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奶 第1章
    01

    吳月清的奶水太多。

    她的奶水像鄰居家的大山羊下的羊奶,孩子不吃的時候,就汪汪地往外冒。自己四個月大的勝利吃不了,****就鼓脹得疼。

    兒子吃不完奶水,她就用手往外擠奶水。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起自己的丈夫馬朝武來。如果自己的丈夫在身邊,她一定會讓自己的丈夫把自己的奶水給吃下去的。母乳比牛奶、羊奶還養人。可是,自己的丈夫在外打仗,經常不回家,要是回家,……他也非常勞累,也急需補養。

    她的丈夫馬朝武是馬家莊游擊隊小隊的隊長。馬家莊游擊小隊過去叫馬家莊大刀隊,後來被抱犢崮游擊支隊收編。

    如今小鬼子投降了,就龜縮在前面巨石鎮的大據點裡。抱犢崮游擊支隊和運河支隊在拔除了蘇魯交界附近幾個小據點之後,其他小據點的小鬼子和二鬼子都跑到了巨石鎮據點裡來了。抱犢崮游擊支隊和運河支隊開始了對巨石鎮,這個據點的攻擊,兩次都沒有攻打下來。裡面的日偽軍人數多,武器先進,更重要的是巨石鎮據點是按照什麼八卦九宮圖設置的炮樓,炮樓前有護衛的碉堡,易守難攻。前兩次攻打失敗。抱犢崮游擊支隊和運河支隊的領導們研究了攻打新方案。就是要把交通溝挖到巨石鎮跟前,用炸藥包炸掉碉堡,然後才能夠端掉炮樓。只要能夠拿下一兩個炮樓,巨石鎮就能攻打下來。

    挖交通溝,白天不能挖,日偽軍在炮樓上用手電和探照燈看得很清楚,就會用槍射擊,還會用什麼山炮發射炮彈過來。挖縱橫交錯的交通溝,只能在夜裡進行。上面用青草用高粱棵、玉米棵和地瓜秧子掩蓋,蒙蔽住日偽軍。

    時光真快,很快就到了中秋時節。白天慢慢短了,暗夜慢慢長了。夜晚開始挖交通溝,分兩個班輪番進行。是重體力活,耗費體力很大。就在午夜的時候換班。

    馬家莊游擊小隊是上半夜幹活。到了午夜就被替下來。他們就回家,吃夜飯、休息。

    吳月清摟著兒子,歪在床上,等著自己的丈夫回家來。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懷裡摟著兒子,兒子的小嘴巴叼著自己的奶頭,在有節奏的吃奶。

    外面的夜涼了。露水也有了寒意。村外的更聲有節奏地響著,梆子在深夜裡冷嗎?挖交通溝的人冷嗎?他冷嗎?

    想著,就下意思地用手拉緊了被子,又睡著了。

    忽然有一隻冰涼的手伸進了被窩,抓住了她另一個飽滿的****,五個指頭輕微顫抖幾下時,她就醒了。她知道這是他自己的男人馬朝武,便小聲問他:

    「換班了?」

    「換班了。」

    「你吃了嗎?還餓嗎?」

    「吃了。就是有點渴呢。」

    「還點燈嗎?」

    說著,女人翻了身,伸手從旁邊的櫃子上摸到了洋火,滑了一下,火柴棒點就著了,女人就把櫃子上的豬油燈給點亮了。紅紅的火苗,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他們。

    屋子是西屋,屋子不大。就一間。他們的娘住在東間的屋子裡。

    屋子裡很簡陋,靠西北角放著一張床,是他們睡覺的床。床外面,靠西邊的牆擺放的是櫃子,靠窗是一張桌子。簡陋的家,很溫馨。

    女人頭髮鬆散,黑髮遮住了半個臉。女人的臉面很大,猶如古代銀盆大臉的仕女。他的鼻樑不高,鼻樑中間有個黑痣,非常顯眼。她披著薄棉襖,內穿一件棉布的花褂子,凸顯的****脹得很高,現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深情地看著站在床前的高大男人,雙眼帶笑,說:

    「還愣著幹啥,快進被窩。」

    「我一身汗鹼。」男人說著,脫去了外面的薄棉襖,坐在床沿褪去沾滿塵土的褲子。

    她彎腰拉過男人的手,說:

    「汗鹼就汗鹼。你不是挖地道了嗎?快上床,看你累得。」

    女人摸著男人的手,發現手上的老繭子,又厚了,心疼地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了。

    男人邊脫褲子,邊興奮地對她說:

    「交通溝已經挖到了據點跟前了。」

    女人忽然醒了,問道:

    「快打巨石鎮了?」

    男人說:

    「嗯。巨石鎮的末日就要到了。」

    女人的睡意跑掉了,她把奶頭從兒子的嘴裡拽掉,把兒子抱起臥在床裡靠著牆,又怕凍著了,就把男人的棉襖拉過來,隔開了牆,蓋在兒子的身上。她興奮地問:

    「這回該端掉巨石鎮這個鬼窩了吧,咱家的仇,終於能報了。」

    「肯定能。」

    男人側身進了被窩,邊支吾著女人的問話,就用手抱住女人飽滿的****用嘴巴吮吸了起來。他太累了,也太喝了。此時享受著人生最美好的幸福。

    女人低吟,讓他再用力點。

    她興奮地對懷裡的男人說:

    「咱娘早上去了運河岔裡用魚簍子捉來了好多的麻蝦、泥鰍,回來給我煮了一鍋麵疙瘩吃,麻蝦我還沒有吃完呢給你留著,你看,這奶水下的太多了,夠你爺倆吃的了。」

    多麼甜蜜的乳汁啊,多麼幸福的家啊。

    男人吃了一氣女人的乳汁,比自己的兒子吃的快,****變得小了,他才探出頭來,用手撫摸著女人的乳房,給女人說話。力氣也更大了。

    他底氣十足地說:

    「我們挖交通溝的時候,聽我們中隊長說,陽曆10月1號就動手。」

    女人問:

    「今天幾號,娘說是陰曆八月二十五。」

    男人說:

    「說陽曆,今天是9月30號。」

    女人問:

    「有31嗎?」

    男人說:

    「沒有。」

    女人興奮中也有擔憂,說:

    「明天就要攻打了。」

    男人點頭說:

    「頭兩次攻打失敗就是因為沒有挖好交通溝。這次有了交通溝做掩護,就不怕小鬼子和二鬼子的機關鎗了。勝利的娘,你知道吧,我們挖的交通溝可隱蔽了,縱橫交錯,鬼子的探照燈都沒有發現。」

    女人抱住男人的脖子,享受著男人的關愛,她高興地說:

    「明天肯定能夠打下來巨石鎮,讓小鬼子和胡家父子好好償還過去的惡報。」

    男人握住拳頭說說:

    「上級領導說,捉住了胡家父子要開公審大會,審判完,拉出去槍斃。這就是做漢奸賣國賊的下場。」

    女人沉吟了一下說:

    「巨石鎮裡的小鬼子和二鬼子無惡不作都該槍斃,可,胡先雨畢竟放過我們一次。饒了他的命……」

    男人譏笑她了,說:

    「你那是婦人之仁,胡先雨是放過我們一次,勝利的娘,你別忘記了,我們家幾條性命都死在胡家父子的手裡。就算胡先雨放過我們一次,我們不能不報仇了。」

    女人微笑了一下,說:

    「之前,我們不是派人去做過胡先雨的工作嗎,讓他投降,可他還是跟小鬼子一起跟我們做對,前兩次攻打巨石鎮,他們還打死了我們好多人,現在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的。到時,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誰讓他跟我們作對呢。跟我們作對,就沒有好下場。」

    女人說著,又想起了前兩次攻打巨石鎮的慘烈景象,她問:

    「勝利的爹,巨石鎮炮樓裡的小鬼子二鬼子有重機槍,有鋼炮,我們都是小米加步槍,能打下來嗎?」

    男人拍著女人的肚皮,自信地說:

    「勝利的娘,這次保證能打下來,運河支隊也帶來了機槍,只要我們用炸藥包把炮樓前的碉堡給炸開,炸掉,炮樓就不起作用了。我們衝進去,在黑夜裡,跟他們短兵相接,那些小鬼子就很快回老家了。」

    女人寬心了,說:

    「後天清晨,我們村的女人們都去跟著吶喊助威,要是抓住小鬼子和胡占魁,非得扒了皮,吃了肉,才解恨呢!」

    說了一會兒,把要說的話說完,男人打起了哈欠。女人對男人說:

    「你困了,你還要嗎?」

    男人說:

    「我想要,我太累了。明天你一早叫醒我,上午我們要去咱家老院子裡開游擊小隊長以上的幹部會議,佈置戰鬥。」

    女人抱住男人的頭問:

    「明天,你不回家來了,就直接參加戰鬥去?」

    男人脫掉內衣,側身摟著女人,說:

    「我是小隊長,什麼都要先進的。」

    說著就打起了呼嚕。他太累了。

    女人摸著自己男人的肩頭,就把奶腥子味道的內衣脫了,肌膚貼住自己男人的肌膚。

    她怎麼也睡不著,在胡亂地想像著可怕的戰爭。

    02

    第二天上午就開始了第三次攻打巨石鎮的戰鬥。

    戰鬥是從1945年10月1日夜晚22點開始的。這一次比前兩次準備的更充分,把交通溝偷偷地挖掘到了炮樓前的一百米處。

    在攻打前,乘著夜色的掩護,把好多穿游擊隊衣服的草人樹立在炮樓的前面了,迷糊敵人,就像諸葛亮糊弄曹操的草船借箭,如果小鬼子和二鬼子發現了,他們就會朝草人開火的。作用是,不僅浪費他們的彈藥,更重要的讓游擊隊員們免於傷害。

    攻打由山東軍分區的抱犢崮游擊支隊和運河支隊的二大隊聯合進行,當地的游擊個小隊分別加入到進攻的行列中去了。當地的游擊隊熟悉巨石鎮的地形,一旦把炮樓前的暗堡給炸掉,游擊隊員們帶領主攻部隊,進入裡面,就可以展開巷戰了。

    指揮攻打巨石鎮的支隊領導希望在天明之前結束戰鬥。

    激烈的戰鬥打響了。沉睡的運河兩岸再次顫慄了。游擊支隊和運河支隊的戰士們在機關鎗、步槍等武器的掩護下,向前進攻。而埋伏在交通溝裡的敢死隊員們爬出交通溝,手裡拿著捆紮成捆的手榴彈和炸藥包悄悄地向炮樓前的碉堡爬行。

    巨石鎮的炮樓是按照九宮圖的陣勢佈置而成,中間是最高大的炮樓,炮樓下面被碉堡環衛,也是巨石鎮的指揮部所在地。炮樓為中心,半徑為2里的圓周圈上有八個小炮樓。八個炮樓前面有碉堡護衛。任意兩個炮樓和中心的大炮樓成為三角之勢,相互策應。日偽軍不僅有步槍、手槍、機槍還有重型武器小鋼炮,中間的大炮樓還有探照燈,成為整個巨石鎮炮樓群的眼睛。戰鬥打響了,探照燈可以四下探照,給戰鬥最激烈的地方以支持。

    涼秋的西北風微微而起,滾滾濃煙從西北往東南飄去,飄進了巨石鎮裡。

    按照八路軍指揮人員的詳細佈置,一部分人佯攻西北角的6號炮樓前的碉堡,也叫坎宮門。游擊隊員們在當地幹部群眾的幫助下,在6號炮樓門前燒起了青草和乾柴,滾滾濃煙飄過了巨石鎮,飄過東南的巽宮4號炮樓。飄過的時候,埋伏東南的游擊隊員和運河支隊的精兵強將開始攻打4號碉堡。只要打掉了4號碉堡,拿下了炮樓,再拿下6號碉堡攻佔炮樓,巨石鎮的碉堡群就失去了作用,就可以全殲據點裡的日偽軍了。

    計劃要在半夜裡炸掉碉堡,天明之前拿下炮樓。可是,敵人的火力太猛了。炮樓兩邊的炮樓可以支援,敢死隊隊員們無法靠近。有的冒死到了碉堡跟前,人與炸藥包同時爆炸了,還是沒有炸掉碉堡。

    炮樓上小鬼子用手電照到了地下,發現了爬行的敢死隊員們,就嘰裡咕嚕地大叫,朝敢死隊員們放槍。

    黑夜裡,炮樓前的暗堡,像個魔王,噴出了火紅的火舌。

    敵人的活力太強大了。敢死隊員們無法接近。指揮員,只有改變了原先制定的戰鬥方案。就開始了強攻。就是多點進攻,多點開花。

    戰鬥異常激烈,幾次強攻,幾次傷亡慘重。

    戰鬥到了黎明,炮樓外圍的攻擊隊員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

    不怕死,頭腦靈魂的敢死隊員們在交通溝裡的戰友們的火力掩護下抱著炸藥包輪番向碉堡逼近。把東南4號巽宮門碉堡前的掩體給炸開了,又往裡投放了一捆手榴彈,碉堡裡面的敵人,就見了閻王。

    接著就開始爆破炮樓,又把4號炮樓給炸開了一個洞。如果再爆炸幾次,4號巽宮門的炮樓就要拿下來了。把守4號巽宮門炮樓的是二鬼子,戰鬥力也最弱。

    到了天明的時候,還沒有把最有希望的4號碉堡給拿下。

    最激烈的戰鬥還在進行中。四周的老百姓手持大刀、斧頭和紅纓槍在當地幹部的帶領下,也來搖旗吶喊,敲鑼打鼓,為戰鬥的英雄助威,他們高喊:

    「小鬼子二鬼子,你們投降吧,向人民低頭認罪吧。」

    「小鬼子二鬼子,反抗是沒有出路的,放下武器謝罪吧。」

    「小鬼子二鬼子,我操你們的祖宗,你們也有今天,等打下了巨石鎮,我們要吃了你們的肉,扒了你們的皮,為死去的同胞報仇雪恨。」

    「小鬼子二鬼子,我操你祖宗,我操你奶奶!」

    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巨石鎮的日偽軍一方面拚命抵抗,絕不向共產黨領導的地方武裝投降,一方面用電台發報給徐州城裡的長官郝鵬舉,請求援助。

    上午,也就是太陽升到兩丈高的時候,由汪偽政權的「偽淮海省省長」變成國民革命軍第六路軍總司令的郝鵬舉派遣一個騎兵團從徐州城飛馳而來,與巨石鎮的日偽軍前後夾擊游擊隊。游擊隊被打散了。

    第三次攻打巨石鎮又以失敗而告終。

    03

    天上的霞雲塗上了鮮血,運河水在嗚咽,運河堤岸的樹葉在幽然地飄落。

    此次攻打巨石鎮,跟巨石鎮裡的人有血海深仇的運河北岸的馬家莊游擊小隊犧牲了五個人。其中就有馬家莊游擊小隊隊長馬朝武。

    他們的屍體被抬回來時,他們的家人都哭瘋了。馬家莊再次沉浸在痛苦之中。

    為丈夫擔心受怕的吳月清,抱著孩子,在婆婆的陪同下,站在巨石橋頭,聽到了自己的丈夫馬朝武戰死了,她就撲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她感覺天塌了,地陷了。懷揣著多種希望,立馬變得絕望了。

    婆婆接過孫子,也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馬家莊人都知道吳月清的個性,那是一個烈火性情的女人,跟她的父親一樣。她被人掐了人中等穴位,才甦醒過來,就嚎啕大哭,拍著土地,大叫著自己丈夫的名字。這是世間最為悲痛的事情。誰聞之能不魂斷呢。

    她淒厲地叫道:

    「我的人啊,我的天啊,沒有你我怎麼活啊,我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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