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鎮·暗夜 第8章
    第八章

    「艾薇,等著我!」哈里安張開眼睛向禁閉著艾薇的房間走去。

    吸血鬼們並沒有在房間外面守衛,血族的魔法聯繫著整個血族,一旦有人觸動結界,整個血族的人都會發現。哈里安打開大門,並馬上轉身將門在身後關閉了,他擔心艾薇因為吃驚而驚動了其他吸血鬼,可是他沒有想到真正吃驚的人是他。

    「艾薇?」哈里安吃驚地喊了一聲,艾薇正坐在地毯上,週身發出淡淡的銀白色光華,她面對著鏡子,而鏡子中的倒影卻不是她。金色頭髮的美人兒坐在鏡中,看到哈里安的走進,金髮美人化作霧氣消失無蹤了,鏡中又映出了艾薇的身影。

    「李?你怎麼進來的?」艾薇又驚又喜地問道,然後又敲了敲鏡面,對鏡子說,「不用害怕,伊麗莎白,他是好人,是我們的夥伴。」

    鏡中又出現了伊麗莎白淺淺的身影,她輕聲說:「可是他……屬於夜族,他屬於黑暗,他不是活人!」

    「什麼!」艾薇輕輕地尖叫道,「我就說你是個吸血鬼,要不然怎麼能輕易地進到這裡來!」

    哈里安走上去拉住艾薇的雙手說:「我不是李,我是哈里安,他雖然是夜族卻是個好人。我和他交換了靈魂,所以才能到這裡來救你,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但是……」

    艾薇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形勢緊急,已經不容慢慢地和她解釋清楚了,哈里安深吸了一口氣將艾薇攬入懷裡,一記深吻印在她的唇上……他吻過艾薇,這是第二次,他賭著艾薇還記得當初的感動?

    艾薇臉色緋紅,她羞怯又興奮地說:「哈里安,這是真的?」

    哈里安用力地點點頭。

    艾薇轉身對伊麗莎白說:「你可以把事情告訴他。」

    伊麗莎白閉上眼睛,鏡子中的景象霧化後又漸漸形成實體,演繹著當年德古拉伯爵與范海辛教授的決戰。她如旁白般的講述著這段歷史,德古拉雖然戰敗了卻沒有死,他的心保留下來,化作了人形守衛著身邊的血族們,所以在德古拉之心附近的血族都能不再畏懼十字架和木樁,但是同樣的,吸血鬼們被血族的魔法所聯繫著,比血緣更深刻的羈絆,德古拉之心死掉了血族將毀於一旦。昕就是德古拉之心幻化而成的,他的死將葬送整個血族。

    「我是德古拉的妻子,他因為我的死而變成了嗜血的惡魔,其實我從來不曾離開,只是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到我的存在。」伊麗莎白跪在鏡中,向他們祈求著:「救救他,毀掉德古拉之心,救救他的靈魂,只有這樣血族才會被消滅,我的靈魂才能夠得到安息,求你們!」

    艾薇將手放在鏡面上,貼著伊麗莎白的手心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他,我以爺爺的名義起誓!」

    「隱藏在他們中間,你需要一些吸血鬼的血液,」伊麗莎白的手從鏡子中伸出來,將一個精緻的瓶子掛墜交給艾薇,「這是德古拉的血,它一直保護著我,拿去帶著它,你們會順利找到他的!」

    「那麼昕在哪裡?」艾薇問。

    「德古拉之心是不是與他的血液有著同樣的味道?」哈里安拿過血瓶將其握在手心裡,用手扶著地面,閉上眼睛,昕的血腥味兒就在下面,德古拉血液的聯繫讓他感受到了昕的存在。地下室最深處的棺材裡躺著血族的心臟,「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艾薇和哈里安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吸血鬼,甚至沒有公爵的家奴來妨礙,整個屋子彷彿一瞬間就空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和他們兩個活人。敵人們應該是被李香蘭帶走了,這讓哈里安非常擔心,不由地加快了腳步,相藉著血緣的指引,那扇門就在眼前了。

    門打開了,渾濁的空氣噴湧而出,血腥味兒熏得人直發暈,藉著微弱的燭光,能看得到棺材的輪廓,火苗不安分地閃爍著,猶如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地上儼然形成了一汪淺淺的血河,幾十具屍體雜亂地躺臥在棺材附近,臉上都凝固著死前的表情,最後一刻的微笑就成了永恆。

    哈里安驚異地從屍體中找到了其他吸血鬼和豪爾森公爵,他悄聲對艾薇說:「昕瘋掉了麼?他居然殺死了一直以來庇護他的公爵和自己的同伴!」

    「他在那棺材裡?」艾薇問道。

    哈里安點點頭。

    艾薇深呼了一口氣,將裙子繫在腰上,握著撒過聖水的木樁,忍住噁心艱難地向棺材走過去,血浸透了她的鞋子,一種粘粘的癢癢的感覺從腳開始向上攀爬著,就像死不瞑目的冤魂的詛咒。哈里安卻只能看著無法援助,因為他沒有辦法走進去而不碰到血,他能做的只能是看護著艾薇,默默地為她加油。

    艾薇一隻手拿著木樁,另一隻手和肩膀一起上,費力地抗開棺材蓋。昕果真睡在裡面,他面容安詳地像個孩子,白皙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嘴角有一絲尚未乾涸的血跡,像是米粒黏在臉上一般的粗心,雙手交叉放在胸口,指尖被血染得殷紅卻被擦拭在塞滿棺材的白玫瑰的花瓣上。

    艾薇看著他的臉,突然心生一絲不忍,和他的初見與他的言談歷歷在目,此時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艾薇的腳,有人還未死,蒲蘭慕掙扎著從血河中爬起來,他死死拉住艾薇的腳:「求求你,艾薇,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艾薇將蒲蘭慕攙扶起來,緊緊地抱著她顫抖的身體,一遍遍地重複道:「蒲蘭慕,你會沒事兒的,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兒的……」

    「艾薇,不可以!」哈里安驚呼道,他看到了蒲蘭慕脖子上的牙印,她已經是作為吸血鬼的覺醒了!

    艾薇回頭對哈里安淒然一笑,繼續撫摸著蒲蘭慕的後背,說:「放心吧,你會沒事兒的……」

    「艾薇,我最好的朋友……」蒲蘭慕張開嘴巴,還沒能咬到艾薇的脖子動作就僵住了,她低下頭,木樁的尖端正從背後穿透過來。蒲蘭慕的身體從艾薇的臂彎中滑落下去,血液的瘴氣已經攀爬到腰部,艾薇感覺喘不過起來,舉起木樁狠狠地扎進昕的左心窩,那一瞬間痛苦由木樁傳遞到她的手上,而昕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改變,只是眼角有一滴眼淚滑落下來。

    昕的身體瞬間化為灰燼,原本被他保護的血族們屍體也無法再保持人類的形態,化成灰融入了血水中。伊麗莎白的靈魂出現在棺材上,一個透明的人影站起身來,與她一起漸漸地消失了。

    艾薇丟下木樁撲進哈里安的懷裡,哈里安撫摸著她的頭髮,和她擁吻在一起,然後柔聲安慰道:「一切都結束了,你是最棒的吸血鬼獵人!」

    蔽日丹又名趨陽散,出自《殭屍密典》第三卷第七十五章第三十二節,使用後可以讓殭屍在白日間行走,配上活屍散可以使殭屍四肢活絡如常人般行走,可行,可坐,可臥,與常人無異。製法:青黛6克,枸杞3克,樟腦9克,沒藥2克,松香7克,研極細於鼎爐中煉之,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方可連成。

    「慢著,」狩打斷了李香蘭講演般的獨白,皺眉道,「我記得你剛才說的是……第三卷的第七十二章來著?」

    「啊?」李香蘭假裝吃驚地說,「真的是這樣麼!那我們從頭再來一遍如何?」

    這句話觸及到了狩的底線,就聽李香蘭說這些似懂非懂、雲裡霧裡的話已經有半個小時過去了,他抓狂地嘶吼道:「別廢話了,把蔽日丹交給我,否則我就咬斷你的脖子!」

    李香蘭歎了口氣,道:「哎,終於被你給反應過來了,還以為外國的鬼會聰明一些呢,結果和中國的殭屍一樣沒頭沒腦。」

    「你找死!」狩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李香蘭玩味地說:「死,我還真想試試,可惜這是別人的身體,不能隨便亂死。呃,話說回來,想殺人的時候別太多廢話,否則你就再也沒機會了,看看你的身體吧。」

    狩緩緩地低下頭,他的手腳已經化成了灰,灰燼像火焰一樣蔓延到全身,其他吸血鬼也是一樣,奔跑著、嚎叫著,然後洩在地上,逃不出變成灰燼的詛咒。

    狩絕望地看著李香蘭,將手伸向他,李香蘭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說:「你的身體早就已經死了不是嗎?靈魂也應該安息了,我也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緊握著的手變成了灰燼,李香蘭向從公爵府裡走出來的艾薇他們揮了揮手,迎上去說:「真及時,再過一會兒我可能就撐不下去了,你們看起來挺順利的嘛!」

    「德古拉之心死了,保護他們的魔法消失了。」艾薇疑惑地說,「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死之前殺掉了所有人,公爵和公爵的家人,甚至包括血族。」

    「因為他想死。」李香蘭想也沒想地說,「啊,用你們的話說就是希望得到靈魂上的安息,他倒也是個癡情的人,除了伊麗莎白之外,沒人再走進過他的心中,就是這份愛讓他做出了這個決定吧。」

    「你怎麼知道伊麗莎白的事情?」哈里安奇怪地問。

    李香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你用我的眼睛看到的東西,我都看得到,哦,還有,你用我的嘴做的事情,我也感受得到!」

    「喂!」

    那夜,公爵府燒起了熊熊烈火,附近的人都來救火,奇怪的是那火似乎一點兒也不怕水,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府邸化成一片廢墟,所有人都在為公爵大人和他的家人傷心惋惜,沒人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哈里安和艾薇仍然繼續著他們不為人知的工作,李香蘭也結束了他的英國之旅,很快地消失在他們的生命裡,他們總是覺得忘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夜深,伊斯蘭又醒了,他揉揉眼睛往媽媽的懷裡拱,而瑪蒂娜夫人卻沒有寵溺地將兒子摟住,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渾濁的眸子沒有任何光彩,脖子上一對牙印,血痕已經乾涸。伊斯蘭陰森地笑著,露出一對小小的尖牙:「德古拉還有一顆惡之心啊!媽媽,多謝你照顧了我12年,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嗎?將嬰兒的心臟挖出來植入惡之心,有著人類皮囊的吸血鬼連夜族獵人也無法識破!」

    「媽媽……起床了,來和我一起製造我們的兄弟姐妹吧。」瑪蒂娜夫人如同傀儡般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伊斯蘭牽著她的手,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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