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只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一忙忙到四月底,企業所得稅匯算清繳這撥兒業務過去之後,於夏晚整整瘦了五斤,害得朱蕾每次見面心裡都不爽。
「什麼時候把我身上的肉勻一點兒給你就好了。」坐在咖啡店裡,杜夫人朱氏捏著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忿恨地盯著於夏晚。於夏晚打著呵欠把糖和奶加到咖啡裡,用小勺輕輕攪。
「你不說把鈔票勻一點兒給我?」
「我哪天也去找個班上上,看我現在整天呆在家裡,胖成什麼樣了!」
「算了吧,就你這樣嬌裡嬌氣的,哪有人敢請你?」
朱蕾伸出手來看看剛做的指甲,歎口氣:「也是,學校裡學那點東西早還給老師了,我現在是一無是處一事無成一籌莫展一塌糊塗,哪天老杜要是不要我了,我連飯都吃不上。」
於夏晚掰一塊蒜香麵包塞進嘴裡:「又發什麼神經。」
朱蕾神秘一笑:「親愛的,我忘了謝謝你了。」
「幹嘛?」
「你家阿娜答表現真不錯,聽老杜說介紹了筆大生意來,鬧得好,今年下半年就啥事不用干光在家數錢玩了!」
「是啊。」於夏晚心裡不是沒有竊喜,她故意不動聲色,繼續吃麵包,「我還不知道呢,生意上的事我從來不問他。」
「死相。」朱蕾笑著從桌子底下踢踢她,「你好了,找個又年輕又有錢又有自覺性的,活活想把老娘氣死是不是?」
晚上打電話的時候,於夏晚問秦捷這件事,秦捷淡淡笑著:「沒費什麼勁,正好有個朋友也是做化工的,介紹他跟杜明衡認識了下,具體的業務還是他們自己談的,我不太清楚。」
於夏晚在這邊輕笑:「朱蕾說了,等我忙完了,讓我們四個人搭伴出去旅遊呢。」
「好啊!」秦捷也笑著,又閒聊兩句,他咳了一聲,「夏晚,那個……我上回說,回美國的事,你怎麼說?」
於夏晚嘿嘿笑:「事務所現在這樣,你叫我怎麼好意思開口請假?你……你什麼時候回去?」
「下個星期吧,有點事,你要是實在去不了就算了,我回去時間安排緊湊點,爭取早點回來。」
「嗯。」
於夏晚不敢深問。美國……
秦浩長眠的地方。
於夏晚有秦捷那半邊的鑰匙,時不時地過去打掃打掃,開門開窗透氣。一看就是有錢人的手筆,明明一年住不了兩天,還把大把大把的人民幣砸在裝修上,於夏晚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搖頭暗歎。
不像於夏晚的臥室那麼小,秦捷把樓上三間房全部打通,佈置了一間碩大無比的臥室,他不在,於夏晚就把床上的床單全部撤掉,所有傢俱上也都蒙了布擋灰。
於夏晚走到臥室窗邊,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她那半邊的花園。她想像著秦捷站在窗後,看自己穿著格子睡裙,邊喝咖啡邊蕩鞦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眼看到土坡上那株小松樹,過了一冬明顯長高不少。於夏晚看著它,慢慢走出秦捷的房子,踱過去,蹲在它旁邊。
腳下的泥土鬆軟,鞋子微微陷進去,松枝特有的脂香,聞起來濃郁清冽。
如果一切不曾發生過,那麼……
伸手拉過一枝來,於夏晚輕輕吻了上去。
原諒我,我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難得一個週末不用加班,秦捷忙著回不來,打電話把於夏晚喊到了上海。她路不熟,他派了個司機來接,於夏晚星期五下班,在沈元熙的曖昧眼光中拎著包上了車。
一開始還算順暢,剛過無錫,路上就明顯堵了許多,漸漸地開不動了。司機沉穩地坐著,於夏晚伸頭伸腦朝前看,奈堵得水洩不通,半天才像蝸牛一樣爬一爬。
五點半上的車,一直走到晚上十一點才走出高速收費站。司機眼尖,笑著輕聲道:「秦總在前面。」
於夏晚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忙坐起來往前瞅,遠遠路邊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車邊站著一個人,高高大大地往自己的方向看。她心裡感動,當著司機的面又不好說什麼,只是手扒著車前座,瞬也不瞬地看著秦捷的身影。
夜風很大,一下車,於夏晚的長髮立刻被風吹起來,披披灑灑地打在眼前。秦捷向她跨出一步,伸手把她的頭髮縷到耳後去。司機識趣地立刻離開,秦捷拉著於夏晚鑽進車裡,一踩油門向前竄出去。
心又開始跳動,溫溫暖暖地。
除了扳排檔,他的左手始終握著於夏晚的手,車裡放著輕柔的音樂,還有他的氣息。
「餓了吧。」他側臉看看她,於夏晚點頭:「餓癟了。」
「想吃什麼?」
於夏晚想想,笑道:「有你大財主在,當然吃最貴的。」
秦捷也笑,前面正好一個紅燈,他停下車,扳過於夏晚的頭來深深吻一記:「這個最貴。」
小別……那個還真是勝新婚。於夏晚只覺得身體裡有股熱氣竄上來,烘得她難受。她舔舔嘴唇,再品品他的味,眼前似乎都蒙了層紗:「呃……你小心開車!」
秦捷左手的大拇指在她唇上撫了撫,轉過頭去繼續開車。
隨便找個飯店吃點飯,於夏晚走進秦捷的公寓。她其實有點害怕秦捷帶著她回秦家大宅去,所以進了公寓門先舒一口氣,隨即四處打量起來。
公寓不大,可是離外灘很近,估計值不少錢。裝修也是秉承秦捷一貫的風格,以金錢來換取品味。
秦捷端過兩杯咖啡來,於夏晚站在臥室門口轉過頭來:「又是把兩間房打通的吧?你一個人要這麼大臥室幹什麼?留一間做客房不是挺好。」
他把咖啡放在茶几上,過來攬住於夏晚:「太小了怎麼行。以後你給我生一大堆小孩,每天晚上我們都睡在一起,你帶著女孩睡床上,我帶著男孩打地鋪,多熱鬧!」
「想得美!」於夏晚笑著,心中卻有點沉。
秦捷哦一聲低下頭來:「當然是怎麼美怎麼想?」
「這樣……就很美嗎?」
「當然……」他抱起她,「很美,很美……」
機票已經定好了,下個星期三走。於夏晚守在電視機前,看美國那邊的天氣預報。秦捷怕她悶,硬拖著於夏晚出去逛逛。週末的外灘上除了人還是人,兩個人手拉著手坐在人群之中,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一隊一隊的外地遊客喜氣洋洋地從面前走過,導遊的小旗子象小樹林一樣在風中招展。
「上海這幾年越來越漂亮了。」於夏晚頭靠在秦捷肩頭。
「你也一樣。」
她笑著掐他:「就會說甜言蜜語。」
秦捷抓住她的手:「夏晚……」
「幹嘛?」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看她,在她手背上輕輕吻,「等我從美國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她飛快垂下眼睛去,長長的睫毛撲閃著,這段時間勞累過度,眼圈有點黑。
「好不好?」他追問,用力攥緊她的手。無名指上那枚偏大的戒指槓在皮膚上,有點痛。
歲月是渡船,他是港口。乘了這麼久,她想泊岸了。
於夏晚吸了吸鼻子,突然抱住秦捷。她貼在他心臟跳動的地方。
「那你……早點回來……」
晚上於夏晚越想越後悔,就這麼答應他了?甚至連朵玫瑰也沒有!
秦捷賊兮兮地毛手毛腳:「女人就是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那你倒是給我一樣又華又實的東西啊。」
他抿抿唇,越笑越深:「有了我,你還不知足?」
於夏晚被他探入衣襟的手撩弄得情動,她看著他。
「秦捷,我……幸好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