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皮皮的一聲吼,把好幾個人的耳膜震得嗡嗡響,一群人稀里嘩啦地四散開去,剩歐皮皮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瞪著眼,喘著氣,咬著牙。
同桌馬琪琪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歐皮皮,也沒多說什麼,就埋頭做作業了。歐皮皮心裡有點失落,以往馬琪琪要是看到他的表情有一點點異常,都會很關切地問,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之類的話,可今天她卻如此冷漠,歐皮皮覺得自己就像個冤大頭!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學,歐皮皮甩開那些纏著他,要他「招供」的男生,和龐君他們抄小道回家。
「喂!現在你可以跟我們說了吧!」剛走到小樹林邊,走在前面的龐君突然轉身對歐皮皮說。
「嗯?說什麼?」
「我們知道剛才人多,你不想說,現在總該說了吧!」
「說什麼呀!」
「你別裝糊塗啦!」龐君朝孫強和尚進擠擠眼,「對我們三個你還隱瞞?」
「拜託你把話說清楚點兒,你要我說什麼呀?」歐皮皮有點兒不耐煩了。
「那封情書是誰給你寫的啊?啊?」孫強代表大家問了出來。
「你們……嘖!」歐皮皮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你們居然也……嘖嘖!」
「嘿嘿,臭小子,在我們面前你就別裝了!是蘇微微寫的嗎?你看到那個筆跡了嗎?」龐君還在窮追不捨。
歐皮皮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塊兒上,牙關緊閉。
「不是蘇微微?」龐君咂了咂嘴,「那會是誰呢……難道是馬琪琪?!」
「不會吧,馬琪琪和歐皮皮同桌那麼久了,要喜歡他早就喜歡他了,不可能等到現在才表白啊!」孫強做了一個理性的分析。
「你們兩個不要瞎猜了,讓歐皮皮自己說吧。」尚進也挨著歐皮皮坐下了。
安靜了十幾秒,歐皮皮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龐君和孫強覺得十分沒趣。
「真沒勁,你以前可從來不瞞我們,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這麼……」龐君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不耿直!」孫強補了一句。
「對,就是不耿直!你告訴了我們,我們會保密的,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們了嗎?」龐君說,「我對天發誓,除了我們幾個人,絕對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你快說吧,到底是誰啊?」
歐皮皮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龐君,像是不認識龐君似的。
「我覺得……」歐皮皮終於說話了,「我覺得……是你們不相信我了,你們才不耿直!你們才沒勁!都滾蛋吧!!」
歐皮皮「噌」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朝前衝去,剩下三張詫異的臉在後面不知所措。
「他……他他吃了火藥嗎?」過了半天龐君才回過神來,「為了一個女生居然和我們翻臉,至於嗎?」
「是啊!而且我們都說了不會告訴別人的嘛!」孫強也很不滿,「這個傢伙真不夠意思!」
「沒準兒連他都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呢!」尚進說。
「不可能!」龐君說,「你忘了郝老師是從他手裡把信拿走的!」
「哎,我都被你們給說亂了,算了,咱們回家吧,等歐皮皮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尚進並沒有龐君和孫強那麼急切地想知道寫信的人是誰,所以他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不過龐君和孫強就不這麼想了,他倆在路口分手的時候約好了:歐皮皮這麼不夠哥們兒,如果他不主動找他們說話,那他們就和他冷戰下去。
歐皮皮回到家裡心情還是很不爽,胸口堵得慌,又不敢和家裡人說,這種滋味真是不好受啊。鬱悶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
剛走上岔道,歐皮皮就看見沙菲和趙晶晶有說有笑地在前面走著,歐皮皮剛想追上去拽拽趙晶晶的辮子搞個惡作劇,不料還隔著好幾米就被沙菲看見了,沙菲小聲地和趙晶晶說了句什麼,兩個人突然加快速度跑起來,還沒等歐皮皮反應過來,倆人已經沒影了!
「太……太過分了吧!」歐皮皮懊惱地踢了一腳地,「我就算是一坨臭大便,也不用跑這麼快吧?!」
歐皮皮繼續往前走著,他發現今天似乎有點兒「不同尋常」,在路上碰見的班上的女生,居然沒有一個和他打招呼的,她們見了歐皮皮都迅速躲得遠遠的。最讓歐皮皮生氣的是,居然連馬琪琪也是頭一低就從他身邊繞過去了,完全當他是隱形人!
歐皮皮覺得有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衝到了頭頂!他管不了那麼多了,追上去一把就拽住了馬琪琪!
「你給我站住!」歐皮皮一聲喝斥。
「喂!你幹嘛!」馬琪琪緊張得跳起來,她不安地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有認識的同學,「歐皮皮你快放手!」
「不行!我有話要和你說!」
「好好好,咱們靠邊一點兒說好吧!」
馬琪琪使勁掙脫了歐皮皮的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到了圍牆背後。
「有什麼話你快說吧!」馬琪琪警覺地張望四周。
「我是鬼嗎?」
「啊?」
「幹嘛見了我像見到鬼一樣?」
「不是不是,歐皮皮,你不像鬼,只是……只是……」
「班長啊班長!我一直以為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以為你是女中豪傑呢,可是現在連你也這樣!我真鄙視你!」
「我……哎!被你鄙視總比被人家亂說好過些!」馬琪琪說,「你是不知道,現在班上有一群人整天沒事兒就七說八說,昨天你進辦公室那一會兒,我就聽見他們在亂猜是誰給你寫的那封信,就是長著豬腦的女生,現在誰也不敢和你走太近啊!」
「那我們一起玩了這麼多年,你都不怕別人說,怎麼現在怕起來啦?」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嘛,我們都六年級了,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可不想畢業前被冤冤枉枉地請家長!」
「什麼叫『冤冤枉枉地請家長』?」
「你想啊,如果我現在還和你要好,那別人一定以為信是我寫的,那樣的話,老師就會以為我們早戀,肯定要請家長啊!要是那樣的話,我擔心會瘸著腿上中學呢!」
「可是……可是你壓根就不會喜歡我呀!我也壓根就不會……那個什麼你呀!我們只是很正常的同學、好朋友關係嘛!」
「是啊是啊,我也知道,可是別人不知道啊!」馬琪琪急得直跺腳,「你不知道聽那些人的風言風語有多煩人!」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歐皮皮氣得直轉圈,「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你們就這樣把我當鬼似的避開,你有沒有想過我多鬱悶啊!」
「哎呀,你鬱悶的話就去找龐君他們玩嘛,拜託不要再找我們幾個女生說話了,至少這一段時間不要找我們,等信的事情過去了,咱們再……」
「算了,你走吧!」
「啊?」
「我建議你現在就去找聞老師,讓他把我們倆的座位調開,否則你的嫌疑太大了……」
「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或者重新把『三八線』劃上吧,最好再帶幾塊磚頭來,砌在桌子中間,這樣你就可以不被別人亂說了!」
歐皮皮氣憤地、麻木地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了。馬琪琪雖然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但是現實的狀況讓她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馬琪琪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離歐皮皮遠點兒,不讓他心煩。
大清早就挨了好幾「悶棍」的歐皮皮,剛進教室就發現有幾個女生坐在角落裡,一邊說話一邊笑,還不時地朝自己這邊看幾眼,歐皮皮想也沒想就衝到她們幾個面前。
「你們!又在這裡嘰嘰咕咕說什麼呢!沒事兒就湊在一起說別人的壞話,真無聊!如果覺得沒事可做,就拿根針把自己嘴巴縫上!可惡!!」
「……」
幾個女生被紅眉毛綠眼睛的歐皮皮嚇壞了,一個個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歐皮皮憤怒的背影。
「他有病吧!」
隔了半天,一個女生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