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熟女子在酒吧邂逅年輕男孩,把酒傾談,情意繚繞,及至午夜時分,人群散去,男孩提出送她回家,她也不回絕。但是到了家門口,獵人不想今晚就收下獵物,對他說:請留步。然後微醺著關上房門,獨自安睡。可是早晨醒來,發現手機裡有無數條未讀短信,男孩竟在樓下站了一夜。她感慨:這孩子,真可愛。
嗯,也許我們見多了「空前自由」的男女關係,馳騁於一夜情的男人也如魚得水,津津樂道泡妞之易,不花錢不花精力,合則來,不合則散。這麼站一夜的癡癡等待倒像十幾年前,在女生宿舍樓下抱著吉他求愛的男生,稀有動物啊。
可是,我見過更稀有的,一個大齡女友和一個大齡男友,試著談朋友。我們八卦心切,掐著他們每週一次約會的點,第一時間問:這周去了哪?幹了什麼?開始觀眾還頗有耐心,認為談婚論嫁方向的約會,一定要慢一點,再慢一點。可是第四周了,男的竟然還沒有拉女的手!難道情境不夠曖昧?不是啊,按觀眾的建議,已經進了電影院,邊上就有對情侶,自始至終偎依在一起。他卻熟視無睹,沒有任何表示,一本正經地看完電影,一本正經地走出來。女友素以保守著稱,可遭遇這樣一根木頭,已經沉不住氣了:年輕時都沒有激情,還怎麼過一輩子啊?
問題出在哪呢,觀眾七嘴八舌,難道他對女人沒興趣?問他有沒有性幻想對象,有啊,章子怡。問他有沒有看過A片,有啊,看完就完了。看完你不打飛機嗎?!為了求證他是不是一個正常男子,大家幾乎使出了刑訊逼供的架勢。最後把這兩人逼到沒有了約會下文,才反省,難道是我們太久沒有複習那個英文叫mortification,中文叫「禁慾」的詞了嗎?
禁慾,大概就像廠房重地外的告示:謝絕參觀,敬請止步。在每個人的初戀階段,這可是最為美好的相處之道啊!那果實如此誘人,卻寧願捧在手心裡,遲遲不啃下一口,就這麼看著你,想著你,很難得到的樣子。到了今天,我們卻完全沒有了矜持,約會超過三次還沒上床,就斷定此人不可搞,更凶一點就質問:你是不是ED啊?!
但我們真的都動物兇猛了嗎?有一次我速戰速決搞定一個男人後,有些失落地說:其實,禁慾的男人更吸引人。對方竟表示同感,委屈得像他純粹是為了配合我,我卻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樣的陰差陽錯在與另一個我愛慕已久的男人對口供更得到了印證。
我說:「那天,我真是想和你純睡覺的,可是你太想要了。我抱住你,問你想好了嗎?你卻生氣地說你好久沒有做愛了。」他忽然感覺很諷刺,像是我們倆的角色一百八十度大調換,我成了我一直想像的禁慾的他,他成了他一直想像的放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