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鉛華的一本正經讓賈徵道還是吃過苦頭,賈徵道與毛鉛華年齡相仿,可男人春風得意的時候就顯得年輕了,加上老闆的派頭愈發瀟灑,要不怎麼說錢可以讓人帥?幾次的飯局讓賈徵道感覺出毛鉛華的醉翁之意,這個女人的名字有著鉛華洗淨的意思,她不施脂粉,40歲年紀閃著飽滿的風韻。她在飯局上就開始撩人,這種撩人是不經意的,言語也是經過掂量的,朦朦朧朧讓賈徵道開始不知所措了。
李奇章一聽就笑了,說:「你丫怎麼這麼不開面,人家要你就是給你錢,你還虧了?」
賈徵道苦笑著,李奇章說:「不要用英俊小生打發人家,人家不缺這個,缺的是你這樣有地位的老闆,要的就是這個派,便宜都讓你賺了,你要不順水推舟的話,千萬別後悔。」
賈徵道沒有後悔,當他拿著資金啟動了項目之後,他再見毛鉛華就已經不稱呼毛主任,而是親切地叫她「鉛華」。不過這種蜜月期的合作很快就結束了,當人財兩收的毛鉛華逐漸淡出賈徵道的世界時,賈徵道已經成為房地產業的領軍人物,但他卻得了一個毛病,看見半老徐娘就躲,除了老媽,他幾乎不見40歲以上的女人。
可現在不見毛鉛華絕對不行,此時的毛鉛華不僅與宏達實業有交情,並且賈徵道入主紅藍股份可以說完全是毛鉛華的操作。
毛鉛華還是老樣子,都說女人到40歲就停止了年齡增長,皮膚的鬆弛可以用衣服遮掩,臉上的歲月更有高科技來整理,毛鉛華笑得有些嚴肅,她越是笑,賈徵道心裡就越發毛,他現在開始害怕毛鉛華了。
「紅藍股份更名得好,不過過去的數據最好清空。」
「可紅藍股份是上市公司,不可能不留痕跡。」
「想辦法。」
「好。」
賈徵道像小兄弟一樣,此時他寧願毛鉛華稱呼他「小賈」。稱呼他「小賈」的時候,她是最溫柔的,溫柔得可以融化任何男人。他真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對金錢有著追求的女人是如何似水的,她拿著幾百萬現金的時候連看都不看,開一張支票上千萬都不動容,這樣的女人為何看見大床後就化成水了呢。
「小賈。」毛鉛華終於叫他小賈了,「從院裡打給你購併紅藍股份的一個億要還了,上面已經派人查了。」
賈徵道寧願她不稱呼自己小賈:「鉛華,可這筆錢在股市裡,正是要核錢的時候,抽出來我怎麼辦?」
「還需要多長時間?」
「再給我半年行嗎?鉛華。」賈徵道盡量把「鉛華」叫得親,可毛鉛華一臉冷淡地說:「小賈,半年可以,一天都不能差。」
賈徵道心裡這個生氣,心說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要你的錢?是你要我入主紅藍股份,現在又來抽水,簡直就是六親不認。當初開口就是1000萬,1000萬,壓死你都夠了,還要我這個老爺們兒?
賈徵道開始罵李奇章,如果不是當初他出的這種鬼主意,自己怎麼會趴在毛鉛華的肚皮上?
這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周寂沒有這種好事情,他的報告成功了,馬回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還在大會上表揚了他。其實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現在報社裡傳的最多的就是周寂成了馬回的人,是靠著馬回才有了今天的成績,他成了「吃軟飯」的,只不過吃的不是女人的軟飯,而是討好上司得來的榮譽。所以這榮譽並沒讓周寂開心,他現在必須寫出一份有份量的稿子。
再見岑冰倩時,她已經確立了兩人間的關係——「知己」,他看著岑冰倩在自己面前流淚、在自己面前微笑還有痛訴,感覺做知己真好。他也開始說自己的故事,從小麥開始,他給岑冰倩講小麥,一說到小麥,岑冰倩就笑,說:「熟悉得就如床頭書一樣,每一頁都知道內容,卻還是不停地翻閱,這就是味道。」
「什麼味道?」
「嚼不爛的愛的味道。」
「你有過這種味道?」
周寂這話說出來就後悔了,岑冰倩的愛其實是傷痛的,至少周寂這樣認為。作為明星,她無疑是成功的,可作為女人,她跟楊德康之間,是否有愛可能連岑冰倩自己都說不清楚,可跟了李奇章呢?岑冰倩只說他們是好朋友,但周寂也知道「好」字是分開的,就是「女子」朋友,就是可以上床,也可以清淡如水的關係。這樣的愛如何嚼不爛?一分鐘就拆得七零八落,一分鐘就可以說得赤裸裸,不用牙咬就可以出血。
「周寂,沒事的,你以後不用在意我的感觸,我已經習慣了,我是不配談愛,也羨慕你的『太熟悉』。」
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說自己不配談愛就是煞風景。當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說自己不配談愛的時候,其實就加了一道牆。已經談愛了,牆就薄了;可是說不配的時候,就有了主動加厚的意思。如果從年齡上說,周寂與岑冰倩相仿,可在愛情方面,岑冰倩顯然比周寂要有經驗得多。
哪個少女不懷春?岑冰倩自然有過花季的愛情,那種愛不由你想不想,花開了就自會來。岑冰倩的愛情與她的花季一樣如期來臨,卻被她自己消滅了,就消滅在萌芽中。這種消滅源於她的自卑,當她只能在酒吧駐唱時,她的歌聲就是賺錢工具,她的容貌是賺錢的飾品,正因她有一副好歌喉和一個好容貌,才讓楊德康喜歡上她。
岑冰倩選擇楊德康而沒有選擇初戀,是因為楊德康對她說:「倩兒,我要讓你做明星,並且紅得發紫。」就是這句話讓她衝動了,這種衝動很快就讓她嘗到了滋味兒,失戀的滋味和受寵的滋味,兩者相伴相隨。沒有喜歡就不可能愛,沒有愛就不可能失戀,而當她依偎在楊德康懷裡時,也正是她感受失戀的時候。
她對周寂講了她與楊德康之間的感情,她同樣沒有用愛情這個詞,周寂卻感覺她對楊德康有愛,這愛就藏在她的眼裡。因為說到楊德康時,她是激動的,眼裡無淚卻有花,是盛開的玫瑰,紅色白色,交相呼應,這種花是不作假的,是真誠的,這不得不讓周寂羨慕起楊德康來。
即使在楊德康的世界裡,岑冰倩的愛情之花還是照樣開。青春的悸動與愛情都能透過肌體跳出來,只要跳出來就有空間施展。經常有愛慕她的男人,也有她喜歡的男人,在飯局或者片場的一回眸中,產生悸動。然而看一眼就夠了,夠了就沒有必要再去品嚐,她必須要回去陪著楊德康。
楊德康的大餐很甜美,讓她一舉成名也讓她享受女人應該享受的一切。當時的夢想與現在比起來就是井底觀天,同樣的圓,一個可以看到頭,一個卻只能看見天。
這樣的歷練絕對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的,在金錢浮躁的世界裡,楊德康的錢足夠讓她唱而優則演,也讓她的心在波風波谷之間跌宕起伏。所以在岑冰倩的感情歷練中,她比周寂更有話語權,她經歷的,周寂不一定經歷過,而周寂經歷的,卻早就在她的故事裡發生。
所以,岑冰倩在周寂面前的無遮攔也是順理成章的。周寂聽著她的故事像天書,在岑冰倩的世界裡卻是那樣平常,包括最初的時候,岑冰倩不得不陪導演吃飯,她都說得那樣坦然。
其實周寂與岑冰倩談情說愛是不公平的,但還有一個話題是公平的,那就是股市。說到股市,就必須說到楊德康,楊德康不僅經營證券公司,也是莊家,這種故事也是周寂最感興趣的,卻是最傷岑冰倩心的,兩個人都知道這點,都怕誰先開頭來玩這種傷害,所以都忍著。
忍就是拿刀紮在心上,無論是溫柔還是用力,無論是刺癢還是疼。
這種關係讓周寂很難受,糾結得他看見小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這一段時間周青山卻精神百倍,他自從紅藍股份一炮走紅之後,在證券公司的大廳已經是個角色。這個圈子已經達到四五十人,每天都有人在他身邊聽他演講,他現在的語言和手勢與電視上那些股評家不相上下,該加重語氣的一定要加重,該放緩的地方則平穩,手勢也要配合好,這樣才有氣勢。可光說不練是不行的,總不能拿著一個紅藍股份耍天下,市場上的股票有2000只,紅藍股份也不是天天漲,已經賺錢的秦伊茜已經開始夢想她的目標,以周青山這樣的姿態是絕對不能讓她滿意的。
她一直空倉著,也沒有把房子錢還給銀行,她的倉位有足夠資金讓她再博一把。她看好了周青山,等著周青山給她說去買某某股票,或者說出一串數字,可周青山的話題更多集中在大盤和板塊,個股中除了紅藍股份就再沒有說出另外一隻來。這樣的意見不但不能讓秦伊茜滿意,連顧侃也有了話題。
秦伊茜不能先向周青山質疑,因為這個圈子只有她與李老太太賺錢了,而且是在紅藍股份上賺錢了,而顧侃只是趕了一個尾巴。顧侃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毫不猶豫就想要取代周青山。
「老爺子,你說了半天,能不能給我們推薦一隻股票?」
周青山已經不是以前的周青山,他搖著頭說:「不能,現在不是時候,大盤這樣的震盪,也沒有太穩定的板塊,就不容易判斷個股。」
「房天曉昨天推薦的股票今天可是漲停。」
「那昨天你為什麼不買?」
「還不是你說的,股評家說的話都是模稜兩可,今天漲明天就跌。」
「那你倒是試試呀?」
「哈哈,老爺子,就在漲停前我已經拿下一百手。」
周青山不言語了,顧侃卻直接接過話頭,他趁周青山尷尬時已經接力似的走到前面,一揮手下面就靜了,他卻笑起來,笑了好長時間,才開始自己的表演。
顧侃首先推薦了兩隻股票,都是互聯網題材的,同時也分析了房天曉的股評,不過這次他對房天曉的股評不是分析,而是痛斥,甚至是罵娘:「要說這些股評家,一到成了這個『家』,就開始胡說八道,就開始捧莊。昨天推薦的股票今天漲停,說得準不准?准,可你有機會買嗎?沒有機會,這就是技巧。說得準,卻又讓你沒機會買,這就是高手、就是捧莊,要不你看看,明天他還是推薦這只股票。」
顧侃還真的說准了,第二天房天曉還是大力推薦這只股票,還是剛上來就漲停,顧侃再也不給周青山機會了,直接就跳上舞台。「看看我說准了吧?再看看我昨天推薦的兩隻,雖然不是漲停卻也有5%的漲幅。現在我們還能相信誰?」
顧侃這句話讓秦伊茜看周青山的眼神都變了,她湊近顧侃笑著說:「顧侃,你說你推薦的那兩隻股票明天會怎麼樣?」
「具體漲到什麼程度不知道,我也不是神,不過我知道能漲。」
顧侃再回頭已經看不見秦伊茜,他笑了,從內心上講,他還真有些喜歡這個大姐。秦伊茜年齡大心卻年輕,在這個大廳裡比那些姑娘還有味道。顧侃就這樣和他那些朋友提過,還說了秦伊茜與周青山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
「那你能不能再推薦幾隻?」
「兩隻還不夠你滿倉?」顧侃笑著,「有懷疑很正常,這年頭誰無利起早?不過時間可以驗證一切。」
時間真的驗證了一切,顧侃推薦的股票還是漲,雖只是小幅度上升。而房天曉推薦的股評卻經過幾天的上漲之後就開始震盪,忽上忽下開始了搖晃。顧侃更有話說了:「看看我說對了吧,再看看咱推薦的股票走勢。」他乾脆打開筆記本電腦,在他花了錢的著名證券軟件上開始對房天曉推薦的股票進行分析。
「從技術圖形上看,它上升的空間已經突破五日線,這樣的趨勢應該是調整的,是符合規律的,這也是房天曉的聰明之處,他這幾天對這只股票的評論也是如此,不過再過幾天他肯定還是大力推薦它。」
「為什麼?」
「莊家開始出貨了,自然需要推薦,少了抬轎子的散戶,莊家上哪裡掙錢?誰不想在春節之前搞個開門紅?」
「可是這新的一年才剛剛開始,莊家就出貨?」
「不是出貨,你看大部分的莊家都還沒動靜,一是年終盤點,二是要想想今年該怎麼做,可為什麼房天曉推薦的股票就偏偏這樣?」顧侃停頓一下,下面立刻靜了,「還把曲線做得這樣好,就是為了出貨,因為莊家可能要轉移倉位,不做了,或者有其他更大的動作。」
接下來的行情就如顧侃說的一樣,圈子裡的人已經開始向他討教如何操作了。這次對顧侃的擁躉比以前還熱烈,尤其是顧侃推薦的兩隻股票,雖然還是小幅上漲,但畢竟是在漲,秦伊茜更成為顧侃最親密的擁躉者。她用以前看周青山的眼神看著顧侃,一步不離他左右,耳朵就跟著顧侃的嘴移動,但她很快發現顧侃不僅在圈子裡這樣說,還經常在他的博客上推薦那兩隻股票,她發現顧侃還給別人操作股票,這讓她動了心思。
不僅是秦伊茜動了這種心思,圈子裡的人好多都開始動了,說:「顧侃,乾脆你領著大家炒股,賺了錢給你分成。」
顧侃搖著頭笑了,說:「不成,怎麼操作?要你們買你們不買,要你們賣你們不賣,我不是白費工夫?」
「那你說怎麼辦?」
顧侃不說話,開始在網上聊天。秦伊茜眼尖,大聲說:「顧侃,他們就這樣相信你,直接把錢打到你的賬上?」
「都是朋友,再說了,這賬號是公用的,大家都可以看,只是操作必須由我執行,賺了錢也是大家的,我只是分一杯羹。」
「顧侃,你這可是犯法的事。」周青山終於說話了,不過他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誰也沒有理他,他急了,拉著秦伊茜就到了一邊,誠懇地說,「小秦,這樣的事情不靠譜,把錢交給他,如果都賠了算誰的?」
秦伊茜掙脫開周青山,笑著說:「老爺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您就不要太操心了。」
周青山無精打采地往家走,秦伊茜剛才的話讓兩個人的關係瞬間就遠了,也讓老爺子的心頓時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