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著坐在沙發上不停吸煙的沈昌溪我只問了一句話,我說一定要我走嗎?
沒有抬頭,他說:「一定得走。」
那晚,客廳的燈點了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煙缸裡聚滿了煙頭,我不知道未來迎接我的將會是什麼,但總不會是好事。
出國的事情安排的比想像中的要快得多,三月末決定,四月初就已經拿到機票,先去美國,然後再轉機去加拿大,告訴孟東年我要出國的時候,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嬉皮笑臉的和我說笑,吸著煙的他皺著眉頭。
那天下午,跟孟東年在學校的操場上說了很多話,說我們什麼時候遇見,說我回來的時候給他帶最好的打火機。
他跟著我回班告別的時候,他在門口等著我,而站在講台上的我看著相處了兩年的同學,只說了倆字再見就走了,走的時候,陸寒微追了出來。我想過同桌追我,想過張翰墨追我,但沒想到她會來追我。
學校的小花園裡,陸寒微和我坐在一起,孟東年在不遠處望著藍天,看著我陸寒微說:「沈林玨,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一笑到:「沒到那份上。」
看著我,陸寒微認真地道:「其實從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天就有人跟我說你和張翰墨很好,好到比男女朋友還好,那時候我沒什麼感覺,直到後來很久,我對張翰墨都沒感覺,對他有感覺還是那天,我被我後媽追著打的時候,那麼多人都看著我,只有張翰墨一個把我抱著,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男孩我不管如何都要得到,其實我知道張翰墨真正喜歡的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說的最多的也是你,只是你明白女孩的那種感覺嗎,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所以,就當可憐我,別再和張翰墨聯繫了。」
那張我拜託舒年給張翰墨的紙條在陸寒微的手上出現的時候,我笑了,拿著紙條離開學校的時候,我頭都沒有回,只是笑得很累,我以為我和張翰墨還有這樣一份獨自告別的情誼,只是沒想到,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多,只是讓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在紙條上寫著的地方,張翰墨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數了無數架飛機從天上飛過,而他卻不知道那些飛機裡坐著一個遠去的我。
到美國的時候,接待我的周轉人是個美籍華人,在美國住了二十年,專做我這樣的轉機留學生的生意,原本到了美國他就會立刻安排我坐飛機去加拿大,但是我到的那段時間,他的有關證明到期,所以不能做我的擔保,我就這樣留在了美國,因為我辦的到達美國的簽證是旅遊簽證,所以最多在美國境內停留十四天,那十四天過的比一年都漫長,周轉人沒有固定的住所,而我們一批又是意外而被留下的,所以一切的費用都要他承擔,所以住的地方是美國最廉價的小旅館,因為出國並不在計劃內,所以不能美國人交流的我吃了整整三天的雞蛋,直到同一批被扣留的留學生程放和我搭訕我才吃了再美國的第一頓肉。
那天晚上一幫滯留的留學生坐在一起喝著酒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酒瓶轉到我面前的時候,拉我來玩的程放問我:「為什麼來留學?」
「為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呀。」
就像孟東年常說我的一樣,程放說:「放屁。」
「你愛信不信。」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喝醉了,唯獨沒醉的程放和我坐在沙發上閒聊的時候,他又問我為什麼來留學。
喝了一口啤酒,我問他:「你呢,你為什麼?」
就像所有爛俗的故事一樣,程放的故事裡也有一個因為感情受傷逃跑的女孩,而程放也像無數故事中回頭是岸的男主一樣,女孩走後才發覺自己愧對女孩,他追到加拿大也不過想看看她好不好,如果還能追回來,就追回來,如果追不回來,就說一句祝你幸福。
聽到那句祝你幸福,喝著酒的我噴了程放一臉,那之後是我笑了整整半個鐘頭。愛情,成全,一切的一切在那時候的我的眼中,就是個屁。
在美國那十四天,我和程放整天在一起,好到無話不說,只是為什麼來美國,不管他問多少次,我都沒有回答過,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來美國。
飛機停在多倫多的時候,程放跟我告別,他說他要不走,會來找我,他好久沒見過我這麼特別的女孩了,我一笑,連再見都沒說就上了來接我的車,在我心裡這樣意外出現的男孩就像是偶爾多說了兩句話的路人,不會在之後的歲月裡有太多的交集。
多倫多的四月還是冬天,整整一條街上都是還沒有融化的雪,帶我的導遊跟我說,加拿大十二月到四月都是冬天,春天和夏天的時間很短,一般人不習慣這樣的天氣,可你得在這呆四年或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