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二娃他們胡吃海喝的時候,嘎子端著倆饅頭一碗土豆絲,大搖大擺地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群,把馬玉蘭的門敲開,偷眼看著她把飯菜放在桌上,轉身關上門,低聲對她說:「馬玉蘭,李二娃和那姓吳的算計你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見馬玉蘭眼淚汪汪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想說啥,一擺手說:「你啥也別說了,我們給你出這口惡氣。」
馬玉蘭見嘎子這麼仗義,心裡一酸眼淚嘩嘩流下來。嘎子著急地說:「你先別哭,聽我說!」
馬玉蘭抽抽嗒嗒地看著他,等他繼續。嘎子見狀才說:「我們為你出氣不難,但是我有個問題先要問清楚了,」馬玉蘭咬牙切齒地說:「只要能為我把這惡氣出了,你要咋樣都行!」嘎子嘁了一聲說:「我是那號趁人之危的傢伙嗎?我只想問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被強姦了?是不是真想絆倒李二娃那王八蛋?」馬玉蘭心想兩個人的事兒誰也說不清,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吳欣璐就百口莫辯。於是一咬牙說:「我是被李二娃騙進來的,說讓我在這兒休息,沒想到姓吳的喝醉進來就把我······」說著啊的放聲大哭,哆嗦著從包裡掏出髒床單來說:「我有物證,還有這個,」她掏出寫著告狀信的那半張舊報紙。
嘎子瞄了一眼那床單趕緊收回目光,接過那張舊報紙寫的告狀信看了看,歉意地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是苦主,大家怕這事兒鬧起來以後你又說沒這事兒就麻煩了。要是沒扳倒李二娃我們這幾個挑頭的都得被整死。」
馬玉蘭哭著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定告!我絕不能便宜這幫王八蛋!」
嘎子說:「好!那你聽我的······」
嘎子走了,一出門,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他,他輕輕揮揮手走過幾個女生身邊時低聲說:「我勸了勸她,看樣兒還行,她不想見人。說要自己單獨呆會兒。你們遠點看著她,別出啥事兒就好。」
嘎子四處轉悠著找到油葫蘆和幾個鐵哥們,大家聚攏後低頭商議了一陣後分頭散開,各自去幹事兒。
他們看著李二娃一干人大搖大擺出了公社大院進了小飯館,兩個機靈的男生朝嘎子一呲牙笑著跟了上去,嘎子看見食堂頓時就覺得肚子餓,滿身的口袋摸了個遍,摸出五毛錢來,罵罵咧咧地只好走到門口拐彎的那個囊坑前,買了兩個囊。賣囊的維族小伙兒遞給他找的一毛錢嘿嘿笑著說:「你們要天天都來就好了,我的生意嘛,也好了。」
嘎子笑罵道:「天天來?你白給我們吃囊不?老哥的馬你管喂不?」
賣囊的小伙憨憨地搖頭傻笑著,趕緊低頭和面,忙著打下一坑囊。
大院裡楊樹葉子在風裡莎啦啦不住響著,知青們一個個在院子裡走著站著蹲著,聊著說著罵著,有憋著勁兒準備鬧事兒的,有等著看好戲的,有踅摸著瞅機會看能不能和招工的拉呱上機會的,還有甩撲克下方的。可話說回來,沒一個不恨李二娃那幫傢伙的。時間唰唰過去,公社那些不沾邊的幹部和打雜的看著形勢不對早溜了,周邊那些小鋪的主人們咧著嘴伸著頭隔窗看熱鬧,卻都囑咐孩子們別去公社大院玩兒。
天色落黑了,嘎子和幾個男生躲在招待所屋後的暗處一人手裡一個囊啃著,噎得直伸脖子。嘎子罵罵咧咧地躲在房頭上朝房前看了看,見附近沒人,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前敲敲門,說:「渴死了,給弄點水喝。」
馬玉蘭鬧出了今天的事兒,本不想見任何人,可嘎子還是她信得過的,且不說也是真心想幫她的人,於是默默倒了一大茶缸開水開了門遞出去,輕聲說:「嘎子,麻煩你了。」說著眼睛又紅了。
嘎子長長出了口氣,說:「拼了。」
馬玉蘭抓住嘎子的衣袖,低低哽咽著說:「拼了。走不了我也不活了。」
嘎子少見地歎氣道:「何必,為那牲口不值得。」說著轉身頭也不回走了。他在心裡發狠:「狗日的李二娃,這次我要整不死你我跟你姓!」他端著大茶缸子和屋後的男生們輪流喝著,一邊低聲挨個問:「張超,你喊了幾個人?」
「我們隊的男生都喊了,大家一聽這事兒都炸了,說是都會來。有二十幾個。」
「李民,你們隊呢?」
「奶奶的,我們隊十八個男生都已經到了,我讓他們躲在那邊呢,你看那邊抽煙的。」
嘎子朝李民指的方向看去,一簇簇小紅點明明滅滅的,看來不止十幾個人。他點點頭又問:「李陽成,你們隊,」
李陽成乾脆地說:「我們隊近,男生女生差不多都來了。剛才我們吃的囊就是女生拿來的。估計至少有四十多。」
旁邊王曉春不等他問就說:「我們隊的人已經把那狗慫恨透了,一聽說這事兒,除了幾個怕事的都來了。我告訴他們了,誰都不許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我們隊就在公社跟前,不要叫那王八蛋有了防備。」嘎子知道他們隊有四五十知青,心下想這下大約有近百人了,頓時膽壯。
他對大家小聲說:「去告訴你們的人,都藏好。聽我的哨子,只要我一吹哨子就都衝出來把這裡圍了,有電筒的拿電筒,沒電筒的打火把,一定要讓大家看清他們的嘴臉。」又特別問李民道:「大頭,我讓你準備的繩子備好了嗎?到時候摁住捆他狗日的!」又說:「今天各隊知青雖多,但是只有咱們這些是提前說好的,只要咱們挑頭把李二娃的氣焰一下滅了,其他人就會跟上來。咱這些人可不能慫了。」大家頻頻點頭,李民揮揮拳頭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到時候第一個衝!」
正說著油葫蘆匆匆跑來,小聲說:「快準備,那些傢伙馬上就要過來了。」幾個人唰地都摩拳擦掌地站了起來,油葫蘆趕緊按住嘎子說:「不要急,等我咳嗽再堵他們,把他們精勾子堵在被窩裡才行!」幾個人頻頻點頭,大頭想著那光景不禁捂著嘴笑起來,引得幾個人全笑了。油葫蘆顧不著他們,顛兒顛兒的跑去迎李二娃一干人。
嘎子對那幾人說:「你們趕緊去告訴你們的人,一定要等我的哨子再動,不要驚動了他們。這次咱們一定要鬧大了,鬧大了才能把姓李的整倒,整不倒他我們就全完了。」夜色裡只見幾道黑影朝四面悄無聲息地躥出去,嘎子跑到馬玉蘭窗前敲敲窗戶低聲說:「一切搞定,你一定要按我們說的做。別害怕,別走漏風聲。我們就在屋後!」
馬玉蘭咬牙切齒說道:「一定!」
嘎子看見遠處人影綽綽,一干人打著電筒吵吵嚷嚷朝後院走來,一縮頭跟大家說:「都悄悄,來了!」大家都把手裡的煙滅了,悄無聲息坐在屋後草棵子裡的石頭上靜等時機到來。蚊子,達阪城的蚊子不算多,但這草棵子裡卻不少,而且個個歹毒,嘎子他們不停搓著手臉暴露部位卻不敢發出聲音,一直等到李二娃等人拉拉扯扯胡說亂笑著進了屋,這才點起莫合煙來驅趕蚊蟲。屋裡連連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伴隨著馬玉蘭的尖叫聲、李二娃的淫笑聲和另一個女人放蕩的話語聲,聽得這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個個血脈賁張、怒火滿腔。
天空閃著詭異的橘紅、紫藍色,一陣悶雷滾來。雷聲之後並沒帶來一場大雨,而只是風聲加劇,裹挾著沙塵,呼嘯中沙塵暴來了。
油葫蘆把李二娃他們送進門並沒離開,他悄悄站在門邊,靜等馬玉蘭的信號。
屋裡的馬玉蘭看見喝得半醉的李二娃他們進來,心裡忽然怯了幾分,李二娃把小寡婦推到吳欣璐跟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脫乾淨了去抓馬玉蘭,嚇得馬玉蘭直往吳欣璐背後躲。那小寡婦卻扯著吳欣璐把馬玉蘭推出去道:「妹子,中午你已經陪過這領導了,晚上該我了。」說著就自顧寬衣解帶,小寡婦話音未落,李二娃已經劈頭抓住馬玉蘭頭髮把她拖到懷裡,罵罵咧咧道:「你個小騷貨還躲?往哪兒躲?」一隻手就撕扯她衣服,馬玉蘭尖叫著:「吳哥救我!救命啊!」
吳欣璐扎撒著手對李二娃說:「李哥,李哥你別這樣,這這這······不好吧?」
小寡婦走過去攬著吳欣璐脖子說:「呦,領導心疼小丫頭片子了?她順從點不就啥事兒沒有了嗎?」說著就伸手去解他褲子。
吳欣璐不耐煩地把她推開說:「李哥,咱別這樣,別這樣······」
馬玉蘭在李二娃懷裡掙扎著疼得眼淚橫流,惹得李二娃性起一把撕開了她的上衣,一把擰了下去,馬玉蘭痛得反手一把狠狠抓在李二娃臉上,頓時三條血口子迸出血珠子來!
油葫蘆在門外聽著聲音不對扒門縫兒一看,李二娃正把臉一下伏到馬玉蘭赤裸的胸前,在他抬腳踹門的同時馬玉蘭發出一聲瘆人的慘嚎!
房後的大頭本來就直要衝出去,嘎子抱著他腰低聲說:「再等等,等油葫蘆信號!」他話音未落馬玉蘭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接著是一腳踹開門的巨響,接著屋裡傳來打鬥的聲音,油葫蘆怒吼:「我操你媽!」嘎子瘋狂地邊往前跑邊狂吹哨子,大頭等人一窩蜂跟著衝了進去。
頓時,公社院裡人聲鼎沸,一片喊打聲,火把電筒照耀下一群群人高喊著湧了過來。
嘎子和大頭一馬當先衝進屋去,油葫蘆已經和李二娃在地上廝打做一團,馬玉蘭披頭散髮赤裸著上身死死抱著李二娃的腿用牙咬著不放,一個赤裸的女人揪住她頭髮死命往後拖,吳欣璐嚇得楞在牆角里雙手提著褲子。嘎子一腳飛踹在那女人胸口,大頭隨扭打的人轉著瞅準機會照李二娃後背就是狠狠一腳,李二娃大叫一聲鬆開了扼住油葫蘆脖子的手,嘎子一把拖開油葫蘆,和大頭兩人就朝李二娃身上一頓亂踹,眼見他在地上抽搐著不動彈了,油葫蘆嗆咳著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一把拉住暴怒的大頭,說:「留他條狗命。」大頭恨恨地取下肩上扛著的繩索,兩人把光溜溜的李二娃摁在了地上。
這邊王曉春抓住那女人頭髮把她一把甩到床邊,那女人嚎著又撲上來和他廝打,一把抓得他滿臉是血,他一腳把她踹了出去,那女人凶悍無比,甩著兩個布袋似的大奶子又撲上來,被旁邊的李陽成伸腿一絆摔倒在他面前。兩人這才把她摁倒用繩子反綁起來,王曉春邊捆邊罵:「他媽的女瘋子,敢抓老子的臉!」說著手底下一使勁兒小寡婦殺豬般叫起來。
大家這時才看見馬玉蘭還咬著李二娃不放,幾個男生正扎撒著手不知道咋辦,莫小雅從人群裡鑽進來抓起床上的床單把馬玉蘭裹住,輕輕撫著她背在耳邊低聲說:「起來吧。沒事兒了。我們都來救你了。」馬玉蘭還是不動,小雅輕輕推推她,發現她還是沒反應,忙喊:「馬玉蘭!馬玉蘭!你怎麼了?」又俯下身去湊到馬玉蘭臉前才發現她已經暈過去了。
莫小雅的喊聲驚得大家全都停住所有動作屏聲靜氣看著馬玉蘭,油葫蘆低頭指著李二娃乾澀地說:「這個牲口咬了她······」
小雅輕輕把馬玉蘭的嘴掰開,輕輕側過她身體遮擋著眾人目光看了一眼發出一聲驚呼:「天啊!快去叫醫生!」她看見馬玉蘭的一個乳頭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