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11章 紅顏 (2)
    小麥也很美,可與岑冰倩的美還是有距離的。如果從五官上看,這種距離只是分毫之間,小麥的皮膚比岑冰倩的結實,但不如岑冰倩細膩;小麥沒有酒窩,可小麥的眉眼卻是清純的,就如沒有玻璃的窗。岑冰倩這扇上了玻璃的窗雖然通透,多少也有些朦朧,有了深度,在周寂眼裡,這種深度不僅僅是藏,還有著故事,有著故事的女人才迷人。

    小麥如果是孔雀開屏的話,那岑冰倩就是鳳凰還巢,一個是現實,一個是虛幻,這就是距離。

    身為北京男人的周寂,在胡同裡長大,卻沒有染上胡同串子的味道。他的沉穩和內斂讓他爹都有些得意,學習上不用人操心,生活中也沒有出ど蛾子,對人禮貌有加,出言幽默,有些圓滑,圓滑中卻還多了一種雅致。這恐怕和他已過世的母親讓他學彈琴畫畫有關,因為沾染了藝術氣息,就讓他的一舉一動裡,透出不自覺的雅。

    這樣的男人不讓人抗拒。但即使這樣,周寂還是很自覺地與岑冰倩保持著距離,他很清醒,他知道如果與岑冰倩這樣的美女在一起很容易暈頭轉向。如果暈頭轉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這可不是他希望的,他現在最想弄清楚的還是楊德康與紅藍股份,還是在琢磨這樣一個有著各種題材的公司老闆怎麼會說跳樓就跳樓呢?

    「中國的證券市場,看一隻股票就知道全部了。」這是周寂的導師給他的話,做了六七年的財經記者,如果真能從一隻股票窺探到證券市場的全局那就是周寂的幸運。

    紅藍股份就是這只股票,而岑冰倩恰恰又是周寂能夠認清紅藍股份的唯一人選。

    「周寂,我美嗎?」

    周寂只能笑,岑冰倩的美不用他說。

    「周寂,我可憐嗎?」

    這句話也不能回答,如果從錢與風光上來講,周寂才是可憐蟲,他剛從州府被驅趕出來。可如果從愛從情上講,演藝圈的女人似乎都是可憐兮兮的,即使做到了「一姐」、「一哥」的份上,也有著說不清楚的可憐,更何況傳聞被人包養?

    「周寂,你說我們能成為朋友嗎?」

    「能。」周寂說得很快,「但不取決於我。」

    與岑冰倩這樣的大美女交朋友其決定權不在周寂,其實與美女戀愛成功與否都不取決於男人。周寂與岑冰倩的友情能不能產生即使是當事人恐怕也不清楚。不過周寂很快就收到了他與岑冰倩單線聯繫的手機短信:「周寂,以後不要跟蹤我,你要小心。」

    周寂只是瀏覽一眼,立刻刪掉,他直接去了廁所,蹲在馬桶上開始吸煙。他有些後悔,從岑冰倩發來的簡單幾句話中,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發涼。

    他換雙卡手機的時候,小麥還笑他,說:「你不會還有其他貓膩吧?」周寂知道小麥說的是什麼,笑著說:「即使有你在意嗎?」

    小麥說:「如果我喜歡的人沒有人喜歡,我就該失望了。」

    這就是熟悉的愛,這種熟悉可以讓兩個人不累,不用探索,不用摸著石頭過河,不用先從優點開始戀愛,再從缺點上離婚,這種熟悉雖然少了神秘,卻多了空間。

    周寂有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雖然他感覺自己在玩火,可是面前有了岑冰倩這樣一個美女,這種玩火就多了很多樂趣。

    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可倒過來也一樣。紅藍股份的發力讓周青山在大廳裡成了人物,他沒想到自己在退休之後還能有這樣的風采。有人已經開始記錄他說的話,甚至顧侃這樣的大學生股民也屁顛屁顛在後面喊著:「老爺子、老爺子,你慢著點,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當初他屁顛屁顛跟在領導後就追問著那種模稜兩可的意思,可直到退休也沒有搞清領導的意圖。登上交易部大廳的舞台只有幾十天,他已經嘗試開始打太極,幾十年的工作經驗,此時拿出來不過牛刀小試。他天天看股評家的文章,開始時還是虛心學習,每個術語、每個經濟函數,甚至每個字都仔細地琢磨,現在看卻只是一覽而過。這一覽已經讓他笑了,他笑這些著名分析師說出的話等於沒說,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廢話,這種自圓自說的太極對於周青山來講太小兒科,他已經不用背誦,張口就來,說得比分析師還頭頭是道,說得圈子裡的人目瞪口呆。

    大廳圈子裡的領袖還不比官場,官場領導說出話來少有人反駁,而股市的意見領袖面對各種咨詢其實是被質疑,是隨時可能被拉下馬的暗力。這一問一答就是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話語中有時客客氣氣,有時嬉笑怒罵,但都不是隨意的。尤其是像顧侃這種有理想的年輕人,他手中的筆記本隨時開著,他已經把周青山的語錄隨時發佈在博客上,他現在的博客點擊量已經超過百萬,他在大廳裡雖然已經走下舞台,可在互聯網上,他名字的點擊量已經超過了房天曉。

    「拋,全部拋光。」

    簡單的五個字對於李老太太與秦伊茜來說就是聖旨,她們立刻從人群中消失,立刻跑到交易機前操作,回來後就是吃驚的表情:「老周,你太神了,我不僅把賠的都賺回來了,還掙了幾萬塊。」周青山不稀罕李老太太的崇拜,他看著秦伊茜,秦伊茜的表情讓他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那燦爛的笑容讓顧侃都驚訝了。

    秦伊茜的臉太紅潤了,這種紅潤讓人忽略了她的年齡,把大廳裡的各種議論都感染得更加激烈。尤其是顧侃,他現在已經把股市的相對低迷完全賴在房地產板塊上,他說得振振有詞:「從操作的角度看,2600點已是市場的價值底部,而2400點則為大盤提供較強的反彈動能。因此目前市場正處於一個合理位置,趨勢上仍將保持向上。房地產利空已經透明了,歐洲債務危機也在市場上得到反應,只是地方政府融資平台導致的銀行壞賬和銀行資金的撥備,影響銀行業績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周青山說:「房地產調控政策已經差不多了,不可能真把房地產搞垮,否則經濟也將出問題。」

    「可是為什麼基金會減倉房地產呢?國投瑞銀、東吳行業和華夏優勢增長基金都在減倉。」

    「可興業有機增長基金、寶盈核心優勢基金與華富策略精選基金都在增持呀?」

    ……

    秦伊茜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只對周青山口中說出來的個股買賣感興趣,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宏觀的東西。這些浮雲一樣的東西可以讓股市大廳充滿生機,卻不能讓秦伊茜心情蕩漾,讓她心情蕩漾的是周青山。

    在收市的時候,她小聲說:「老爺子,晚上請你吃飯?」她話說得很輕,說話時把左右都看清楚了,看著顧侃走出了交易部大門,也看清李老太太笑平了褶子的臉再沒回頭,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

    「好,還是我請你吃飯,離你們家很近的地方有個烤鴨店,那裡的烤鴨不錯,價格也公道。」

    「還是我請你,我都準備好了,給你燒揚州菜。」

    周青山腳步浮了起來,他開始時還是並排與秦伊茜一起走,距離很近,兩人的胳膊能夠自然碰撞,這種距離絕對是無遮掩、毫無目的的,即使碰撞也是物與物間的碰撞,不帶情感。可是走著走著就有了距離,手臂碰不著了,心卻想碰,想碰卻又故意拉開了距離。這種距離首先是秦伊茜拉開的,開始兩人並排,並排之後從隔著10公分到隔開1尺,接著就有了前後,這種前後恰好是一個肩膀,這樣即使直線沒了距離也碰不著了。

    周青山的粉絲隊伍已經增加了幾十個人,他們向他打著各種招呼,臉上的微笑一直持續到各自回家。等他們走遠了,周青山這才說:「小秦,孩子學習好嗎?」秦伊茜說:「這不就為明年考電影學院做準備嗎?一個表演班就3萬塊,真是搶錢。」「那其他功課呢?」秦伊茜笑了,她這次笑得很得意:「我女兒其他功課本來就好,如果不是非要考電影學院,考清華北大也能行。」

    她把胸挺了起來,走在周青山前面的屁股就翹了,這種連鎖反應是她想不到的,挺胸抬頭撅屁股,這種姿勢使女人顯得誘人。

    這段路不是很長,周青山卻走得很辛苦,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誘惑,讓這個五十多歲老男人的心開始驛動。

    秦伊茜在進入自己半地下室居所的剎那還是不好意思了,她掩飾著說:「我們家是兩層樓,為了考什麼電影學院只能在北京住個兩居室。」她把兩居室說得很重,可往地下室走的時候聲音就小了,「老爺子,小心腳下。」小手順勢拉著他的胳膊,周青山一個踉蹌就滑到了她手上。

    這頓飯不用吃就已經有意思了。

    這種意思在飯菜上更見功夫:蜜餞捶藕,藕片軟糯,食之香甜不膩;琵琶對蝦,鮮美香脆,焦嫩無比,加上兩碟青菜和一壺花彫,讓周青山找不著北了。

    秦伊茜也給自己準備了杯子,都是青瓷的,與周青山一碰就抿著。他們不敢看對方,話就少了下去,周青山的眼睛瞇了起來。他想不到在這個半地下室裡有著如此的江南味道,就連這只見半日陽光的廳裡也染著這個女人的細心,一塵不染的客廳裡,一盆文竹翠綠欲滴,這也給周青山找到了話題。

    談話的內容就從花開始,可周青山不懂花藝,養鳥也是現學的,談文竹就不能說該如何伺弄它,只能從鄭板橋的竹畫區別說起:「文竹雖然纖細,但也不失竹之謙虛剛韌。」

    秦伊茜也實在找不到話題,她請周青山吃飯是因為剛才賺的15萬。可是,這15萬還不夠,電影學院是個燒錢的地方,處處都離不開錢。

    秦伊茜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她計算過,4年大學,每年需要10萬,至少需要40萬。現在流行「窮養兒子嬌養女」,自己的女兒一定要養得嬌。她本身就是個嬌滴滴的女人,如果不是男人走了,她現在一定是個嬌滴滴的少婦,雖然已經錯過了少婦的年齡,但也不過剛奔四,她身上的嬌柔還在。

    她一低著頭就顯出嬌媚,她的髮型是專門到給那些電影學院學生理發的師傅那裡剪的,顯得既有風韻又年輕,隨便一撩,眉眼間的嬌媚就出來了,看得周青山就直了眼。

    她開始說花,說起花她就內行,說得周青山耳朵也直了。他已經知天命,卻還是頭一次聽女人講花,講得還這樣感情豐富。秦伊茜說起花來就如手中有花,然後還拿著剪刀伺弄著,手也撥弄著即將開的花瓣兒。她就如跟花對語著,根本不像是在跟周青山說話,而像是見了久別的情人,不能沒完沒了絮叨,就借花訴起無盡相思。

    說著,女兒也回來了,她看了一眼周青山,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秦伊茜笑著說:「叫爺爺還是大爺?」

    「大爺,大爺,她跟周寂差不了多少。」

    秦勤就叫大爺,叫得周青山心花怒放,就如剛才秦伊茜說的花都已經在心中綻放。

    女兒叫了大爺,母親就該稱呼哥哥,雖然還沒有叫出來,但秦伊茜不再稱呼他周老爺子了,他卻還是叫她小秦,偶爾也順口稱呼伊茜,不過都是一閃而過,叫小秦的時候多,叫伊茜時,話都是含在嘴裡的,不清楚卻知道是什麼內容。

    秦勤的美貌隨她媽,但比她媽個子高,十八九歲的年齡,身材還在發育著,眼睛也是純真的。當她知道是周青山讓母親賺了好多錢時,才從冷淡轉變為摟著他的脖子笑,一聲聲大爺叫得更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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