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成立 第20章
    “青青,我來了,我送上門來了……我不管你是躲債也好,被人追殺也好,我都找到你藏身的地方來了……”關子亮腆著臉敲門,使勁地敲,一直敲到服務員過來干預。滕青青只好給他開門。

    他一進門就抱住她,大口的酒氣直撲過來,青青說了一聲“討厭”,趕緊摒住呼吸。

    關子亮說:“青青,我失戀了,蘇小鷗不理我了,我好痛苦礙…真的,我還被撤職了呢,電視裡說……那個指揮不當,造成警員傷亡的事故具體責任人就是我。我現在不是刑警隊長了,而是一個……”他似乎還有些清醒,沒有把沖到嘴邊的“艾滋病患者”說出來。

    “青青啊,我現在是缺自信,缺勇氣,缺瀟灑……總而言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理智。我現在連跟朋友一起喝酒都要保持絕對清醒,不敢喝醉,我,我簡直都成了理智的化身了……青青你知道嗎?知道我為什麼來你這兒?在你這兒我還敢跟你說說話,逗逗樂,在別人那兒你知道我得裝成啥樣?我得裝成千年王八老烏龜。”

    滕青青被他的話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干脆就說你裝成一條死狗得了。”

    “別,別別,青青你別講粗話。”關子亮伸手捂住青青的嘴。

    “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我不講粗話講什麼呀。”青青打開他的手。

    “講情話呀。就講你愛我,從小就愛我,一直都在暗戀我埃”關子亮實在忍不住笑,往床上一躺,拿被子捂住臉。

    青青想不到他這麼壞,她蹬了鞋,跳上床,惱羞成怒地撲上去,對他實施拳打腳踢加撕扯。

    關子亮似乎被她的這種激情和野蠻喚醒了某種記憶。他捂著臉,那種熟悉的記憶很快鋪天蓋地而來,淹沒了他。

    關子亮哼哼唧唧地說著肉麻的話,他說此時此刻他的四肢百骸裝滿了看不見,摸不著,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幸福和快樂。“青青,我就他娘的喜歡你發瘋的樣子,還有,喜歡你咬我,把我的脖子當作絕味鴨脖啃,呵呵。”

    他的騷情被青青理解成:“這家伙,是不是有日子沒碰女人了?”

    關子亮聽了她的話笑得渾身直哆嗦,他拿開被子,望著她說,“對,這段日子我快悶死了,你瞧,我沒說假話吧?”他下流地指著自己身體某個突起的部位對她說:“你都看見了,我沒說假話吧?我可是個思想進步積極向上的好青年……它,它比我還積極,還向上……哈哈哈哈。”青青的臉紅了,她吃不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對於他的喜怒無常,她領教過,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關子亮意識一會清晰一會飄忽。他沒想過玩笑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他也沒想過青青會是真的愛他,而且這種愛埋藏心底很久,因此變得能屈能伸,甚至能夠毀滅自己,破罐子破摔。當然,關子亮有理由不相信她,多年的審訊經驗告訴他,凡是對手沒經過腦子說出來的話,肯定是假話。他才不會為了一句假話而勞筋動骨瞎忙活。可他沒想過青青是什麼人,青青不是犯在他手裡的罪犯,她只是一個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的傻女人,這種口無遮攔的性格雖然跟蘇小鷗很接近,但層次和境界完全不同。

    滕青青愣著,睜著眼睛死死盯著某個地方,不停地在心裡說: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根屹立如磐,看到了他的本能反應……平時說是說,笑是笑,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她想說:“子亮,這回你不能騙我,我都看到了,我真的什麼都看到了。”但她發不出聲音,她的聲帶突然充血嘶啞,一句話都說不出話。

    血液興奮地滲透皮膚,渾身像澆了汽油似地燃燒起來,青青開始控制不住地脫自己的衣服。這時,她聽到關子亮用小聲的,令人無比興奮和刺激的聲音說:“青青,你想強暴我,你這頭母豹子,你會吃掉我嗎?”這種聲音使青青的燃燒滲透到極至。她解開了所有的外套和胸罩,就在她繼續往下脫,快脫到一絲不掛,露出她所有的精粹和鮮艷,高聳與低窪時,她的手被按祝持續了很長時間,青青才感覺有一只手在敲打她渾沌的腦袋,她極力睜開激情朦朧的眼睛,看到關子亮的手掌心向著她的臉張開,用一張五指網捕住她的欲望,大喊叫停。

    “我不管,我要你,我就要你……”青青嘴裡一遍又一遍說著胡話,她的手也沒閒著,她用最嫻熟的動作和最快的速度脫關子亮的衣服。

    關子亮推開她的手,說,“青青,你當真要強暴我?你這麼做太過分了。”

    青青說:“我就過分,怎麼樣。”

    關子亮說:“你當真了?”

    青青說:“我就當真了。”

    關子亮說:“你當真沒用,我可沒當真。”

    青青說:“你當真了,我都看見了,你騙不了我。”

    關子亮說:“那是酒精反應。”

    青青大聲說:“不,是條件反射。是本能。”

    關子亮說:“是你個頭。告訴你,男人尿脹了也會有那樣的反應。”

    說著,關子亮真的爬起來往衛生間跑,一邊跑,他還一邊哭笑不得地說:“青青我告訴你,別再相信男人的胡說八道,真的。你要不想我罵你是傻逼,你就快點把你的衣服穿好,別把自己弄得跟只雞似的!”

    關子亮的話讓青青激情驟降。

    她先是松開手,把被她撕扯得狼狽不堪的關子亮狠狠推開,然後,她呆呆地坐在那兒看著關子亮進了衛生間,直到衛生間裡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她還那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像一尊冷瓷做的雕塑。

    這時,門鈴響了。過了一陣,沒人理會,變成了咚咚咚地捶門。

    “誰呀,這個時候還來敲門,人要睡覺了,討厭。”關子亮從衛生間出來,一邊整理著褲子,一邊就把門給打開了。

    青青剛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喊:“別開門!是蘇小鷗。”

    門一開,關子亮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

    就在關子亮和蘇小鷗都吃驚的一剎,青青忽然從背後把他抱住,她閉上眼睛,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青青這一招可謂干得漂亮而果斷。

    “你們……你們……真無恥……”蘇小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著手指,想說什麼,可是手指不聽使喚,一個勁地顫抖,要說的話好像也完全不聽她指揮。

    關子亮也就是愣了那麼一小會兒,完了他就恢復了正常。

    他望著蘇小鷗,嘴角笑了一下,好像在說:“蘇小鷗,你干嗎這個時候跑來自取其辱?”笑完,他甩開青青的手,平靜安然地回到床上躺下。

    蘇小鷗被他的無恥嘴臉氣壞了,她說:“很刺激的場面吶,A級片,還是三級片?要不要我幫你們拍下來送紀委備查?說啊!”

    關子亮說:“隨便。”

    蘇小鷗說:“隨便是嗎?關隊長的無恥英勇日益見長啊,不過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稱心的!”蘇小鷗冷笑一聲:“姓關的,你別想激怒我,你高估了你自己,信不信我今天讓你步張祖全的後塵——”說著,蘇小鷗順手從身邊食品架上掂起一瓶紅酒,反手在門鎖上一砸,酒灑了一地,剩下的就是一件鋒利無比的凶器,她把這件凶器對著關子亮,說:“我今天就把你這張丑惡的嘴臉塗鴉了——”

    她原以為他會跟她求饒,甚至是跪下給她講好話。可是沒想到,她似乎也高估了自己能力和魄力,因為她清醒而又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個比流氓還流氓的刑警隊長,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依舊雙手抱頭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樣子,他根本就沒打算作任何反抗。

    倒是青青呆呆地愣在那裡,像傻子似的,還沒有完全從受驚的情緒裡擺脫出來。

    聰明而又犯傻的蘇小鷗轉而將凶器對准了青青,並以瘋狂的速度刺了過去。當然,她很清楚這樣刺過去的結果是什麼。

    她才沒那麼傻,她只是要一個自己滿意的結果,這個結果她做到了——就在酒瓶子鋒利的稜角眼看接觸到青青臉頰時,關子亮飛起一腳,踢飛了蘇小鷗手裡的武器。

    他這一腳可見功夫,既踢飛了酒瓶,又沒傷到蘇小鷗。蘇小鷗自然明白這一點,頓時,她的眼睛就濕潤了。

    她明白,再不逃跑,她的眼淚就會當場灑落,落在一個不該落下的看台,供人奚落看笑。

    這不是她蘇小鷗的性格,她要做的就是迅速逃跑。

    蘇小鷗走了。關子亮的一切偽裝與支撐就在這一刻轟然崩潰。

    滕青青回過頭一看,關子亮居然就在轉眼之間響起了鼾聲。

    滕青青到這會兒才明白這是一場早就預謀好的算計。只是她很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就睡過去了?並且睡得這樣死沉?滕青青狂怒地搖晃他,折騰他,居然都無濟於事。他的身體太疲倦了,腦子也被酒精掏空了,整個人就像江河凝滯,花草枯萎。

    也許就這樣睡死過去,才是他覺著最理想的死法。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也沒吃東西了,他的植物神經出了問題,吃安眠藥都睡不著,還有他的胃,吃什麼吐什麼,這都是令他喪失元神,活不下去的一種恐懼。

    要想活下去的話,就必需擺脫這種恐懼。他不止一次對自己這樣說。可是,那有用嗎,他又不是掩耳盜鈴的傻子。再說,他還有一件大事要做。他想獨自偷偷去雞公嶺,潛入那個他所熟悉的山洞,悄悄將龔傳寶干掉。這件事在他腦子裡已經盤旋幾天了。起初是杜斌死的那一瞬間,為了給杜斌報仇,他想返身去山洞裡跟龔傳寶拼個你死我活。後來是在確定自己被王修平的保險刀割傷了臉,有可能染上艾滋病的時候,再後來就是得知王修平失蹤和鄭心海告訴他“艾滋村”的時候。這幾天雖說日子不是很長,可是卻一天比一天更加堅定了他要做這件事的信念。以他目前的狀態,想要作出任何一個周密計劃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計劃沒有變化快,這一點他很清楚,因此,他只能選擇走一步算一步。他的第一步就是不管采取什麼方法,都要讓自己先吃點東西,再閉上眼睛實質性地睡上一覺,以補充和保證體力。好在老天有眼,今天,他總算借鄭心海的衡水老白干做到了第一步。至於做到第二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卻沒想過……

    可憐的滕青青卻不知道這種算計到底有什麼意義。她自始至終都像個局外人眼睜睜地望著關子亮、蘇小鷗、還有自己在這個局中唱戲,現在,蘇小鷗走了,關子亮睡倒在自己床上,這場鬧劇徹底落下了帷幕。只是這一切變化太快,像一場夢,一場完全沒有真實性的夢境,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可是,夢境裡面許多實實在在的場景確實有過的,有的東西現在還在,這不,滕青青呆呆望著散了一地的衣物鞋襪,她知道,這種場面是實實在在的,可它究竟是何時發生的,怎樣發生的,她都記不起來,她甚至喃喃自語的問:是什麼人故意制造的這麼一起淫亂場面,它到底有何意義,要做給誰看,最後又該由誰來收拾和收場?這些,都沒有人來告訴滕青青。

    滕青青抬頭從鏡子裡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是裸著的。

    “是嗎?我剛才一直就是這樣子的嗎?在蘇小鷗面前?難怪她會說我無恥。無恥的人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埃”她雙手捂著臉,喃喃自語。

    她伸手抓了一件內衣過來,拎著,舉著,呆呆地看著,她在心裡問自己:你是怎樣一件一件脫下這些東西的?現在,你還有勇氣一件一件穿回來嗎?是繼續裸著做滕青青,還是把衣服穿好,做衣冠楚楚的滕青青?你想好了嗎?想好了就行動礙…不要遲疑,快,穿上它……

    就在這時,門鈴又一次被摁響。

    是蘇小鷗,肯定是她,她又回來了。

    也是啊,她怎麼會這麼快善罷甘休?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的為人處世准則。

    來就來,有什麼好怕的,砍頭就是碗大個疤。不行就讓她把頭拿去當蒲凳坐好了。

    青青一氣之下扔了手裡的衣服,干脆就挺著光身子去開門。心想:你說無恥就無恥,挑釁就挑釁。

    門一開,青青的臉色變了。“怎麼是你?你……你來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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