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50章 媒門 (1)
    媒體是矛盾體……誰都不能得罪,得罪誰都不行,可不得罪人卻又平淡了,如果一個媒體平淡無奇,也就一腳踏入墳墓了。

    馬回還是有些喜歡周寂,這是源於對他事業的喜歡。

    其實每個媒體總是有那麼一兩個「刺頭兒」,就是不聽話的,尤其是像《中國大財經》這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紙質媒體。這「刺頭兒」卻也是媒體不同風向的一股力量,少了這種力量就少了爭鳴,而媒體的爭鳴對媒體發展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比如周寂那篇《藐莊》,就給《中國大財經》帶來10%的發行增長,這樣的成績可都算在馬回頭上。

    媒體是矛盾體,尤其是財經報紙,更是把這種矛盾性表現得淋漓盡致。一手托兩家,既要給廣大投資者拿出有指導性的意見,又要從上市公司或者一些指著這些投資者生存的企業拿廣告,誰都不能得罪,得罪誰都不行,可不得罪人卻又平淡了,如果一個媒體平淡無奇,也就一腳踏入墳墓了。

    馬回喜歡錢,也喜歡做報紙,他絕對不想一腳踏入墳墓,更不想自己手中的報紙踏入墳墓,他要「魚和熊掌兼得」。

    如果不是紅藍股份,周寂入不了馬回的法眼,即使有了紅藍股份,如果不是周寂的性格加上賈徵道所謂的「名人效應」,他也不會在乎周寂。他手下有一百多個記者,名氣比周寂大的多得是,更何況周寂在行業內並沒有露頭。可周寂一露頭,還是讓馬回有些吃驚,一是賈徵道的重視,賈徵道是老闆,是報紙的衣食父母,一年就在報紙上投放近千萬元的廣告,他的重視就是馬回的重視;二來就是周寂的文章,這種把矛頭直接指向上市公司的文章簡直就是掐報紙的脖子,還讓不讓人吃飯?可是如果沒有這種掐脖子的文章,誰還會買報紙?他只好一面責備著周寂,一面對他的「衣食父母」說好話,就在這種「兩難全」的局面裡,他發現他生命裡最重要的發現。「衣食父母」開始的怨言很快就化作了廣告,而另一個「衣食父母」更加買賬,報紙的發行出奇理想,他不用想,立刻就抓住了這個「竅門」。

    馬回乾脆徹底放開周寂的手腳,他不再要求周寂做日常採訪,只要求他一兩個星期就拿出一篇不少於5000字的大稿子,題材不限,但不能違反職業操守。馬回對職業操守看得也很重,只是他很難拿捏。有了周寂,他拿捏起來就容易多了。他對著「衣食父母」的時候大罵周寂,說他不聽話,可這種不聽話的人既未違反職業操守,也沒瞎說八道,自己就不能不刊發,如果不刊發,他就會上別家的媒體,即使別家的媒體不刊發,還有互聯網,如果上了互聯網,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這樣的解釋「衣食父母」接受起來雖然勉強,卻無可奈何。投資者就開心了,花一塊錢就可以讓自己找到獵奇的興奮,看著別人說三道四,甚至責罵自己本來就懷疑有貓膩的人,這多少有了知音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僅讓《中國大財經》發行增長,也讓周寂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正面英雄」。

    這個「正面英雄」現在卻無心關心其他,他面對兩個女人的時候,雖然不算是左右為難,卻感覺自己正「肌無力」。

    周寂的「肌無力」還是表現在錢上。此時他感到錢真的有些萬能。他拿著岑冰倩給他的名片鼓足了很大勇氣,還是沒有去找那個可以讓他「事半功倍」的人。他是怕,怕因為這樣的幫忙會擾亂現在的平靜。他多少知曉娛樂圈的規則,這種規則都是潛伏在水裡,當人們捧著鮮花去做粉絲的時候,只是看見了光彩照人的偶像,看不到背後的「奮鬥」與「刻苦努力」。周寂自己完成這種努力,他不僅要讓岑冰倩看到自己的能力,還暗藏一種「金屋藏嬌」的大男人心理。

    周寂的這種努力都被岑冰倩看在眼裡,更是疼在心裡,不過她還是宅在家裡,幾乎不出門,只要周寂上班,她就開始自己吟唱。

    「咿……呀,瑪尼哄……幫重……飛快……抿甜……溜酸……紮起……洗白……」這樣的調子她開始唱起來多少有些扭捏,一扭捏就帶出了曾經的春意,就讓人浮想聯翩。岑冰倩唱著自己的曲子,總有一種自鳴得意的感覺,這與所有的原創歌手一樣,即使給別人寫歌,也總想自己露一嗓子。岑冰倩的嗓音條件比她的表演天賦要好,不過她在自鳴得意時,卻還是不敢放足音量,鋼琴伴奏也總打不在節奏上。因為她現在還不敢相信周寂的判斷,這樣的詞曲能拿到檯面上嗎?

    她在懷疑詞曲的同時也在考量愛。

    她在楊德康跳樓的時候就以為自己的愛情死了,死在楊德康跳樓的瞬間。她的愛就在畸形中開花,卻沒有結果。在一個個沒有結果的情感遊戲中,她不得不重新認識自己的愛,可誰會給她時間與機會呢?

    沒有任何人給她時間和機會,更是少了參謀與爭吵。她與周寂的愛有著太多未知,太沉重的未知讓岑冰倩更加珍惜,她也知道周寂的珍惜,生怕有絲毫重量就讓這未知的天平傾斜,她不願意,她知道周寂也不願意。

    周寂越努力,岑冰倩心裡那點拿不上檯面的懷疑就越消散,直到今天,她終於敢大聲把主旋律唱出來,大聲地唱,先是在衛生間,後來就到了客廳,甚至拿著麥克風。開始還拉著窗簾,似乎窗簾就能阻隔聲音,唱著唱著,就打開一條縫兒,進而就全部拉開,她直接在落地窗前大聲唱,還扭動著身子。

    當她把身體曲線與歌聲都融在一起的時候,忽然如魚得水了,不用鋼琴伴奏,不用電子樂隊,什麼都不用,她的聲音穿透力就已經讓屋外的保安駐足了。

    她沒有矜持也沒有羞,而是一遍遍唱著。她絲毫感覺不出累,卻也感覺不出原來的自己。她開始對比現在與以前,唱歌時滿腦子是酒吧的喧鬧,她想從那喧鬧中找出自己聲音的影子,那個聲音是沙啞的柔和,楊德康就是這麼說的,說那種殘缺的柔和可以讓男人融化。現在的聲音沒有絲毫殘缺的柔和,還能讓人融化嗎?

    天色已經暗下來,她看見一片黑。

    那片黑中有一個人,他的手就在等著她歌聲的停下,停下時他卻忘了鼓掌,只是衝進屋子,大聲說:「丫丫,你成功了!」

    現在的岑冰倩已經成為冰丫丫,這個簡單的改變讓她抱著周寂狠命地吻,喘不過氣來還吻,就如重生瞬間對空氣的渴望。她毫不顧忌自己的渴望,在周寂身體上開始發掘自己的存在,然後才說:「你不是人,是我的神。」

    周寂笑了,可接下來的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如果不是楊德康給岑冰倩留下文化公司,哪能勉強湊出配樂與錄音?《天曲》更不會如期在互聯網上發佈,也絕不會讓周寂有了操作「水軍」的機會。

    岑冰倩的消失在娛樂圈不是大事。當她還是大明星的時候,走到哪裡都是閃光燈。當她隱藏的時候,娛樂圈就如微風拂過水面,甚至漣漪都沒有。金姐面對岑冰倩的絕情拒簽開始還不依不饒,很快就不來電話了。甚至賈徵道這個一直對岑冰倩耿耿於懷的人,也很少在李奇章面前提到她。岑冰倩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誰也想不到在某一時刻,在視線裡消失了很久的她卻殺進人們的耳朵裡。

    周寂是最忙碌的,岑冰倩所有的事宜都是他安排,她不能露面,錄音都是在夜晚悄悄進行,整張唱片的其他詞曲也都由周寂出面談,為此,他不得不耽誤了報社的個股研究專欄。所以馬回一看見周寂上班,立刻就把他叫進辦公室,周寂只能連聲說抱歉,同時還強調第一次要一鳴驚人,不能馬馬虎虎。馬回說:「主意是你出的,我可以讓你開一周的天窗,但決不能開兩次,我不管你的馬虎與精細,必須按時交稿。」

    周寂的時間更加緊張了,他已經不能回家,回家怎麼向小麥交代?他說是考慮,可這種考慮何嘗不是一種承諾?

    他不回家可以,周青山的召喚卻讓他不得不離開岑冰倩的溫柔窩,回到四合院。他一進門,就看到周青山正與麥大林喝酒,作陪的卻是小麥。

    麥大林誇周寂有出息,周青山誇小麥有能耐,兩位老人在相互誇獎中看著各自的孩子,他們實在不明白兩個曾經的戀人怎麼就變得疏遠。麥大林還是忍不住了,說:「今天都在這裡,我就說一句話,你們到底怎麼了?」

    麥媽媽正好端菜進來,也跟了一句,麥大林沒好氣地說:「沒你的事,快去燒菜。」在周寂的記憶裡還是第一次看見麥大林這樣說麥媽媽,他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他看看小麥,又看看父親,才小聲說:「叔,我們挺好的。」

    「挺好?」周青山提了一下音量,「我怎麼看你老不著家?」

    「工作忙,每天都在加班。」

    「編!」周青山對兒子曾經的客氣此時都化成了疑問,加上喝了點酒就變成憤怒。「周寂,加班可以,不能對不起小婷。」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