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指導
這首詩最引人注目的意象就是中心語「罪」。「懺悔」一詞在這裡發生了意義的轉移,它意味著「反思」、「回憶」。這首詩實質上是聞一多「總結過去,開闢未來」的即興感懷。在「痛定」之餘,他決定斬斷過去的喜怒哀樂,「莊嚴」地、執著地、熱誠地迎接未來。
朋友,怎樣開始?這般結局?
「誰實為之?」是我情願,是你心許?
朋友,開始結局之間,
演了一出浪漫的悲劇;
如今戲既演完了,
便將那一頁撕了下去,
還剩下了一部歷史,
恐十倍地莊嚴,百般地豐富,──
是更生底靈劑,樂園底基礎!
朋友!讓舞台上的經驗,短短長長,
是恩愛,是仇讎,盡付與時間底游浪。
若教已放下來的繡幕,
永作隔斷記憶底城牆;
台上的記憶盡可隔斷,
但還有一篇未成的文章,
是在登台以前開始作的。
朋友!你為什麼不讓他繼續添長,
完成一件整的藝術品?你試想想!
朋友!我們來勉強把悲傷葬著,
讓我們的胸膛做了他的墳墓;
讓懺悔蒸成濕霧,
糊濕了我們的眼睛也可;
但切莫把我們的心,
冷的變成石頭一個,
讓可怕的矜驕底刀子
在他上面磨成一面的鋒,兩面的鍔。
朋友,知道成鋒的刀有個代價麼?
在藝術特色上,這首詩有兩個方面值得注意:
首先是在審美趣味上注意隱晦與清晰,抽像與具象相結合。這首詩在整體上頗有些晦澀朦朧之感,但細讀每一個句子,又無不清晰明白;同樣,它在整體上也是抽像的,但細節的表述卻也是具象的、生動的。
其次,這首詩韻律和諧整一,參差錯落,有它特殊的美學意義。全詩三段,每段均有各自押韻,第一段是「u」韻,第二段是「ang」韻,第三段是「e」韻。在這裡,同一段落內部的韻律和諧,與詩情的具體性相適應,而整體上的參差錯落又與全詩的複雜性、曲折性相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