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會來 第34章
    第34章

    度過難捱的一夜,當清晨的霧靄還沒有散去的時候,牧巖和安以若已經坐在一樓的客廳了。

    牧巖顯然又是一夜未眠,俊顏上的疲憊無從掩飾,然而,雙眸卻是燦若晨星,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覺察到安以若的目光,牧巖轉過頭,彎唇一笑,笑容莫名的溫暖,「別這麼緊張,不會有事的。」知道她整個神經都緊繃著,他輕握了下她的手安慰:「你的樣子好像對我特別沒信心。」他挑眉,眼神那麼自信,又異常的犀利。

    四目靜靜對視片刻,安以若輕輕搖了搖頭,心裡苦澀地想,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再安慰我我也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啊。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除了繼續往前,已經別無退路了。

    這是兩人離開地下室後惟一的交流,昨晚,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天快亮時才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睡著了。而他,一直閉著眼晴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始終一言不發。然而,安以若並不知道,當她睡著的時候,牧巖曾不止一次為她蓋回踢落的被子。

    又等了一會兒,顧夜終於從樓上下來,牧巖也不廢話,直接提出要求:「金鑰匙在姐告,你只能帶兩個人同行。」見顧夜漫不經心地望著安以若,他說:「人太多的話,我沒把握你會不會在拿了東西後翻臉。」

    「我肯定會翻臉。」顧夜緩緩側過頭,說得清傲而孤高。

    「不翻臉就不是顧夜了。」蕭然走進大廳,挑釁般看向牧巖,「這兩個人中是不是要算上我?」

    眼裡冰冷的光芒驟起,牧巖答道:「是。」他把她帶出來,她,還要被他帶回去。臨行前上頭有過交代,要麼把活人帶回去,要麼,當場擊斃。

    電光火石間,蕭然瞬間了悟了什麼,目光中有了席捲而來的殺意,她勾起清冷的笑,「就算我受了傷,要殺她也是一如反掌。」瞥了眼安以若,眸底一片冷厲與不屑。

    安以若與牧巖對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忽然之間,兩個人似是無話可說,卻是各懷心事。

    「蕭然身上的追蹤器已經取出來了,牧大隊長確定要帶上她?」救出蕭然的時候對她進行過全身的掃瞄,但卻避開了她的傷口,所以沒有發現植入她肩膀傷口處的追蹤器。牧巖的闖入令顧夜覺醒,連夜找人再次檢查了蕭然的身體,終於在她血肉模糊的槍傷處找到了追蹤器,素冷的眸光彷彿能凌遲了人,最後他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他的失算,她的大意,讓他們徹底失了先機。不單單因為這趟姐告之行兇險難測,更導致他九鑽老總身份的暴露,從牧巖來到別墅那一刻起,注定他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安寧,這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除非殺了他,否則再也回不到先前的寧靜。但牧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顧夜到底不敢小看他。

    沒有討價還價,顧夜只帶了兩個人,除了蕭然,他選擇了一名侍從,待看清眼前站著的男人,安以若下意識抓緊牧巖的胳膊,而牧巖也擰起了眉,默然注意著眼前的那匹狼。顧夜想幹什麼?他未免太過有恃無恐。

    牧巖身穿黑色的風衣,牽著安以若的手隨顧夜蕭然向頂樓而去,直升飛機已經等在那裡。風在耳邊呼嘯,安以若畏寒地縮著脖子,牧巖注意到她的異樣,不發一言地脫下風衣披在她身上,不顧她的掙扎逕自扣上了衣扣,然後將她抱上了飛機。她身上穿的女裝是顧夜早上派人送到房間的,牧巖看著就礙眼,但又不能讓她穿著一件男式襯衫走山路,現在剛好,穿上他的外套果然順眼多了。

    機艙裡,顧夜雙腿交疊著閒適地倚坐在安以若對面,蕭然臉色蒼白地坐在牧巖對面,侍從繃著一張撲克臉牽著狼坐在最外面。

    飛機平穩地飛行在空中,安以若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望著窗外,什麼話也不說。顧夜的目光鎖定她沒有血色的臉頰,嗡嗡的轟鳴聲掩蓋了他沉沉的歎息。

    牧巖抬眼,與蕭然淒哀的目光相碰,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漠然移開目光,將顧夜毫不遮掩的眷戀收入眼底,他深呼吸,再呼吸,唇角抿成一線合上了眼。

    機艙內流過長久的沉默,足以令人窒息,然而,每個人的心境都不如面色來得平靜,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下降高度,找空地停。」過了江,牧巖睜開眼望著外面,冷靜地吩咐。

    顧夜收回目光,看著外面,冷聲說:「牧大隊長玩兒我?你別告訴我東西放在叢林裡。」

    牧巖牽起似有若無的笑,漫不經心地說:「為什麼不可以?」他必須避開鬧市,以免顧夜無所顧及當場開槍。而在山林裡,相對而言更容易脫身。

    眼微微一抬,眼底的怒意在頃刻間翻湧而至,侍從接到他眼神的示意,敲敲駕駛室的玻璃。飛機緩緩下降高度,安以若快被壓抑得昏倒了,顧夜的目光讓她感覺很不在自,渾身冷到極點,心底有種強烈的不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也不得而知,而那隻狼又讓她心生恐懼,心提到嗓子眼,顫抖著握上牧巖的手。

    感覺到她指尖的冰涼,牧巖下意識皺了皺眉,偏過頭,她臉上的慌張一覽無遺,深遂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她,然後微微彎唇,似是無聲地說:「別擔心,一切有我。」然後,安以若感覺他手心微一翻轉,將她的手反握在手裡。

    安以若並不知道牧巖在安撫她的時候,心情也是極為沉重的。身經百戰的他太瞭解顧夜那個黑色帝國有多盤根錯節,複雜的背景令人難以摸清。而他和她像是兩片飄搖的葉子,此行危險重重。即將到來的一切,似是外面漸濃的霧靄,誰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會贏。

    飛機停下的時候,牧巖環顧四周,皺著眉頭的俊顏神色微微一變,卻還是鎮定地帶著安以若下機,摟在她腰際的大手輕輕動了動。

    安以若知道他在找什麼,緊抿著唇勉強笑了。昨晚他放在她身上的槍她謹慎地收在口袋裡,一方面怕顧夜發現,一方面又怕不小心掉出來,身體都是僵直的。

    「啊!」安以若尖叫一聲,恐慌地撲進牧巖懷裡,哽咽著說:「別,別讓它靠近我……」那隻眼放綠光的蓄生離她太近,當她發現的時候嚇出了一身冷汗。

    顧夜應聲轉過身,看見她被牧巖摟進懷裡,臉色鬱沉,正欲開口卻聽牧巖沉了沉口氣冷聲說:「離安小姐遠點。」

    侍從看向顧夜,見他點頭,恭敬地低著頭,將狼牽得遠了些。

    抱住安以若的瞬間,腰際的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落下牧巖手中,鬆開手,狀似不經意理了理她的外套,四目交凝,兩人會心一笑,都鬆了口氣。沒辦法,顧夜太精明,牧巖就知道他早上還得搜他的身,所以東西只有藏在她身上。

    在牧巖的帶領下,五人一狼走在羊腸小道上。安以若從沒走過山路,又不熟悉地形,走得很慢很費勁兒,牧巖始終拉著她,承擔著她部分的體重,為她保存體力。

    山間隱約有旋律調式獨特的山歌傳來,細聽之下,清亮的聲音是從蔥蔥鬱郁的密林之處流轉而來,安以若積鬱在心底的慌亂漸漸消散開來,抬手抹了把額頭的細汗,她長抒了口氣。

    「還有多遠?」她低聲問。

    牧巖抬頭看了看,距上次他與蕭然休息的地方已經不遠了,於是他鼓勵著說:「再堅持一下,前面就到了。」

    就在前面!也就是說馬上就要發生什麼了,安以若的心弦又繃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

    「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別鬆手。」牧巖了然她的心思,壓低了聲音,用僅能兩個人聽到的音量提醒。

    安以若抬眸,臉色慘白得已無血色,她鄭重地點頭,小手緊緊回握住他。

    當五個人停下來的時候,牧巖表情沉靜地坐在石頭上休息,顧夜已警覺地摸出了槍,蕭然不以為意地望向安以若,眼神是恨不能將她凌遲的冷厲,一臉肅殺的女人令她從頭涼到腳。侍從牽著狼站在不遠處,警惕地望著四周。

    山歌遠遠飄過來,伴著清脆的鳥鳴,一切似乎都是生的跡象,然而,安以若卻無法冷靜下來,她甚至覺得腳已經開始發軟,只是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與牧巖十指緊扣。

    山路上偶有人經過,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眼裡滿是不解,但匆忙的腳步證明他們之間的對峙已經驚動了別人,儘管他們將槍隱藏起來並沒有外露。

    「怎麼,牧大隊長還打算拖到什麼時候?」顧夜失了耐心,昏暗不明的眼裡劃過危險的氣息。

    牧巖抬眼看著他,就在安以若以為他要說話的時候他卻伸出右手攏了攏她的頭髮別到了耳後。她不解地望著他,而他笑了笑,真誠質樸的那種。她渾身僵住,怔怔地任由他擺弄。然而,牧巖這一狀似親暱的舉動卻瞬間激怒了顧夜,男人的臉色驟然暗沉下來,冷寒的目光落在牧巖身上,執槍的右手緊了緊,他發誓拿回鑰匙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下那只碰過安以若的手。

    「我得想想東西埋在哪兒了。」不動聲色地將顧夜的變化收進眼底,牧巖滿意地彎起唇角,淡然的笑容在安以若眼中有種無形的威嚴。

    蕭然變換了神色,眼底滿是疑惑。他將東西埋在這兒?顯然不可能。他們那天休息的時候他就坐在她旁邊,他們連半分鐘都沒有離開過,他何時將東西藏在這兒?她開始懷疑金鑰匙並不在牧巖手上。

    「牧巖,我給你十分鐘時間,看不到東西就送你上路。」顧夜很精明,卻到底不夠沉穩,如果他能看穿牧巖先前的舉動不過是為了激怒他,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十分鐘?你不覺得短了點兒?」心思轉了個遍,眼底無一絲異樣,語氣卻鎮定得根本不像置身生死邊緣,話語間,牧巖站起身牽著安以若的手欲向巨石後而去。如果他沒記錯,後面該有一條小徑。

    「牧巖!」安以若顫抖著叫了一聲,語調很低,卻難掩驚惶,牧巖頓住身形,直覺認為她的這一聲輕喚有些瘆得慌,轉過身順著安以若的目光看過去。

    安以若腳邊,一條尖頭蛇正高昂著頭瞪著面前的她,犀利地吐著信子,似乎準備隨時攻擊。她動也不敢動,額頭和手心嚇得沁出了汗,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

    「別動。」牧巖擰眉,穩了穩心神鬆開她的手,右手摸向腰際蓄勢拔槍,同時極輕極緩地蹲下身,忽然,尖頭蛇卻在剎那間向安以若的手腕咬了下去,眼看著那毒牙就要扎入她的肌膚。

    「砰砰!」兩續兩聲槍響,安以若的尖叫聲被刺耳的槍聲掩蓋,她死死閉上眼晴,感覺到有血迸濺在臉上。

    「沒事吧?」顧夜執槍衝到她面前,伸手擦著她臉上的蛇血,安以若睜開眼晴的時候,腰上一緊,下一刻人已經落入那具熟悉的懷抱。

    「牧……巖……」顫抖的聲音,慘白的臉色,她真的嚇壞了。

    牧巖緊皺著眉頭,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冰涼的感覺令他湧起心疼,放柔了聲音安慰,「沒事了,別怕。」

    聽到他的聲音,安以若覺得自己的鼻尖一酸,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牧巖沒有安慰,深沉的目光越過安以若迎視著顧夜,他的怒意似是已達到頂點,他知道他們觸了他的底線。右手握住槍的時候,餘光卻瞥見蕭然驟然向安以若靠近,而她手上拿的不是手槍,竟然是一根針管。

    她想做什麼?剎那間明白了她的動機,牧巖手上微一用力將安以若扯到身後,迅速轉身的同時抬高右手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腕,像是料到他會有此反應,蕭然握在左手的匕首毫不猶豫砍向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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