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死水 第41章 紅荷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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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荷之魂》是聞一多早年創作的長詩之一。這首長詩寫於1922年夏天聞一多回到老家湖北浠水度暑假的時候。最初觸動詩人寫《紅荷之魂》的,是他聽到侄輩們誦讀周敦頤的《愛蓮說》。蓮被喻為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潔形象,是傳統文人理想人格的化身。聞一多歌頌的紅荷之魂,同樣給人以清麗脫俗之感,卻又帶著詩人新的感受。

    有序

    盆蓮飲雨初放,折了幾枝,供在案頭,又聽侄輩讀周茂叔底《愛蓮說》,便不由得不聯想及於三千里外《荷花池畔》底詩人。賦此寄呈實秋,兼上景超及其他在西山的諸友。

    太華玉井底神裔啊!

    不必在污泥裡久戀了。

    這玉膽瓶裡的寒漿有些冽骨嗎?

    那原是沒有墮世的山泉哪!

    高賢底文章啊!雛鳳底律呂啊!

    往古來今竟攜了手來諛媚著你。

    來罷!聽聽這蜜甜的讚美詩罷!

    抱霞搖玉的仙花呀!

    看著你的軀體,

    我怎不想到你的靈魂?

    靈魂啊!到底又是誰呢?

    是千葉寶座上的如來,

    還是丈餘紅瓣中的太乙呢?

    是五老峰前的詩人,

    還是洞庭湖畔的騷客呢?

    紅荷底魂啊!

    愛美的詩人啊!

    便稍許艷一點兒,

    還不失為「君子」。

    看那顆顆袒張的荷錢啊!

    可敬的──向上底虔誠,

    可愛的──圓滿底個性。

    花魂啊!佑他們充分地發育罷!

    花魂啊,

    須提防著,

    不要讓菱芡藻荇底勢力

    蠶食了澤國底版圖。

    花魂啊!

    要將崎嶇的動底煙波,

    織成燦爛的靜底繡錦。

    然後,

    高蹈的鸕茲啊!

    熱情的鴛鴦啊!

    水國煙鄉底顧客們啊!……

    只歡迎你們來

    逍遙著,偃臥著;

    因為你們知道了

    你們的義務。

    《紅荷之魂》給人最突出的感受就是濃郁的古意。「太華玉井」、「高賢底文章」、「雛鳳底律呂」、「抱霞搖玉的仙花」、「如來」、「太乙」、「煙波」、「錦繡」等等古典的意象和詞彙不斷出現。詩人刻意採用這些詞彙來實踐他用舊典的目的。在營造古典意境的同時,這首詩也傳達了詩人探索詩歌藝術的心理歷程。詩人借「紅荷之魂」和朋友們互相勉勵,以期致力於新詩的創作。在給梁實秋的信中,他引用陸游的「六十餘年妄學詩,工夫深處獨心知」。在新詩的創作道路上,剛剛邁入新詩詩壇的聞一多和他的朋友們躊躇滿志,紅荷之魂——「愛美的詩人」孜孜以求的熱忱,引領著他們寫出更多膾炙人口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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