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傳 第14章 乘「貝格爾」號旅行(1834∼1835年) (2)
    科迪拉山脈與智利海岸之間的區域,被幾條與主脈相平行的小山脈分割開來。這些分割出來的區域就是一些窄狹而平坦的盆地,再加上一些河流從這裡流過,形成了一些河谷地帶,這些盆地與河谷慢慢成為智利的重要城市。達爾文認為,這些區域原來都是海。許多急流由智利境內流入大海,這也是智利平原的土壤特別肥沃的原因。這裡有小麥和玉米,還有成片的果園,果園裡有桃樹、無花果和葡萄……

    8月16日,在嚮導的帶領下,達爾文登上了海拔約一千八百二十米高的鍾山。鍾山南山坡上長著一片竹林,還有一些奇特的棕櫚樹。這種棕櫚樹樹身極粗,當地人經常取出這些棕櫚樹的樹汁,作為糖漿食用。

    達爾文晚上在這裡宿營。空氣潔淨、天氣明朗。他可以看見停泊在瓦爾帕來索灣的船隻,船山上的桅桿從這裡看像一條細線。

    達爾文第二天早上到達了山頂,從山巔向東遠眺,便可看到安第斯山脈平直的山脊;從山頂向西遠眺,便可看到智利就像呈現在地圖上那樣清楚。他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天。

    8月18日,達爾文從山上下來,穿過美麗的河谷,繼續往前走。達爾文第二天晚上到了哈胡耶爾銅礦場,本來他是來這裡考察礦山的地質結構的,但突然間下起了暴風雪,他不得不返回。

    8月26日,達爾文到了智利首都聖地亞哥,並在這裡休整了幾天。

    達爾文又上路了,他決定繞彎繼續往南走,來到了馬伊普河。河上架著一座吊橋,河流波濤洶湧,從這種橋上走過去相當冒險,因為吊橋連兩個人的重量都禁不起,一走上去就搖搖晃晃的。但當他到達卡查普爾這條小河時,連這種落後的吊橋也沒有了。在卡察普阿爾河的河谷裡,有幾處能治病的考凱納斯溫泉,這幾處溫泉在當地極負盛名。

    這裡夏季幾乎是滴雨不下,但夏季溫泉裡的水要比冬季更多、更熱。達爾文推測,夏季的時候,山上積雪的融化首先滲入高溫區,然後,與這裡的地下水源混合後流到考凱納斯地區的地面上,成為泉水。

    在塔關湖附近,有許多浮島,他在這裡著手勘察金礦。這裡的工人非常的累。他們必須從一百三十米深的地下,把五普特重的礦石背到地面上來。他們工作繁重,卻只能吃一些煮熟的豆子和麵包,伙食很差。礦石搬到地面後,把它磨成細粉後加水,隨著礦泥沉在礦池裡慢慢硬化,各種鹽就在表面上晶化。過個一兩年,黃金就能淘出來了。這是個複雜的過程,還得重複好幾次才能淘出不多的黃金。

    達爾文本來以為礦工們的工資就已經很低了,但這裡農奴的生活比礦工們更苦。

    達爾文回到瓦爾帕來索後就完全病倒了,他都在科爾菲德家養病一直到十月底。

    達爾文患病之後,「貝格爾」號上發生了一件事。

    1833年,菲茨·羅伊艦長為了加快海岸的測量工作,在加裡松那裡,他花三千六百五十英鎊租了兩隻縱帆船;過了一段時間,同樣的原因,他又花了一千三百左右英鎊買下了一隻洛烏船。他以為海軍部會同意這兩項開支,並補償他這筆錢。海軍部寄信說,他們不贊成租船,也不願支付他租船、買船付出的金錢,還要他盡快解雇所租的船隻。達爾文認為,這是兩黨之爭的結果:菲茨·羅伊屬於托利黨,海軍大臣屬於輝格黨。

    對海軍部的這一決定,菲茨·羅伊極不高興,再加上他在長期的旅行中疲勞過度,這些原因使他的情緒非常頹喪,以至於他想到了向海軍部辭職。

    很明顯,如果辭職被批准了,韋克姆就會晉陞為艦長。但韋克姆並沒有想自己生不生官的事,他勸說菲茨·羅伊收回辭職的決定。最後,艦長被說服了,大家都很高興。艦長撤回了自己的辭職書。

    這件事發生以後,達爾文焦急不安。一方面,如果菲茨·羅伊真的辭職的話,「貝格爾」號就要被迫抄近道由大西洋返回,達爾文在「貝格爾」號上博物學家的工作也不得不終止;另一方面,也和他思念家鄉有關;再加上航海旅行愈來愈艱苦,使他疲憊不堪。

    達爾文通過對收集來的材料進行研究,對南美洲的地質考察情況已經瞭然於胸。他也向自己提出了新的要求:竭力做到盡可能多收集搜集物,不僅記錄看到的現象,而且還要解釋這些現象的原因。他向菲茨·羅伊艦長借了一些關於許多南美和環球旅行的書,並給自己擬訂了未來工作、未來旅行路線和參觀一些新地區的計劃。他不能半途而廢,不能放棄快要完成的計劃。

    11月24日,「貝格爾」號上的全體船員又忙碌起來,有幾個人在謝利萬的指揮下,乘著舢板和高速艇去奇洛埃島的東部,開始了測量工作。達爾文去了該島北端的查卡奧,在那裡,其他船員將與他會合。留在「貝格爾」號上的一部分船員去考察島的西部,任務完成後,與第一隊人馬在南部會合。

    查卡奧原來是島上的主要港口,在海峽裡的急流和危險的巖礁中間,來到這裡的船隻經常失事。最後,無奈的人們就把港口移到了聖卡爾洛斯。在查卡奧,達爾文遇到了第一隊人馬。達爾文和他們碰面後,一起往南推進。小島有一些平坦的地方,是被河谷切割開來的,現在,這些地方被一片不能通行的森林覆蓋起來。在這片大陸上,有三座活火山,正在噴出一團團巨大的濃煙。每座火山,高度都有兩千米左右。

    11月30日,這隊人馬來到曾是奇洛埃島的古都——卡斯特羅,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一個特別荒涼的地方。

    達爾文特別注意到這裡有一種基幹一米多高的植物,名字叫龐克。龐克有四五個直徑超過兩米的齒狀圓葉子,葉子的周長起碼有十一米。

    12月6日,這隊人馬到達島的南部——聖佩得羅,「貝格爾」號上的另一隊人馬已經先到了。

    達爾文和菲茨·羅伊都想爬上島頂去看看,但這裡到處是腐爛的樹幹,根本無處借力,腳一踩就陷了下去,他們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12月10日,兩隊人馬會合後,「貝格爾」號繼續向南駛去。13日,到達喬諾斯群島,在這裡遇到了罕見的風暴。「貝格爾」號又調轉船頭,向北駛去。

    12月20日,在靠近特烈斯蒙特斯角以北的地方,「貝格爾」號發現了一處海港。海港附近,有一座正圓錐體的山丘,海拔大概五百米。這個小山儘管不怎麼高,但卻極為險峻,達爾文堅持著爬到了山頂。達爾文在《考察日記》這樣描寫了登山後的感覺:

    能夠爬上一座山的山頂,特別是在這荒涼的地方,更會讓人覺得快樂。在爬山時,我不安地期待看到某種新東西。雖然我的期待經常落空,但我總是從新期待,這種期待總會出現的。從山頂眺望,我們能看見宏偉壯觀的景色,一種勝利和驕傲的心情油然而生,湧上心頭。在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你也許會這樣想,我是第一個站在這座山頂上的人,這樣的話,你還會有一種榮譽感。

    在這荒野的海岸上,他發現有人住過的痕跡:在懸崖凹處,有一堆草鋪,草鋪上有人睡過的樣子,還有篝火餘燼,岩石上有斧痕。他感到極為驚奇,難道這裡有人住嗎。轉念一想,也許這是遇難水兵留下的痕跡。

    沒過幾天,「貝格爾」號發現另外一邊的海港,便停泊下來。這裡的海岸上出現一個衣不蔽體的人,他看到有船來到,大為興奮。這人是美國人,他是來這裡捕鯨的,但捕鯨小船被岸邊的暗礁撞得粉碎。他也不能沿著海岸走過去,這很危險,他的一個同伴就是這麼死的。其餘的兩個以海豹和軟體動物充飢,他們用燧石取火,還有兩把斧子和幾把刀,住在蘆草舍裡一直堅持了十五個月。帶上這個美國人,「貝格爾」號又出發了。

    12月30日,在特烈斯蒙特斯半島最北端附近的小港裡,「貝格爾」號停泊下來。

    1835年1月初,圍著這個深水的小海灣,達爾文同菲茨·羅伊乘小船繞行了一周。途中遇到無數的海豹,還有以食死屍為生的火雞兀鷹,火雞兀鷹窺伺著海豹。湍急的流水從花崗岩的高山上飛瀉入海。海燕、海鷗和鸕茲在水面上來回逡巡著,伺機捕捉魚類。有一對美麗的黑頸天鵝也在那裡游來游去,幾隻海獺也湊熱鬧似的在水裡慢慢游弋。

    在喬諾斯群島,「貝格爾」號停泊了一個星期。這裡的植物嬌艷秀麗,一直生長到海岸邊。這裡還有四座火山,尤以科爾科瓦多火引人注目。

    在喬諾斯群島上,哺乳動物很少。達爾文在這裡找出兩種水棲動物:一種是齧齒動物鼩鼱,它有一身珍貴的漂亮毛皮,一個又大又長的尾巴。後來,引進到前蘇聯後被馴養成功。另一種是小海獺,它不僅吃魚類,而且也捕食大量漂浮的小螃蟹。在這裡,還曾看到各個地方都有的一種小鼠,這引起了達爾文的深思。

    與奇洛埃島上的樹木相比,喬諾斯群島上的樹木更像火地島上的樹木。這裡和火地島一樣,都有山毛櫸樹。更值得注意的是,火地島上的苔蘚植物,地衣植物和上型蕨類植物的種類繁多,數量很大。但這些植被在西海岸群島都能找到。

    在這一地區,兇猛的大海燕在海面上盤旋。其中一種稱為別拉德的海燕,它一受到驚嚇,就鑽進水裡。在水下,游過一段時間後,又從水中飛到空中,直線飛行了一會兒,就一頭栽下來,重又潛到水裡去……從它腿的長度、嘴和鼻孔的形狀,都證明它是海燕。但它腳爪上沒有後趾、翅膀短,還有潛水習性,從這些來看,它更接近於與它相似的海雀。

    1月18日,「貝格爾」號到了奇埃洛島,再次停泊在的聖卡爾洛斯海灣。

    19日夜,用望遠鏡,達爾文觀看了奧索爾諾火山爆發的情景,火山一直到凌晨才停止噴發。

    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不止奧索爾諾一座火山爆發:距奧索爾諾向北八百公里,智利的阿康卡瓜火山,距阿康卡瓜火山以北四千三百公里的科謝圭鈉火山,也在同一天夜裡相繼噴發起來。爆發的同時產生了強烈的地震,在一千六百公里的範圍內都有明顯的震感。

    達爾文和金克被菲茨·羅伊派往卡斯特羅,讓他們從那裡橫過奇洛埃島到西岸的庫卡奧小教堂去。在沼澤地區,路是用圓木鋪成的,本來就很滑,再加上下雨,就更滑了。不過,這裡的馬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裡的路,它們靈巧地像狗一樣,從一根圓木跳到另一根圓木。高大而茂密的森林和蘆葦圍在路的兩邊。

    1月23日,達爾文和金克到達一座美麗的小城市卡斯特羅。達爾文給當地人彼得羅先生帶來一封介紹信,彼得羅非常友好,接待了達爾文。為護送達爾文及其旅伴沿著海岸往南走,還為他們雇了強壯的馬匹。當地一名警衛隊長自告奮勇,要親自護送他們到庫卡奧。他們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前進,往西橫穿過一個島。時而又經過精耕細作的田地(穀物和馬鈴薯在這些田地上長勢很好);時而穿過巍巍壯觀的森林。這裡的道路非常落後,警衛隊長就命令印第安人,用當地的一種小船把達爾文極其旅伴送到庫卡奧湖。

    庫卡奧零星住著著三四十戶人家,都是看起來特別可憐的印第安人。沿著寬闊的海岸,達爾文和金克從這裡往北走,洶湧澎湃的海浪拍打著海岸。他們找印第安人為他們做嚮導,想到聖卡爾洛斯去,但這裡的印第安人死活不同意帶他們去。

    1月28日,他們才到聖卡爾洛斯。

    2月4日,離開奇洛埃島,「貝格爾」號向北航行。一路上大霧瀰漫,直到8日方才到達智利的瓦爾迪維亞,這裡離海岸約有十六公里,分佈在的沿河一帶的低地。這個城市的周圍,都是茂密的蘋果樹林。

    休整了幾天,帶上一個嚮導,達爾文又出去旅行了。美洲海岸上,有著茂密的處女林,這裡森林的顏色比奇洛埃島上的森林鮮綠。可能是因為智利的常綠樹木比奇洛埃島上的常綠樹木少的緣故吧!

    2月20日,達爾文正在海邊的森林裡躺著休息,突然發生了強烈的地震,持續了兩分鐘。地震時,達爾文在外面,他努力讓自己站穩,但地面的劇烈搖晃讓達爾文覺得頭昏。居民們驚慌地湧到外面。城裡的房子是木頭的,搖動得特別厲害。

    2月22日,「貝格爾」號離開瓦爾迪維亞,「貝格爾」號沿著海岸往北繼續前行,沿途進行測量。

    3月4日,「貝格爾」號停泊在智利的康塞普西翁市港灣,附近有一個基裡基納島,達爾文就在那裡登陸了。他一到這裡,就聽到人們到處在談論2月20日大地震造成的可怕性毀滅。在塔爾卡瓦諾海灣和康塞普西翁市,所有的房屋全都倒塌,地震後的巨大的海浪連塔爾卡瓦諾的廢墟也捲走了。達爾文親自去了地震中心地,見識到了地震災難性的破壞力,還有因為地震而引發的海嘯也具有強大的破壞力。有許多表面附有海生生物的岩石碎片,由於地震,被拋到海岸上,他親自進行了測量。他認為,地面的許多大裂縫和移位都是大地搖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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