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這一次的小小不愉快很快就過去了,歐皮皮和龐君誰也沒放在心上。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一段時間,歐皮皮和龐君,以及全班同學都陷入了一個新的難題當中,每個人都為這件事情焦頭爛額。
說起來這件事情的源頭發生在上學年,當時體育老師通知大家,以後的課間操要改跳校園集體舞了,大家都感覺很新奇,遵照老師的要求很快就學會了。
誰都沒想到當時讓人那麼興奮的校園集體舞,後來漸漸地成了大家心裡的一個困擾。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找各種理由不參加集體舞的同學越來越多,能請假的請假,能裝肚子疼的裝肚子疼。尤其是近段時間,每天都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找借口不參加跳舞,弄得班上跳舞時的隊型亂七八糟。
因為這個,班主任聞老師受到了教導主任的批評。也因為這個,聞老師在班會課上大發雷霆:「你們怎麼這麼嬌氣?啊?跳個集體舞能費多大的勁?別說一天跳一次,就是一天跳十次也累不著你們!一個請假,兩個請假,一半兒的人都請假,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教室裡靜得可怕,只有聞老師的怒斥聲在大家的耳邊嗡嗡響。
「班幹部也不起帶頭作用,跟著一起逃避集體舞,我對你們感到很失望!」聞老師越說越生氣,「都怪我過去對你們太寬容,現在我宣佈,以後誰不參加集體舞就扣考勤分,扣滿三分期末總評就別想得優了,累計五次缺勤,就直接讓你們的家長來把人領走!」
聞老師的話像鋼釘似的紮在同學們的心裡,因為大家知道聞老師「誤會」他們不參加集體舞是因為嬌氣怕累,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把真實的原因告訴老師。
實際上,大家並不是怕累,也不是不喜歡跳集體舞,而是因為這個舞蹈的很多動作是需要相鄰的兩個同學拉著手完成。而當初體育老師給大家排隊型的時候,恰好安排的是一個男生對應一個女生,當時覺得這樣編排最好看、最協調,沒想到現在居然成了大家最困擾的「難題」。
「這可怎麼辦吶!」班長馬琪琪趴在課桌上自言自語,「我可真怕拉你的手!」
「我聲明,我也不想拉你的手。」歐皮皮不屑地說。他和馬琪琪是同桌,跳集體舞的時候他們倆是舞伴。
「哎呀,你小聲點兒。」馬琪琪警覺地看了看周圍,「我說的是我怕拉你的手,不是說不喜歡和你拉手!」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
「那怎麼是一個意思呢?怕拉你的手,是因為我只要一和你拉手,就會有人笑話我的,還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怕的是這個!」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等會兒下課可就要開跳了啊!」
「就是啊,今天聞老師肯定會在旁邊巡視的,不拉手也沒辦法,拉了手別人又會亂說,煩死了!」
果然如馬琪琪所料,今天的集體舞,聞老師瞪著眼珠來回巡視,鐵了心要抓幾個不認真跳舞的「典型分子」,誰都不想拿雞蛋碰石頭,所以跳舞的時候都乖乖的,該轉圈就轉圈,該拉手就拉手,直到舞蹈結束,聞老師離開了操場,隊伍才開始亂起來!
「我要去洗手,誰和我一起去?男生的手髒死了!」不知是哪個女生在人群中嚷了一句。
「我去!」
「我!」
「我也去!」
一大群女生一邊做出噁心的表情,一邊嚷著要去洗手,原因就是剛剛拉了男生的手!
這一幕嚴重地刺傷了所有男生的自尊心。
「走!咱們也去洗手,洗乾淨點兒!」人群中一個男生也開始鼓動大家。
「就是!女生的手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走走走,洗手去!」
一大群男生也湧向洗手池。歐皮皮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覺得挺乾淨的,沒有必要湊那個熱鬧,剛想轉身回班,忽然聽見男生群裡有人在喊他:
「歐皮皮!快點兒跟上啊!」
「我不去洗了,不髒!」
歐皮皮這句話一出口,身邊數十雙眼睛,唰地就掃了過來,有人開始起哄:「哈哈,咱們大班長的手就是香啊,歐皮皮都捨不得洗了!」
歐皮皮一聽這話,趕緊追上了洗手的隊伍,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聞老師的「嚴密監控」,雖然保證了所有人都按時參加集體舞,但是她卻不知道大家還有「舞後洗手」這一招。
天天這麼「假惺惺」的洗手,其實同學們自己也嫌麻煩,但是誰要是和異性同學拉了手而不去洗手,馬上就會成為大家議論的對象。即便這兩天聞老師沒有現場監控了,但是大家還是會在集體舞結束後,帶著噁心的表情去洗手。這樣的風氣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也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結束。
這天,正在上英語課,歐皮皮突然碰了碰馬琪琪的胳膊。
「喂,我有話跟你說。」
「你注意點兒,別碰我的胳膊,被人家看見就慘了!」馬琪琪看上去很緊張。
「至於那麼嚴重嗎?難不成你又想和我劃『三八線』了?」
「那可沒準兒,你要是再這樣隨便越界,就別怪我……噓——老師看見我了。」
馬琪琪如臨大敵般的反應,讓歐皮皮心裡很不是滋味。這麼多年的友誼,難道要在別人的流言蜚語中「自殺」嗎?
「我就跟你說一句話。」歐皮皮小聲說。
「說吧說吧!」
「等會兒下課跳完集體舞咱們都別去洗手了……」
歐皮皮話沒說完,就招來了馬琪琪的白眼。
「你別瞪我嘛,聽我把話說完,」歐皮皮瞄了一眼老師,她正在黑板上寫句子,「咱們天天去洗手,把手洗掉皮了不說,多浪費水啊!我有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不用洗手,又不用怕人家說閒話!」
「真的?」
歐皮皮嘰嘰咕咕告訴了馬琪琪自己的主意,馬琪琪眼睛一亮,下課鈴聲一響,兩個人就興沖沖地跑去操場了。
站好了隊,音樂聲一響,歐皮皮「嗖」地從袖筒裡抽出一把尺子!他拿著尺子的這一端,馬琪琪拿著尺子的另一端,中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來表明他們倆絕對沒有拉手!
「太有創意了!」
「這傢伙腦袋真能想!」
「我怎麼沒有想到用這個辦法呀!」
「明天我們也帶尺子來吧!」
……
在同學們的一片羨慕聲中,歐皮皮和馬琪琪「自在地」跳著拉手(實際上是拉尺子)的動作。舞蹈一結束,其他同學都湧向水池邊,只有歐皮皮和馬琪琪狡猾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搖大擺地回了教室。
歐皮皮的獨家創意,比任何一種流行病的傳播速度都快,同學們幾乎是在第二天,就全體複製了這個創意,有的人還做了創新——鉛筆、圓珠筆都用上了;沒帶筆的,乾脆退出一截袖子讓舞伴拉著!
總之,拉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