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的畫家生涯,有個極其重要的轉折。
年輕的米勒投身巴黎繪畫界後,也很著急於出名並能夠賣出自己的畫作,於是也趕時髦地畫一些裸體女人像。巴黎作為藝術之都,聚集著許多藝術精英,但也氾濫著彩色的泡沫,在藝術上以次充好。這種越旋轉越強力的漩渦,對涉世不深的畫家,無疑是魅惑,也是陷阱。幸運的是,米勒有個嚴格的老祖母,當她發現孫子津津有味畫那些裸體橫陳的作品時,心急如焚,毅然告誡孫子:「在你成為畫家之前,不要忘記你是一個基督徒,絕對不可接近傷風敗俗的淫亂之事……要為永恆的生命畫畫!」。
眾所周知,事情急轉直下,米勒把家搬到巴黎郊外的鄉村巴比松,在那裡過著簡樸艱苦的生活,和妻子養育九個兒女,在拮据的生存境遇中卻畫下一幅幅傑作:《拾穗》《晚鐘》《牧羊女》《播種者》《葡萄園》《汲水的女人》《月光下的牧羊場》《讓丘比特自寒冬中進屋》《麥草堆》《葛雷維爾的教堂》《放鵝女》等。僅《播種者》就起稿多次。素描和油畫,都有流傳後世的名品,至今收藏在歐洲、美洲、亞洲的博物館裡。
米勒的畫風,淳樸厚實,畫面傳達出來的深意,簡遠博大。荷蘭畫家凡?高喜愛米勒,曾經直接學習米勒的畫,把《播種者》近於臨摹又畫一次——但是凡?高的《播種者》有自己的磅礡之勢了,他並沒有照搬米勒的畫面,而是大大渲染他個人不可遏制的激情,多一輪光線滾燙的太陽,播種者已經不是在撒種,是把自己的生命直接獻祭給大地。兩位畫家儘管精神上有某種傳承,但是凡?高是熱情的渴望者,而米勒是偉大謙遜的虔誠者。凡?高的麥田上最後飛來了烏鴉。米勒的麥田上是三位彎腰勞作的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