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蛋鬼日記 第23章
    唉,我的日記,我是多麼倒霉!

    事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了結。因為這事,誰都說我要進監獄。以前貝蒂娜姑媽也曾這麼說過。

    我是這樣的沮喪。在家裡,大人連揍都不想揍我。媽媽把我帶回房間裡,只是簡單地對我說了幾句:

    「最好你不要遇見人……求上帝憐憫你。我呢,由於你,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可憐的媽媽,一想起你那充滿憂慮的臉,我就想哭……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難道我做的一切,哪怕連最平常的事,也會導致我的毀滅嗎?

    正如計劃的那樣,昨天晚上我在客廳裡為大家表演魔術,這件事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真的,大家都說:

    「看看,看看,看看摩爾根對手的表演!」

    在觀眾中,除了會做詩和帶糖果來的馬裡奧·馬利外,還有被我姐姐稱為瘦猴的斯都莉小姐和馬拉利律師。卡洛·內利也來了,他穿得很整齊。上次他拿到被維基妮婭寫上「老來俏」的照片後很生氣,但兩人現在又和好了。

    「我的第一個節目將是煎雞蛋!」我說。

    我順手從衣帽架上取下了一頂帽子,把它放在椅子上。這椅子離觀眾還有一段距離。然後,我拿了兩個雞蛋,敲碎蛋殼,把蛋清和蛋黃倒進帽子裡,把蛋殼放在盤子上。

    「先生們,請注意!現在我們先把雞蛋搗碎,然後再用火燒它們。」

    我用一把匙子在帽子裡攪拌著雞蛋。根據原先想好的,我把蛋黃挑到帽簷上,又使它們滑回到帽子中去。

    看著我攪雞蛋的動作,內利大笑起來,高聲說:「演得挺像,真的挺像!」

    看到大家對我的表演很感興趣,我也更起勁了。為了使我的表演跟我看到的摩爾根的表演一樣逼真,我說:

    「現在雞蛋已經攪碎了。請哪一位先生上來拿著帽子,我來點火……」

    我轉身對離我最近的馬拉利律師說:「您,先生!能幫我把帽子拿一分鐘嗎?」

    馬拉利律師謙讓了一下,他用左手拿著帽子,朝帽子裡看了一眼,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帽子有夾層呢,哪想到他真的在帽子裡攪上雞蛋了!」

    卡洛·內利聽後比剛才笑得更厲害,他又說:

    「真有意思……真逗人!」

    我非常高興地從門口端進點著蠟的燭台,這是我預先準備好的。我回到馬拉利的身邊,讓他用右手拿著燭台,我說:

    「蠟燭點著了。現在請您,先生,把帽子舉在蠟燭上面,但當心燒著了帽子……好,就這樣!現在,當雞蛋煎熟後,我們就把火熄滅。但是,怎麼熄滅它呢?噢,我用手槍把火打滅……」

    摩爾根是用真的卡賓槍把火打滅的,而我用的是支孩子玩的手槍。這種手槍的子彈一頭是鉛的,另一頭帶著一根紅色的小羽毛。我認為不管什麼槍都沒有關係。我握住手槍,站在馬拉利的前面。

    演到這裡,是表演取得成功的關鍵時刻,我應該用手槍把火打滅,可是突然兩聲大叫使我分心了。

    卡洛·內利突然發現馬拉利律師手裡拿的正是自己的帽子。他停止了笑,心疼地叫了起來:

    「唉呀!這是我的帽子!」

    同時,馬拉利律師看見我舉著手槍,眼鏡片後面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他說:

    「槍真的上子彈了?」

    就在他說的時候我扣動了扳機,馬上聽到了一聲喊叫:

    「啊,你要殺我!」

    帽子和燭台都從馬拉利律師的手中掉了下來,帽中的雞蛋撒在地毯上,把地毯也弄髒了。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

    斯都莉小姐要暈過去了,其他人也都叫著,我姐姐們的眼淚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卡洛·內利撲向帽子,咬牙切齒地罵道:

    「殺人犯!」

    在馬裡奧·馬利的幫助下,我媽媽扶起了馬拉利律師,把他的手掰開,看見帶紅羽毛的子彈正打在他右眼附近的肉裡。

    儘管我起誓,我比誰都難過,但是當時我忍不住要笑,因為,被紅羽毛子彈打中的馬拉利的樣子十分可笑……

    在一片混亂中,卡洛·內利一直都在用他的手帕擦著帽子,而且非常惱火地罵:

    「這個孩子要進監獄!」

    我不敢再笑了,因為我開始明白,事情是非常嚴重的。

    馬裡奧·馬利和其他人攙著馬拉利的胳膊,把他送進了客房;卡洛·內利負責去叫醫生。

    我一個人待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裡,一邊抽泣,一邊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我的景況是那樣的淒慘,一整夜都沒人理我,直到見到媽媽,正如我前面說的,她把我送回了我的房間。

    看來,馬拉利律師的傷勢很嚴重。而我呢?就像大家說的那樣:將進監獄去!

    我絕望了,頭昏腦漲,我覺得腦袋像被棍子敲碎了似的……我完了,完了……

    我感到好些了,睡著了。

    現在幾點了?可能已經晚了,因為我嗅到了從廚房飄來的香味。就是這香味才使我擺脫了這死一般的沉寂,精神稍微愉快了一點。

    但是,一個可怕的想法老是纏著我,這就是被審訊、坐牢和服苦役……我太悲慘了!我的家太不幸了!

    我朝窗外望去,看見卡泰利娜正親熱地和切基擁抱。切基就是那個把我從水裡救出來的人。

    很清楚,卡泰利娜正在告訴切基昨天晚上馬拉利律師被打傷眼睛的事,切基聽得都入迷了。從他們講話時做的手勢來看,事情非常嚴重。我看到卡泰利娜朝天伸著雙手,越發擔心——可憐的馬拉利可能死了。

    不過,我的日記,我必須坦白一件事,看到他們倆說話時打的手勢,我再也笑不出來了。

    難道我真的像卡洛·內利昨天晚上說的那樣是一個罪犯嗎?

    我的日記,奇怪的是,我一想到自己是個天生的罪犯時就想哭。因為越想越覺得我是一個給自己帶來痛苦,也給別人造成不幸的男孩子。我不由自言自語地說:

    「唉!切基那天讓我在河裡淹死就好了!」

    輕點,好像有腳步聲……

    啊!可能是馬拉利真的死了……可能是憲兵來抓我這個殺人犯了……

    是什麼憲兵啊!……是媽媽,是我的好媽媽給我送吃的來了。她給我帶來了馬拉利先生的消息。

    啊,我的日記,我覺得心上壓的石頭落了地。

    我在房間裡跳了起來,跳起了舞,高興得像個瘋子……馬拉利沒有死,甚至連死的危險都沒有。

    看來,就是眼睛的問題了。他的眼睛受了傷,也可能傷了神經……不過,醫生肯定地說,馬拉利不出十天就可以外出活動了。

    媽媽進屋時表情很嚴肅,但走的時候也像我一樣輕鬆,因為她明白了事情所以這個樣子的真實原因。

    媽媽進來時我很害怕,因為我還以為是憲兵來了。她對我說:

    「嗯,如果不發生其他問題的話,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你後悔你做的事情了吧?」

    我沒有說話。這時,媽媽拉著我的胳膊望著我,她沒有責備我,反而哭了:

    「你看,我的加尼諾,由於你的過錯惹出了多少不愉快的事,闖了多大禍!」

    為了安慰她,我回答說:「是的,我看到了。但這場禍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責備我說,事情是因為我變魔術引起的。我對她說:

    「但是我在變魔術的時候,客廳裡所有的人都很感興趣、很高興……」

    「是啊,大家都沒有預料到你要做的事啊。後來……」

    「我能預料到嗎?我又不是算命的。」

    「那麼,你記得卡洛·內利帽子的事嗎?他怒氣沖沖地走了,因為你用雞蛋弄髒了他的帽子。」

    我說:「是的,這是一樁不愉快的事,因為我隨便從帽架上取下的帽子是他的。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是他的帽子。」

    「那麼,我的加尼諾,如果是別人的帽子,他就不生氣了嗎?」

    媽媽是這樣說的,我正等著她的這句話。

    「是的,對於卡洛·內利來講就不會生氣了……事實上,他發現我根本不會變魔術,而且帽子已經弄髒了。但是,卡洛·內利卻捧腹大笑,因為他以為帽子是別人的,並說『啊!這太棒了!真有意思!』但是,當他發現帽子是他本人的時候,就說我是一個天生的罪犯……大家都是這樣的!馬拉利先生也在笑,他覺得挺好玩,因為他看見帽子不是他的,要不是子彈打中了他的眼睛,他將會高興得不得了……但不幸卻打到了他。這樣,大家都把責任歸罪於可憐的加尼諾,一致嚷著『加尼諾該進監獄……』事情總是這樣,大家也都是這樣,連貝蒂娜姑媽也這樣說……說穿了,我做了什麼壞事了?我不過把一棵不值幾個錢的龍膽草拔了起來。我生來就是罪犯,因為這棵龍膽草是個叫什麼費爾迪納多送給貝蒂娜姑媽的,據她說,這棵草裡有這位先生的靈魂……」

    我說到這裡,媽媽好奇地打斷了我的話,問我:

    「什麼,什麼!慢慢從頭講起,貝蒂娜姑媽是怎麼說的?」

    媽媽要我把龍膽草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我就把貝蒂娜姑媽說的一句一句重複了一遍。媽媽聽後笑了,她對我說:

    「你在這裡老老實實地待著,一會兒我還要來。要是你聽話,我給你帶點罐頭魚當點心。」

    媽媽下樓了。我聽見她在叫阿達和維基妮婭,並說:

    「來!我告訴你們一樁新聞!」

    不錯,我總是說,在所有人當中,媽媽是最講道理的,她能區別什麼事是不當心搞砸的,什麼是惡作劇。

    阿達給我端來了飯菜。她也想讓我講貝蒂娜姑媽和龍膽草的事。

    她給我帶來了好消息。一個小時前醫生來過,他說,馬拉利律師的病情不嚴重,不過至少還要在屋裡待上一個星期。

    我知道,在屋裡待上一個星期不是件好受的事,但更不好受的是沒病卻要關在房間裡,就像我被迫待在這裡一樣。

    需要有耐心。阿達對我說,爸爸非常生氣,他不願意再看見我。因此,需要等他氣消了。到那時,媽媽在旁邊說點好話,事情就會平安過去的。

    這時我上床了,因為我感到很睏。

    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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