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談錄 第10章 墳塚鎮 (2)
    這個時候,一道光亮從遠處射了過來,跟著一個人影慢慢走了過來。

    「是陽光旅遊社的同志們嗎?」終於,那個人到了車邊。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人,穿著一件有些發白的中山服,笑容憨厚地問道。

    「是,你是鎮長嗎?」司機回答道。

    「我是鎮長楊栓。」鎮長點了點頭。

    「這是來參加旅遊的人的資料,一共五個。」導遊把一個文件夾遞給鎮長。

    「好,好的。」楊鎮長把文件夾收了起來。

    「那,我們就回去了。三天後,我們來接人。」司機說著,關上了車門。

    車子發動了,然後很快開遠了。

    楊鎮長回過頭,說:「我在村裡給你們準備好了房間,我們走吧!」

    「鎮長,你別太客氣。」梁小山微笑著,走到鎮長身邊。

    雷笑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石碑,這個時候,天空晃過一道閃電,那四句預言詩血一樣滲進雷笑的眼裡。

    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眼前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上面只有一條僅容一人過去的獨木橋。雷笑看著這條獨木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

    終於,往前又走了幾分鐘,一個木屋出現在眼前。楊鎮長停了下來。雨水沖刷著兩邊蔥鬱的杉樹林,眼前的老屋就像一個垂死的老人,孤零零地立在風雨中。

    「你們今天晚上就暫時住在這裡吧。」楊鎮長說著,推開了屋子的門。

    一股濃重的腐朽味瞬間撲面而來,若雪不禁掩了掩鼻子,有些厭惡地打量了一下裡面。楊鎮長摸索了半天,按了下開關,房間亮起一盞昏黃的白熾燈。

    「這就是你為我們準備的房間啊!」梁小山看著牆上四處零散的蜘蛛網,地上亂七八糟的垃圾,不滿地說道。

    「這裡是當年亨特先生住過的地方,我想它對你們參透預言詩會有幫助。」楊鎮長呵呵一笑,說出了老屋的歷史。

    果然,其他人都不再說話。雷笑拉著若雪,找到一個略微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是我們墳塚鎮的規矩,凡是來尋寶的人,都得在這裡住一晚。記住,你們要相互團結,才能參破預言詩。」楊鎮長煞有介事地叮囑道。

    「不過,這裡這麼破落,不會出事吧!」蘇風有些擔憂地問道。

    「放心吧!絕對沒問題的。你們這麼多人,怕什麼!」楊鎮長搖了搖頭說。

    楊鎮長走了,蘇風把門關上了。

    外面的雨似乎越來越大,時不時傳來幾下沉悶的雷聲。

    「既來之,則安之。」雷笑看了看若雪,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走到了房間中間。那裡還有些乾草和灰燼,似乎上次有人在這裡用過。

    很快,火堆著了起來。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既然我們有緣待在一起,不如大家交個朋友吧!」雷笑提議。

    「好啊,反正能不能找到寶藏還是未知數呢!我來這兒,其實就是想認識一些朋友。」梁小山第一個贊同。

    大家把吃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很快熟悉起來。不知不覺的,話題便聊到了那首預言詩。

    「我聽說,那首預言詩好像是首詛咒詩,根本就沒有謎底,即使破解了詩歌的意思,也不可能找到寶藏。」梁小山輕聲說道。

    「是呀,我們學校以前有考古系的學生也來過這裡,可惜,最後也沒什麼結果。」蘇風附和著說道。

    雷笑沒有怎麼說話,只是動手撥著眼前的乾柴,讓火燒得更旺一點。林樂樂也沒有說話,她眼睛呆望著前方,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

    窗外雨越來越大,若雪靠在雷笑的肩上睡著了。其他人也都進入了夢鄉。雷笑沒有睡,他睡不著。

    那首詩,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從詩歌的表面意思理解,根本看不出任何玄機。會是字謎嗎?

    就在雷笑百思不得其解準備休息的時候,對面的林樂樂忽然站了起來,她四下打量了其他人一下,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門外。

    林樂樂去哪了?為什麼要等大家睡著了才出去?在車上的時候,當所有人都不清楚離墳塚鎮有多遠的時候,林樂樂竟然準確地告訴司機答案。當時,雷笑便隱約覺得,林樂樂似乎來過墳塚鎮。在林樂樂的身上,透露著的除了成熟女性的謹慎,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神秘。

    想到這裡,雷笑輕輕把若雪搬到旁邊的牆上,起身站起來,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經快停了,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殘雨聲。雷笑彎著身子,沒走幾步,便看見林樂樂站在前面一個山坡上。

    旁邊是一片濃密的樹林,林樂樂站在那裡,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雨後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莫名的清新。雷笑往前走了兩步,他想看清楚,林樂樂究竟在找什麼。

    這個時候,林樂樂彎下了身體。她的手裡拿著一個微型手電筒,仔細地盯著地上的一塊石頭。

    忽然,天空掠過一道閃電,頓時把整個地面照得雪亮。

    短短的幾秒,雷笑看見距離林樂樂不遠處,躺著一個人。雖然時間很短,雷笑還是看清了,那個人正是送他們到這個屋子的楊鎮長。

    與此同時,林樂樂也看見了自己前面的屍體。她驚聲叫了起來,手裡的手電筒也扔到了地上。

    雷笑慌忙走過去,扶住了她。然後,走到了楊鎮長的屍體面前。

    楊鎮長的頭部遭到了重重的擊打,兩隻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雷笑摸了摸屍體,僵硬無比,看來,楊鎮長是在離開小屋不久遭遇不測的。

    雷笑又看了看楊鎮長的手掌,翻了翻楊鎮長身上。

    「怎麼了?雷笑,你在哪裡?」屋子裡的人聽見叫聲,都醒了過來。

    看見地上的楊鎮長,所有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這樣?我們,我們要報警。」梁小山說著,拿出了電話。

    「不用白費力氣了。剛才我試過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信號。」林樂樂苦笑了一下,說道。

    「不好。」雷笑猛地站了起來,往前跑去。

    其他人愣了一下,然後跟了過去。

    雷笑想得沒錯。

    那條唯一連接對面的獨木橋,此刻垂落在對面。從橋面上留下的殘木看,是有人鋸斷的,並且,鋸斷的人就在小屋方向。

    「媽的,楊鎮長死了。過去的橋也斷了,這不是想把我們困死嗎?」梁小山罵了一句。

    「不,那個死去的男人不是楊鎮長。」雷笑說話了。

    「什麼?你怎麼知道?」蘇風疑惑地看了看雷笑。

    「那個男人的手掌全部是厚厚的趼子,還有我在他肩膀上同樣看到一道厚厚的趼印。這裡屬於北方,每年春秋都會耕地播種,手掌和肩膀上的趼子就是耕地播種時留下的。所以,那個男人,根本不是楊鎮長。」雷笑分析道。

    「那,也許楊鎮長家裡也有地,他也是農民出身啊!」梁小山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不錯,即使他曾經是農民,當了鎮長自然要處理很多事件。據我所知,這裡因為地勢的原因,鎮裡辦公室還是用書信聯繫,可是,那個男人的手上根本就沒有握筆留下的趼子。試問,一個鎮長,怎麼可能不讀書寫字?」雷笑冷聲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若雪往雷笑身邊縮了縮。

    「回小屋,等天亮了,再決定怎麼做。」雷笑沉聲說道。

    小屋裡的火又一次燃了起來,所有人都沒有了睏意。「楊鎮長」的屍體就在小屋的門口,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可是,雷笑知道。

    這很明顯是個圈套。

    對方先讓人把大家帶到這個小屋,然後殺了帶路的人,再毀掉通往外面的唯一途徑獨木橋。現在,那個鋸掉獨木橋的人也許就潛藏在窗外,虎視眈眈地盯著屋子裡的人。這個消息,雷笑沒有說出來,他害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慌。那樣,只會讓對方有機可乘。

    「其實,我來這裡是真的想找到寶藏。因為,因為我想去維也納進修鋼琴,我最大的心願是能夠坐在維也納大廳演奏貝多芬的《月光曲》。那個時候,我希望我的愛人在下面,聽到我對她深情的吟唱。」梁小山忽然說話了。

    「你的愛人?難道她?」蘇風呆住了。

    「是癌症,雖然醫生和她都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後還是離開了。我是一個普通的鋼琴師,除了鋼琴我沒有任何本事。所以,我只能保養自己的雙手,希望有一天可以完成自己的心願。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個寶藏,我的心願就可以實現了。我知道,我對於這些一無所知,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梁小山低聲說道。

    「這個方法倒不錯。」旁邊的林樂樂冷哼了一聲。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也需要一筆錢,我的眼睛是父親留給我的。為了我,他現在沉寂在黑暗中。如果,我有錢了,我便可以讓父親重見光明。」蘇風跟著說道。

    雷笑沉默了,整個事情和他想的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林樂樂的目的呢?他抬眼望了望林樂樂。

    林樂樂的眼裡閃過一絲奇怪的眼神,似乎一潭渾水,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究竟有什麼在裡面。

    啊,突然,蘇風叫了起來,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楊,楊鎮長,他,他還沒死。」蘇風指著前面,驚恐地說道。

    「什麼?」其他人一聽,都呆住了。

    「我剛才,看見他的腿動了,腿動了。他還沒死。」蘇風叫了起來。

    怎麼可能?雷笑愣住了,剛才他已經檢查過楊鎮長的屍體,早已經死了。怎麼會動呢?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楊鎮長的屍體安靜地躺在那裡。

    就在雷笑剛準備蹲下身的時候,楊鎮長的右腿忽然顫了一下。

    「啊!」若雪驚聲縮到了雷笑的後面。

    雷笑也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他拉住楊鎮長的腿,仔細看了一下,只見在楊鎮長的右腿關節處,有一根細小的銀針,頓時,雷笑明白了。

    「是屍體僵硬消化後的肌跳反應。看來,是有人故意把這根針紮在這裡的。」雷笑說著把那根針拔了下來。

    「屍體僵硬消化?這是什麼意思啊!」蘇風問道。

    「人死後半個小時到3個小時開始形成屍僵,然後身體變得極其僵硬。這就是人們說的,死沉死沉。等到三十多個小時後,屍體便會軟化下來,和以前一樣。這個時候,被稱為屍體僵硬消化。」

    「可是,現在才幾個小時,怎麼會出現屍體僵硬消化呢?」梁小山疑惑了。

    「正是這一根銀針。屍體僵硬的形成如果被人移動或者挑動神經,便會發生變化。所以,不到三十個小時,也不奇怪。」雷笑說著,重新坐了下來。

    火快熄了,雷笑添了把柴。

    「雷先生,你是做什麼工作的?警察嗎?」一直沉默的林樂樂忽然說話了。

    「不,我是一名私家偵探。」雷笑定聲說道。

    林樂樂輕輕笑了笑:「看來,這次如果我們出什麼事,要靠你了。」

    雷笑看了看她,沒有再說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