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16章 裸錢 (1)
    閒錢,就是「裸錢」,就是滿足了吃喝拉撒之後的錢,沒用了,投資到股市,一來支援國家建設,二來還能讓錢生錢。

    周青山的失落並沒有影響周寂的興奮。周寂在完成《中國A股走向》之後,從數據中發現了一個本來就顯而易見的問題。這個問題卻讓他提出了「裸錢」的概念。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這句話任何媒體、任何機構都在說,說有了閒錢可以炒股,千萬不要拿養老錢去投入股市。閒錢,就是「裸錢」,就是滿足了吃喝拉撒之後的錢,沒用了,投資到股市,一來支援國家建設,二來還能讓錢生錢。中國有句老話說:「人掙錢,難上難;錢掙錢,不犯難。」尤其是這種「裸錢」。

    企業缺少資金擴大再生產,就要融資;老百姓手中有閒錢,就購買企業的股票,這就是股市最簡單的邏輯。應該說老百姓買了股票,錢就到了企業手中,就應該去生產了,如果按照這個理論,股市上就沒有錢了,可偏偏股市裡的錢比到企業手中的錢要多得多,這些錢豈不是「裸錢」?

    上市公司有多少錢真的投入到實體中,老百姓的錢有多少是看中了企業的發展,銀行貸款又有多少流入了股市,這些問題都讓周寂在《中國A股走向》完成之後有了思考。這樣的思考本來是經濟學家的事情,與周寂這樣的小記者無關,可「雙子座」的機智與好奇讓他樂此不疲。他從很多上市公司的數據上看,都看到了一筆可觀的利益,那就是二級市場的投資效益。周寂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去本求末,他查找了大量的資料,發現美國通用公司也存在這樣的現象,通用汽車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可該公司雖然有6大業務,但其投資業務和金融服務業務兩項相加,占總收入的比重卻超過了70%,可以這樣說,通用電氣實際上是一家金融公司。周寂這下糊塗了,他找到了房天曉。

    房天曉笑得前仰後合,拍著周寂的肩膀說:「你知道現代公司的九字真言嗎?」

    周寂搖搖頭。

    「『產供銷、投融資、加減法』,投融資已經是現代企業必須的,周寂,這些經濟學的問題如何入了你無冕之王的法眼?」

    「難道說他們從老百姓手中拿了錢再去賺老百姓的錢?」

    「如果賣一台電視機的利潤高於炒股的利潤,企業絕對不會炒股,肯定是大力生產電視機。」

    「亂了、亂了,老房,讓我整理一下。」周寂拍著自己的腦袋,他忽然發現自己做了四五年的財經竟然還是個雛兒,他的腦子真的亂了。

    「周寂,其實兩種行為是不被鼓勵的,一是用在二級市場上融資來的資金去投資二級市場,這種行為就是與民爭利;二是完全放棄主業,甚至幾乎可以把主營淡化掉,主要精力完全放在投資上,而且投資主要集中於二級投資,這種模式說明管理層不務正業。但是,如果當一個企業建立起一個比較完善的運營架構,就必須在企業集團化的過程中有兩個槓桿——經營槓桿與投資槓桿;兩支團隊——經營團隊與投資團隊,這是現代企業集團化背景下形成的一個標準。」

    「也就是說拿著老百姓的錢再與老百姓在股市上博弈?」

    房天曉微笑著。

    「這豈不是穩賺不賠?這豈不是特冠冕堂皇地從老百姓口袋裡掏出錢之後再說,來,咱們玩一把?」

    房天曉說:「也不能這樣說,還是有很多錢流入生產線上。」

    「如果這樣,上市公司豈不就成了基金?」

    「我不是說過還有一部分到了生產線上嗎?」

    「那有區別嗎?只不過是一塊遮羞布,就如妓女跟嫖客談戀愛,只是幌子,好看而已。」

    「還是有很多企業,拿著融來的錢做實事的。」

    「資本太可恥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剝削。」

    「如果不這樣,那閒錢該如何處理呢?」

    「那就拿著老百姓的錢坐莊,操縱股票,然後還美其名曰投資?你們這些股評家難道就不聲討?」

    「我們不管這些,我們只管投資價值,從數字上看本質。」

    周寂急了,不顧房天曉的神色有些不悅:「你看到什麼本質?就是曲線、就是漲跌,可這些是真的嗎?」

    「怎麼不是真的,前些日子我推薦的『風達華股份』不就連續漲停?」

    周寂笑了,說:「你的股評我可是天天看,難道就沒有捧莊的嫌疑?」

    「周寂,你過分了。」

    周寂知道自己過分了,他的情緒被剛才的論斷弄得有些激昂,他畢竟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四五年,他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能越過底線,抄人家老底就是把人家的尿不濕脫掉,這樣不好,看見人家的屁股自己也會弄得一手髒。

    「老房,不說了,不過,你必須給我推薦一隻股票,老爺子已經急了,賺點錢都賠進去了,他要罵人了。」

    《裸錢,你到底與誰博弈?》這樣一篇稿子是周寂連續一個星期的奮戰結果,擺在馬回面前的時候,周寂看到他不停地點頭。他沒給馬回發電子郵件,就是要直面他,看他的反應,馬回的反應與周寂估計的一樣。

    「好,太好了,不過這樣寫是不是得罪了上市公司?」

    「馬總,我們的報紙是為上市公司辦的?」

    「小周呀,不能這樣說,不過上市公司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都是爹媽,誰也不能得罪呀。」

    「可這是實際情況,現在的上市公司不務正業,拿著股民的錢再去賺股民的錢,這就是老北京常說的不地道,這樣的事情應該讓老百姓知道。」

    「我知道應該讓股民知道,可我不想讓上市公司知道。」

    「我們的宗旨可是公正公開,難道……」

    「周寂,你說的也對,不過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馬回能這樣說出乎周寂的意料,他本意是要與馬回針鋒相對的,如果馬回不肯發,他就發到網上。

    剛吃過午飯,馬回就給了周寂答案。

    「發,還要發頭條。周寂呀,真沒想到你不僅文筆好,還很有經濟頭腦。」

    周寂聽得一頭霧水。

    「我思考了很久,你這可是一招敲山震虎的棋,要讓上市公司知道我們報紙的厲害,如果我們不是從概念上說出這樣的事,而是點名批評,恐怕有這樣事情的公司就坐不住了。周寂,我又該給你記一大功,年底的獎金肯定少不了你的。」

    周寂還是迷糊著,馬回前後不同的口吻讓他摸不著頭腦,不過春節前的獎金著實讓他大吃一驚,整整10萬塊,同時在總結會上,春節前一周的廣告收入竟然達到了空前的火暴程度,僅僅預定就完成了全年的一半發行量還多。

    周寂很快就明白了敲山震虎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某些公司不給報社廣告,接下來恐怕就是被點名,誰都怕這種無事生非的點名,廣告傾斜程度當然可想而知。周寂想明白了,卻得意不起來,這簡直就是在合法敲詐。

    不過周寂的春節過得還是開心的,他從沒指望做記者會發財,不過這10萬塊還是讓他在消費上游刃有餘,他當即就給小麥買了她最喜歡的鑽戒,小麥說:「哥,你這是求婚還是拋媚眼?」

    周寂說:「求婚你願意嗎?」

    小麥說:「你說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喜歡這個。」

    「我還喜歡你,你乾脆定個價,直接賣到我的床上。」

    就這樣玩笑延伸到床上,周寂這次讓小麥滿意了,他一想起鑽戒就忽然有了第一次的激動,小麥的聲音讓麥媽媽都在院子裡直咳嗽。小麥不管,還是大呼小叫,周寂也不管,用足了力氣,也讓汗流得酣暢淋漓。

    「這才是要過節的感覺,哥,這是我要過的春節。」

    小麥毫不掩飾她的興奮,她在周寂身上來回摸索時,周寂卻累了。明天就是除夕,報社也放假了,他要好好休息,看著窗外飄了雪花,他乾脆就躺在床上,甚至還在小麥的屁股上拍兩下。

    電視台在春節是最忙的,第二天小麥起床很早,可她還是調皮地把雪花塞進了周寂的腋窩,讓他不得不搔小麥的癢癢才打發她出門。小麥出門了,他立刻想起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自己今年要讀博,老師是必須要拜訪的。於是他買了大包小包,沒有預約就直奔汪之翰家。

    他一進屋就愣住了,他的驚訝讓汪之翰也有些吃驚,看著周寂與賈徵道面面相覷,汪之翰笑了,說:「你們認識?」

    賈徵道笑著站起來說:「老朋友,他是財經記者,我是上市公司老總。」

    「千千,你們呢?你可是上市公司的董秘。」

    「老師,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他是……」

    「你們是同學呀,周寂,千千是我的學生,也要讀博,你們這次可能就在一起上課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大宏達的董秘,也就是紅藍股份的董秘竟然與周寂是同門師兄妹,這不得不讓汪之翰的吃驚變成了驚喜,更讓賈徵道心裡偷笑。

    毛千千很大方,這個高挑的姑娘伸出手說:「我是學姐,你要稱姐姐的。」

    汪之翰笑著說:「千千,不要胡鬧,你的年齡比周寂要小。」

    「我畢業卻早,先入為長,自然就是學姐了。」

    毛千千是汪之翰的得意弟子。一般人在毛千千這個年齡也就是本科畢業,而毛千千不僅碩士早就畢業,還成為了上市公司的董秘,這個女孩簡直是天才。毛千千小學讀了兩年就畢業,初中只讀了一年就跳級,高考的時候才12歲,讀完本科也不過16歲,加上讀完碩士才19歲。可這樣的女孩子即便是天才,又如何能坐上紅藍股份的董秘位置呢?周寂想不通。

    汪之翰不想錯過施展自己廚藝的機會,就強留著三個人吃午飯。「雖然老婆子不在,可老頭子的廚藝也不簡單,你們就請好吧。」汪之翰讓毛千千陪大家說話,自己就鑽進了廚房。周寂哪裡還能坐得住,便陪著老師下廚,他的廚藝很糟糕,只能打打下手;毛千千卻拿出不僅進得廳堂還能入得廚房的表現,根本用不著汪之翰操作,直接把他推到賈徵道的座位旁,說:「老師,這樣的事情還是由我們小一輩做吧。」

    這頓飯吃得周寂很彆扭,他只能小聲說話,滿臉賠笑,倒是毛千千成了主角。她不僅飯菜做得好,說話也深諳汪之翰的心思,每一句話都讓老爺子開心大笑,也讓賈徵道一臉春風。他們的談話主題從春節開始,從傳統到現代,把過去的老禮都拆解一遍,合理或不合理的,推崇或應該拋棄的,都在談笑中過一遍。接著談國家大事,北京人說起時事就像家常便飯,教授說起來更頭頭是道,從國內到國際都進行了總結,最後才說到股市、說到財經。這本是周寂的本行,可與毛千千比起來他卻顯嫩了,他真不明白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怎麼會說出那樣的官話,這個年齡的姑娘又如何探觸到汪之翰的心思,每次總能說到點上,每次都能讓汪之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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