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奶 第17章
    “我們共產黨會優待俘虜的。日軍必須向巨石鎮人民投降。我們共產黨不是你們宣傳的那樣,要扒了小鬼子的皮喝了小鬼子的血吃了小鬼子的肉,我們不僅要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還要優待俘虜,保護他們的女人不被傷害。但是,他們必須接受人民的審判,審判後再寬大。沒有審判的寬大,就是對善惡的玷污和褻瀆,就是對民族的犯罪。”

    小掘四繁低頭不語,但是他聽得很清楚。

    胡占魁對她說:

    “這樣行不行,我們共同審判日軍,就在巨石鎮裡。可以有一個莊嚴的儀式,你們共產黨游擊隊也可以來參加審判。”

    吳月清搖頭,說:

    “游擊隊來巨石鎮,你們能讓進來嗎?你們要是設置陷阱呢?投降謝罪怎麼能是個儀式呢?”

    胡占魁現出了無奈的神色,說:

    “人家日軍希望這樣投降,你問問小掘大隊長?”

    吳月清看著他,說:

    “日軍要無條件地向巨石鎮共人民投降。”

    小掘四繁陰險地吐出了一個字:

    “不!我們只能向巨石鎮的國民政府投降。”

    然後對著吳月清憤怒的目光,緩慢地說:

    “我們是在巨石鎮跟共產黨游擊隊作戰,但是,我們駐華日軍最高司令部命令我們向蔣總統投降了,我們必須無條件的遵守。服從是軍人的天職。”

    小掘四繁是在挑撥離間。

    吳月清又動怒了,指著他,真想咬掉他的肉,吃下去。

    她還是忍耐住了,說:

    “你們對巨石鎮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就這麼一走了之,內心真的沒有懺悔?”

    說完,冷笑道:

    “小掘四繁,我就看看你們是怎麼走出巨石鎮?在通往徐州的路上,到處都是被你們禍害的人民群眾,我們鑄就了銅牆鐵壁,除非你們和保護你們的所謂****把他們都殺了,才能踏著血路過去。不道歉,你們的良心就真的能夠安生嗎?”

    小掘四繁站了起來,向她低頭說:

    “對不起,在投降儀式之前,我們有自衛的權利。這是蔣總統的命令。”

    胡占魁笑道:

    “小掘君坐下說話,你不說你們日共兩家已經談好了嗎?”

    小掘四繁忽然想起了昨天的話,看著吳月清挺起的胸脯,鄭重地對吳月清說:

    “女****,如果要我們巨石鎮共產黨游擊隊投降,必須答應我們的前提條件,這個前提條件,也是我手下士兵們的意思。”

    吳月清不說話了,怒視著她身邊的男人,嘴唇緊咬,輕輕罵了聲,流氓。

    看熱鬧的高留成聽出了弦外之音,插話了:

    “有意思,你們日軍向游擊隊投降,還有前提條件?”

    小掘四繁說:

    “我們向共產黨投降的條件是,只要女****在我們全體日軍面前裸體,我們就向你們游擊隊投降。”

    吳月清沒有出聲,胡先雨指著小掘四繁,大罵道:

    “無恥,小掘四繁,你不要耍花招了,你就是想拖延時間,等到10月9號之後,溜之大吉。”

    胡占魁怒斥他道:

    “下去,這沒有你的事了,我們在談判。”

    胡先雨大叫道:

    “這是陰謀。現在是我們徹底反省的時候,怎麼還要耍陰謀詭計呢。”

    胡占魁掏出了手槍,對著兒子說:

    “你給我住嘴,沒有人逼她,是她自願的。”

    胡占魁對著吳月清說:

    “你跟小掘四繁談,我和高團長只是個見證。你要不同意,就直說,我們都是直爽的人。”

    高團長高興了,說:

    “我願意做個見證人。”

    吳月清也站了起來,對胡先雨說:

    “我們不是也談好了嗎?我們談判的內容也可以向你們公布了。……只要小鬼子向巨石鎮人民投降,共產黨游擊隊可以寬大對胡家父子的懲罰,還可以准許你們父子據守巨石鎮。我們的談判完了,我該給日軍代表小掘四繁談判了。請您離開,請您不要干擾我們談判。”

    吳月清的臉色變得無情了,胡先雨氣憤地離開。

    吳月清又坐了下來,對著面前的三個民族罪人,緩緩地說:

    “我願意答應小掘四繁提出的條件。但是,我也有個條件。”

    三個人都向她伸著頭,問:

    “什麼條件?”

    吳月清說:

    “我是女人,女人來了月經,能不能只裸上身?”

    三個人回答道:

    “可以。”

    吳月清說:

    “這不是條件,是我的身體不允許。我的條件是,我為日軍裸體,你們要在巨石鎮裡舉行投降儀式,向我們投降謝罪向中國人投降謝罪。”

    高團長大笑,說:

    “很好啊,我來接受日軍投降,我是現在是正規的****了。”

    胡占魁認真地對她說:

    “你可想好了,沒有人逼你,是你自願的。以後你改口說我們逼你,我們豈不又成了民族罪人?”

    高團長跟著附和,對吳月清說:

    “我作證,這裡沒有人逼你。”

    吳月清說:

    “我是自願的。”

    胡占魁又問:

    “投降儀式之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吳月清說:

    “只要你能做到,我們就能做到。”

    胡占魁也很高興,能夠擺脫民族罪人的罵名,巨石鎮的老百姓不來找他算賬,也值得。即使吳月清的話不能兌現,他手裡也有了吳月清的把柄了。

    他當即對小掘四繁說:

    “我成全了你們。你還有什麼意見?”

    小掘四繁說:

    “女****為我們日軍裸體後,我們集體向中國人投降,向中國人謝罪。”

    吳月清問:

    “時間,你們說吧。”

    高團長很高興,他板著手指,算了算說:

    “你們還是在徐州的日軍舉行投降儀式之前了結這些恩怨吧。那就定在10月7號,也就是後天下午舉行吧。”

    胡占魁想了想,也在心裡算了算。小掘四繁也想了想,也在心裡核算了時間,10月7號之後就是8號了。日軍9號投降儀之後,他們在9號的深夜可以跟隨高團長的騎兵團悄悄離開巨石鎮。只要回到了徐州,跟日軍匯合,就等於龍回大海了。

    他們都同意這個時間。巨石鎮的士兵都是夜裡值班白天睡覺,大部分下午才能醒來。下午是個好時候。

    他們最後敲定,吳月清為日軍裸體儀式,也就是日軍的投降儀式在1945年10月7日下午四點舉行。地點是5號中心炮樓與正東邊的3號炮樓中間的廣場舉行。也正是胡占魁的指揮部和小掘四繁的指揮部之間的寬敞地帶。

    22

    軍事會議結束後,胡占魁留下來吳月清吃午飯。

    他以長者的身份關心吳月清,親自給她泡茶,倒茶。

    他坐在她身邊,喝著開心的茶水,對她說:

    “侄女,咱們爺倆真誠地再談一次,我希望化解我們的仇恨。”

    吳月清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滿腹心思地望著他,說:

    “你想說什麼?”

    胡占魁用手攏了一下自己稀疏的頭發,說:

    “你還記恨我嗎?你究竟恨我哪裡?”

    吳月清的腦子裡亂糟糟地,她在想著她為日軍裸體之後,該怎麼辦?自己的臉面不要了,可以去死。日軍會不會投降謝罪,要是不謝罪呢?她有點拿捏不住,心裡也有了恐慌,也有了一絲的悔意。她一邊還得應付著眼前的惡魔。

    她反問道:

    “你先把你心裡的罪惡說出來。”

    胡占魁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渡著步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

    “侄女,你要知道這個世界雖然是人的世界,但是還是按照動物法則來生存的,就是弱肉強食。我是巨石鎮的強人,老百姓都罵我,這個我很清楚。沒有我胡占魁,還是照樣有張占魁王占魁李占魁的。這麼多年來,我用鐵腕對付死敵,都是為了生存。我沒有罪過。就是日本人來到了巨石鎮,我不是馬上就投降了。我打不過人家,我就得自保就得活命。雖然我有碉堡,自認為誰也攻不進來,可是人家日本軍隊的飛機大炮幾炮彈就把我的碉堡給炸開了。我打不過人,投降了,沒有什麼罪惡。徐州的郝鵬舉不是投降了日本人嗎,現在搖身一變就成為了國民黨的陸軍中將,第六路軍總司令。蔣介石也沒有治罪於他。蔣總統也是沒有打過人家日本軍隊,把首都南京都丟給日本人了,躲到了重慶山城裡去。全中國投降日本人的何止我一個胡占魁,起碼得有上千萬吧,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半個中國都投降了日本人。半個中國的人民都是漢奸,都要該殺,都要謝罪嗎?所以,你不要以勝利者的姿態自居,來向我們問罪。我沒有罪,我的良心不會為此難過,還反而自得。我今天為黨國效勞,認真工作,不是很好的見證嗎?”

    吳月清譏笑道:

    “你的內心真的純潔、清白?”

    胡占魁瞪著她說:

    “侄女,要說我的內心也有不安和愧疚。我對不起我的師妹,你娘,也對不起你的爹。他們畢竟是我的師妹和師弟。我們有手足之情,同門之誼。”

    吳月清回想起了自己的爹去世後,他是怎麼欺負她娘的情景。

    她咬牙罵道:

    “你是禽獸。你借日本人的手害死了我爹,又想圖謀霸占我的娘。”

    胡占魁解釋道:

    “孩子你誤解了。是日本人要干掉你爹,我只是讓你爹體面的離開人世。我會照顧你娘的,你知道我是多麼地愛著你娘嗎,那是我可愛的小師妹。”

    她嘲笑道:

    “你,你禽獸不如。別提我爹娘的名字,別玷污了他們的名字。”

    胡占魁伸出雙手,搖擺著說:

    “你罵也就罵了,我不怪你。你問我的內心有沒有罪惡,有沒有不安。我可都是如實地告訴你了,現在,現在嗎,我的內心沒有什麼罪惡了。”

    吳月清說:

    “你賣國求榮做漢奸就不是民族的罪人嗎?你以為你現在是國民政府的區長,老百姓真得就聽你的?你敢到馬家莊去指揮老百姓嗎?”

    胡占魁坐下,和藹地對她說:

    “侄女,你別那麼尖刻好不好,別漢奸罪人的不離口,我們,不,是你們,是你們馬家莊是要和平還是戰爭?難道非得讓我們死去,你們才罷手?”

    胡占魁真得感到了難過。眼前的女人讓他棘手。如果馬家莊個個都像她這樣對待自己,他未來的日子肯定要多了許多惡夢的。

    吳月清說:

    “我們要和平,我們要永久的和平,但是,我們不要虛假的和平。”

    胡占魁拍著桌子說:

    “和平。好,我就想聽你這句話。我們締結和平約定,我任命你為巨石鎮副區長,我們兩家,也就是你婆家,我們共治巨石鎮如何?”

    吳月清誠懇地說道:

    “你要是真心希望我們巨石鎮能有一個長久的和平,我們共產黨游擊隊和巨石鎮的老百姓會寬大對你的審判。但是,你必須接受巨石鎮人民的審判,你還要承認你所犯下的罪過。巨石鎮的藍天和大地,還有流淌的運河水,巨石鎮的一草一木,都是巨石鎮人民的,不是某一個人的,更不是你們胡家的。你還要交還給巨石鎮,歸還人民。”

    胡占魁反問道:

    “假如我接受了你的條件,你們讓我干什麼去?”

    吳月清冷笑道:

    “你解甲歸田,自食其力,跟老百姓一樣,還不知足嗎?”

    胡占魁很絕望,他吃驚地瞪著眼前的女人,想不到她跟她娘一樣,冥頑不化。

    他忽然大笑起來,說:

    “侄女,你的話也就是共產黨的意思了。不槍斃我,就算寬大我了。這不是真正的和平,是你們所謂的和平。你們的和平,我不答應,徐州的郝總司令也不答應,蔣總統也不答應,你們怎麼辦?你們能打得過蔣總統嗎?”

    吳月清說:

    “蔣總統也是選出來的,你這個區長是誰選的?”

    胡占魁哈哈哈大笑,說:

    “侄女,你太不懂政治了。議會選出的蔣總統,就是老百姓選出的嗎?那好,我們巨石鎮也成立議會,推舉議員,讓議員們來選舉區長,你同意嗎?”

    吳月清忿恨道:

    “議員必須是能夠代表老百姓權利的人,不是你們花錢收買的走狗。”

    胡占魁說:

    “議員就是走狗,就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只要有錢,就能收買,你們怎麼辦?”

    吳月清說:

    “我們推舉的代表,是能夠代表老百姓利益的,不會被你們收買的。”

    胡占魁敲了一下桌子,說:

    “侄女,我們就不要爭論了。小鬼子走後,我們各村就推舉議員,由議員來選舉區長和副區長。好好,咱不爭論了,……吃飯,上菜。”

    胡占魁的中心炮樓,四周就是生活區,雖然沒有老百姓了,可還有他們的家屬。生活很富足,也很方便的。

    秋天的地裡生產的地瓜、花生、大豆和玉米做成的飯食都端了上來。胡占魁吃著花生米,對吳月清說:

    “我們擱置爭議,吃飯。這些都是你從小喜歡吃的。”

    吳月清真得餓了。她吃可口的飯菜,想起了童年。看著眼前的老男人,心裡無法平靜,她哀歎道:

    “你要是個有氣節的男人多好啊。其實,我也想叫你伯父的,而是,我不能叫你,我必須詛咒你。”

    胡占魁冷笑道:

    “侄女,你伯父理解你的苦楚,你罵我,我不怪你。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唉,我要是個有氣節的男人,我早就死了。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我一個人。”

    吳月清問:

    “還有你的兒子,你的孫子,你們家。”

    胡占魁也是哀歎道:

    “還有我的土地,還有我的巨石鎮,和人民。”

    吳月清反擊道:

    “你投降是為了巨石鎮人民?說謊。”

    又問:

    “我為日軍裸體,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胡占魁說:

    “你要是反悔,還來得及。我立馬通知小掘四繁取消後天的儀式。”

    吳月清說:

    “我的心都死了,我還要這身體有什麼用處。多少姐妹被小鬼子強暴了,何況我一個還活著的婦女呢?我是問,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胡占魁放下筷子,手裡嚼著玉米餅,說:

    “我什麼也得不到。是你跟小掘談判的條件,是你要日軍向你們投降。你們兩家的仇恨化解了,我們的仇恨也可能跟著化解。”

    吳月清搖頭說:

    “什麼?跟他們的仇恨就化解了?那怎麼可能?你們的****糟蹋無辜的日本女人,小鬼子的氣恨就可以消散了。小鬼子不會跟你們火並了?”

    胡占魁撇撇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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