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會來 第23章
    第23章

    陀思妥也夫斯基說過:「誰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就會成為新人。誰能戰勝痛苦和恐懼,他自己就能成為上帝。」

    茨威格還說過:恐懼是一面哈哈鏡,它那誇張的力量把一個十分細小的,偶然的筋肉悸動變成大得可怕、漫畫般清楚的圖像,而人的想像力一旦被激起,又會像脫韁的馬一般狂奔,去搜尋最離棄、最難以置信的各種可能。」

    昏倒的瞬間,安以若腦海中突然湧現出這兩句關於恐懼的格言,她張不開嘴,只是在心裡反覆喃喃著,喃喃著。

    安以若雖然硬氣,但她也會恐懼,自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的恐懼。她害怕就這樣死在這個陌生地方,被這個有著天使面容的魔鬼男人折磨到死。

    感覺自己像是一片無依的落葉,先被炙熱的陽光碾碎焚燒,再被冰冷的水浸泡腐蝕,疼痛貫穿了她的身體,安以若感覺像是被人從高空狠狠摔了下來,渾身沒有一處好的肌膚,血肉模糊。

    迷離的神智一點點恢復清明,她匍匐在地上,任由冰冷無情的水從頭上澆了下來。

    「以若。」男人抿抿唇,輕輕喊出她的名字。

    溫潤柔軟的聲音傳進她耳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麼好聽的聲音竟然出自一個惡魔的口中。直到這個時候,安以若才恍然大悟,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不能以一種絕對的思維模式去應對一切。就像面前的男人,長得再美,依然是鬼。

    他說:「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安以若停頓了下。然後,她回身看著饒有興味看著自己的顧夜,隨即,一抹動人的微笑浮現在唇邊,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安以若在他眼中看到沉靜的自己,然而,越是這樣的沉靜越是在掩飾深心處的情緒翻湧,她看著他緩緩壓下的臉,就在他的唇即將覆上她柔軟的那一瞬,她盯著他的眼晴悠悠地說:「你介意得到一具屍體嗎?」

    顧夜停下動作,身體僵直。他們靠得那麼近,近到他灼熱的呼吸輕易噴灑在她臉上,近到他們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許久之後,他慢條斯理地鬆開她,緩緩站起身,眼裡漫過的柔情漸漸被寒冷的光華所替代,「我該讓你先瞭解我。」他微笑著挑了挑眉,那笑看在她眼中毫無笑意。

    下一刻,男人修長的手指已經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安以若痛苦地仰起臉,呼吸頓時變得艱難,顧夜冷冷地看著她,像是一隻發瘋的魔獸,咬牙切齒地說:「想死,嗯?顧夜的床不是誰都可以爬上來。」略頓,他邪魅一笑,「可也並不難。我的床伴只要滿足兩個條件:一、女人。二、活的。」手上微一用力,滿意地看到女人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我想要的東西同樣有兩個結果,一順從或毀滅。」

    安以若喘息著仰望著他,目光倔強不肯屈服,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快被他掐斷了,甚至隱隱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痛苦地閉上眼,無懼般等待著男人的處置,等待死亡降臨。

    她無力反抗,她也不會順從,她寧可被摧毀。

    「可我現在還不想毀了你。」顧夜彎唇輕笑,手勁微微鬆了些,「我保證這會是個刺激的遊戲。這麼漂亮的臉蛋,這麼曼妙的身體,如果就這樣毀了…嘖嘖嘖…那真是太可惜了。」顧夜歪著頭睨視著她,灼熱的氣息拂過她耳際,他津津樂道:「我來教你如何屈服。」

    安以若呼吸困難,意識有些迷離,已然聽不清他還說了什麼。當男人鬆手的瞬間,她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顧夜合了合眼,伸手將她裸露在外的勻稱小腿以睡衣遮住,然後俯身將她抱起,讓她的臉輕輕靠在他頸間,他輕輕拍拍她的背,臉龐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額頭,「為什麼不肯聽話?為什麼偏偏惹我生氣?」話語間,像抱孩子一樣將她抱出了房間。

    然而,這一切並沒就此結束。

    顧夜就這樣抱著她,穿過走廓,經過花園,不顧沿途侍從詫異的目光,親自將女人抱進一個漆黑潮濕的房間。那裡沒有床,也沒有被子,安以若就這樣被顧夜丟棄在地上,昏睡了足足十個小時。

    他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離開那裡的時候神智依然是混沌的,她只感覺到似是被人拖出了很遠的距離,然後被重重摔在地上,再然後,冰冷的水澆在她頭上身上,最後,聽到那個可怕的聲音叫她的名字。

    那個自負的男人,他不是想要掐死她嗎?為什麼沒有殺她?

    他說他叫顧夜,他說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為什麼莫名其妙被他抓來這裡,就險些被他掐死,又像坐牢一樣被他軟禁起來。

    顧夜叫了一聲,良久不見她有任何反應,坐在舒適寬大的靠背椅中,接過侍從遞上的濃茶喝了一小口,淺笑著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了下來,大手撫過她波流似的卷髮,語氣如父親一樣慈愛溫柔:「我知道你醒了,睜開眼晴向我證明你有多硬氣。」五指收攏,抓起女人的卷髮強迫她抬起頭。

    頭皮疼痛難忍,安以若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男人美麗不可方物的臉,她狠狠呼吸了下沒有腐蝕味道的空氣,漠然的目光與他交凝在一起,虛弱地問:「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吧,我不願意成為你的女人。」

    顧夜淡淡地移開眼,故作憐惜地搖搖頭,目光投向門邊,「我不殺人。血很髒,我怕濺到身上。」他笑著,示意她向門邊看過去。

    感覺到拉扯自己頭髮的手鬆了松,安以若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門邊。

    嗅覺搶先視覺一步有所感知,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她禁不住乾嘔了幾下,太長時間沒有進食,最後只吐出一大口酸水。模糊的視線霎時變得清明了幾分,安以若看見有人牽著一隻畜生立在門口,她駭然睜大眼晴。

    狼。竟然是狼。

    是匹黑狼,身軀細長而嬌健,一條血紅的舌頭長長地伸出來,凶狠殘暴的眼裡深幽的綠光直射向自己。

    身體猛然崩緊,安以若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滴滑落下來。

    這個魔鬼想做什麼?難道他要讓這隻狼吃了自己嗎?剎那間,她彷彿感覺到那尖利的牙齒撕咬著身體傳來的陣陣巨痛。

    顧夜陶醉般注視著她慘白的臉,輕笑著說:「這狼似乎餓了很久,你說,要是拿你當早餐,會飽嗎?」

    安以若打了個激靈,身體不由自主向後面靠了靠,顧夜順勢將她圈進懷裡,臉上的笑意漸濃,她到底還是會怕的,看來她的骨頭並沒有多硬,終究還是有她怕的。

    她再硬氣,終究還是怕疼,怕死。

    「那是我的寵物,喜歡它嗎?」儘管是問句,卻不需要女人回答,顧夜鬆開手逕自說道:「我喜歡狼。勇敢像虎,聰慧像狐,輕盈像狗。」以眼神示意侍從將狼牽到面前。

    安以若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下意識想向後挪。或許是太虛弱,或許是真的被嚇壞了,眼看著那畜生一步步逼近,她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顧夜蹲在她身後,伸手扣住她的頭壓進懷裡,「怕它嗎?」輕聲一笑,抬手摸向那狼。

    那匹狼似是認得主人一般,偏著腦袋任他撫摸,迸射出綠光的眼晴卻一瞬不離地看著安以若,似是認定了她是它的獵物。

    感覺到她的畏縮,顧夜抓住她的手探向那狼,安以若頓時哽咽,「不…不要…」

    「別怕,它是我養的,不敢造次。」顧夜握緊她的手觸到狼漆黑的皮毛,安以若哇地一聲哭了,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

    不理會她的哭泣,顧夜抓著她的手一遍遍撫摸著狼的皮毛,柔聲說道:「把眼晴睜開,它多漂亮啊。」

    如果他只是想嚇嚇她,那麼他的目的達到了。此時的安以若死死咬著下唇,緊閉著眼晴使勁搖頭,她不要看,她不敢。她在心裡咒罵著他,這個瘋子,他怎麼會養狼?那畜生距她那麼近,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會被它尖利的牙齒嘶咬成碎片。

    滿意地看到安以若嚇得瑟瑟發抖,鬆開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抬頭問:「餓了多久?」

    侍從恭敬地低下頭,答道:「整整兩天。」

    「兩天?」顧夜蹙了蹙眉,表情似是不甚滿意,腦海裡卻出現血腥的嘶咬,然後神情變得有幾分陶醉,「以若,你知道嗎,狼,如果餓極了,就會被逼出最原始的獸慾。」感覺到懷裡柔軟的身體霎時變得僵滯,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意志裡,喪失了一切意識,他抬手揮退了侍從,攔腰將她抱起:「不用害怕,只要你乖乖聽話,別說是狼,誰都不能傷害你,嗯?」

    鬼魅一般的聲音迴盪在她耳畔,強撐的最後一絲意識漸漸迷離,安以若偏頭昏睡過去。

    顧夜將她抱回房裡,用溫暖的被子蓋住她纖弱冰冷的身體,「我喜歡你並不代表我不會玩死你。所以,別挑戰我的耐心。」愛憐地撫摸著她的小臉,眼底湧起罕見的溫柔,出口的話卻冷咧如寒冬刺骨的風:「再不聽話,我就讓那畜生撕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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