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一種人,就是完美主義者;這世上有一種精神,叫做執著。當完美主義者同執著結合在一起,本是一幅至善至美的圖畫,本是人要達到的一種精神和品格的高度。
多少年來,人循著執著在求索;多少年來,我們不斷地改正革新舊的不合理的制度、機制,以使現實更加的趨近完美,趨進和諧。
文化發展了一種追求更真、更美、更善的品格:科學家求真,在宇宙中探索奧秘「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藝術家求美,在人性的極致解放和奔放活潑的情感世界中,達到靈魂的宣洩、昇華和安慰。
強迫症裡所有的兩個特點與此相關,卻有不同:那便是「過份執著,過度追求完美」。辯證法告訴我們,任何事物都得有個度,越過了這個度,就會使事物從量變達到質變,改變事物原來的本質。
心理學裡也非常講究度的問題,當某種心理發生了,就會存在下去,並影響人整個心理活動的發展,若這種品質像黑洞一樣擴大,侵蝕,改變了人的心理結構,便有出現問題的可能。
強迫症的基本人格特徵:就是重觀念而不重行動,重規則而不重靈活的調整觀念適應現實。
強迫的觀念中積攢了許多舊的,缺少改變的和非現實性的圖式,長期得不到新鮮血液的充溢,早已變得腐朽不堪。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便清晰地闡述了實踐對於主觀認識的檢驗和推動作用。我們中的有些人卻是「擁有許多觀念,不懂得靈活運用,變通。」這就為強迫症提供了溫床。
自然是什麼?就是為所當為,就是萬事不強求。不強求完滿也就不會為了殘缺痛苦,不強求所謂「忠貞純潔」也就不會為了「背叛」痛苦,不強求「得到愛」或許能真正學會付出愛。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以弱勝強,以少勝多。不執著強烈的情緒情感體驗,反而能體會到「心靜如水,心動如波」的佳境,不滿懷貪慾或者抱著價值的法則,反而能游刃有餘,應對自如。
人出生時本是赤子,赤裸裸來,赤裸裸去,光本佳美,而光明的日子無多,黑暗的日子必多,短暫的生命何必讓它充溢太多的遺憾和傷懷,為何不能求得更多的快意?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真正的價值判斷是沒有判斷,真正的情感是流動和過程,真正的人生是淡定和自然。
「天空中沒有飛翔的痕跡,而我已飛過。」以出世的觀念看待入世的問題,反而能看得更清楚,人與人之間,得到和付出本是成正比,幾十年後,人就是過眼雲煙,難道到那時才來後悔:沒有真正的付出過嗎?
強迫症的人也是非常忙碌的一群,他們所不同的就是:對事情過分苛求盡善盡美,注意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過程,那種認真勁有時是可愛的,但過了頭卻讓人有點傷腦筋,覺得多此一舉。
一個人因為曾經家裡被盜過而每次鎖門都要反覆推好幾次門,看門有沒有鎖好。其實,這種過分謹慎超過了一定的度,是多餘的毫無必要的強迫行為;一個愛衛生的人一天要洗幾百次手,生怕染上病菌,這也是強迫洗手了;一個學生因為一道習題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想出了答案來卻還是不肯罷休,繼續聯想,推斷,做無謂的反覆思考,這就是強迫思考。
森田正馬認為,這一類人不夠順其自然的處事,往往當身體出現不適或情緒上有輕微的波動時,他們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對這些事實加以接受,並把它劃入正常的範圍,而是試圖抑制身心的不安,拒絕情緒的波動。
其實,人情緒的變動就像水流一樣,你試圖去阻礙它的進行,它反而會越加氾濫,直至造成更大的情緒問題,而如果你順其自然,承認它存在的合理性,再採取疏導或轉移的辦法,便會引流入渠。
所以「精神交互作用」往往是因為人過分關注自己的身心的問題,而又試圖拒絕和抑制這有些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所以,森田正馬創立了「森田療法」,提倡人以「順其自然」的方式處理這種強迫心理。
既提倡順其自然,那我們當然要瞭解一下什麼是自然。我們其實就生活在自然當中,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規律,古人早已把人同自然加以對比,並獲得了更為開朗豁達的心理世界。
自然的四季變化,一會兒是和風細雨,有可能又會變成暴風驟雨;春天的溫暖與冬天的嚴寒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的心靈世界也是,有四季之分,酸甜苦辣,都是人之常情,拒絕不如接受,抑制不如順應。
只有接受和順應才能更好的看清事實,發展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戰場上的逃兵有可能受到良心上最大的譴責,而那些勇於面對現實的英雄才讓人刮目相看,逃避不如應對,千百年來,人們早就形成了這樣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