法,法更納作了一個附帶說明:

    我認為,查理·達爾文並沒有將這一問題進行通透的證明。不過,可貴的是,他帶著一種尋求真理的哲學精神來研究和解釋這一對象,甚至還特意收集了大量的觀察現象來進行解說,並以真誠的態度把研究對像置於合理的科學範疇。

    在會議上,法更納的建議被採納了。11月30日,皇家學會按照慣例在舉行年會的時候,為達爾文舉行了隆重的頒獎儀式。可是,此間達爾文因為舊病復發未能親自出席。在頒獎典禮上皇家學會主席發表了演說,他特意指出,因為達爾文撰寫了有關動物學、植物學和地質學的著作,而且還進行了大量的觀察,並且這些觀察成果在《物種起源》一書中都有所體現,所以,皇家學會決定把柯普雷獎章頒發給達爾文。至於《物種起源》本身所涉及的理論,主席是這樣評價的:現在,人們對於這本書名稱中所提到的理論存在兩種傾向:一部分人傾向於接受,而另一部人傾向於反對,或者選擇暫不表態,一直等到對這一問題有一個明確的認識為止。因此,按照慣例,我們一致認為應該把這部著作從授獎的理由中排除出去。

    赫胥黎對演說的最後一句話非常不滿,就要求宣讀理事會的決議,以此來證明是否只有除去自然選擇的理論,才同意頒發獎章的。誰知,決議中根本沒有提及這一條件,於是達爾文的朋友貝斯科和法更納就以此為依據,抗議主席的這句話,後來,在發表主席的演說時,這句話被刪去了。

    達爾文得到了柯普雷獎章後,許多朋友都寄來了至誠的祝賀信。值得一提的是他寫給赫胥黎的回信,他在信中指出:真正的獎章不是那塊圓形的小金盃,而是您寫的這封信,還有之前的幾封類似的信件。不過,達爾文也意識到,這種公開的獎勵對於達爾文學說的順利傳播是非常有利的。

    1868年,達爾文在寫給虎克的信中除了向他報喜,還逐一列舉了已經出現的幾種《物種起源》版本,其中:在英國存在四個版本;在美國存在一或兩種版本;在法國出現兩種版本;荷蘭、意大利和俄國各是一種版本。此外,在當時,《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的現行版本如下:英國有兩種,美國、德國、法國、意大利、俄國各有一種版本。值得指出的是,在德國和在北美有關這方面的研究課題逐漸開始增加。

    《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一書出版後,得益於寫一部「巨著」的打算,達爾文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學說需要扎根於大量的事實基礎之中。然而,就他的學說而言,出版該書面臨了許多困難。因為在早期的書本寫作時,達爾文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植物學上,在他看來,在植物構造中存在著極其微小的細節,通過研究植物可以為他的自然選擇學說提供大量的事實證據。

    與此同時,不管是在英國本土,或者在國外,一場持續已久的捍衛達爾文主義之戰仍然在持續。不過,那些敵對者——唯心主義者和目的論者,又稱「終極原因」學說的擁護者,已經放棄了純粹的造化說。在當時,物種的一次創造學說和物種的靜止不變性的學說,已經被歷史淘汰。在論證中,進化學說終於佔據了上風,可是唯心主義和目的論拒絕投降。於是,它們把鬥爭矛頭指向了進化的原因上。因為批駁進化的原因實際上就是批駁自然選擇,如此一來,很方便這些學說用「不完善的法則」,或用其他抽像的原則,來取代自然選擇。在這場鬥爭裡,達爾文毫不懈怠,隨時給達爾文主義的擁護者提供幫助,對他們的成功進行褒獎,不過,他一旦在他們的文章和書信裡發現了舊神學傾向,就會毫不猶豫地指出這些錯誤。在達爾文看來,為人類起源問題而戰的時機已經成熟,此時,應該讓神學家們正視這個令他們討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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