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眼,已是無邊無際的黑,那純粹的顏色蔓延至心底,壓得她喘不過氣,眉頭緊鎖,她睡得極不安穩。不知是疼痛,亦或是迷茫感的牽引,無意識地輕輕呻吟出聲,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淺淺囈語了聲,再次昏睡過去。
「還以為你醒了。」男人唇角一勾,玩味般看著床上睡姿如孩子般的女人,修長的手指摩挲過她的眉眼,最後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鎖骨上,似是愛不釋手,反覆輕撫。
「少爺!」
男人皺眉緩緩移開眼,很不高興這個時候被打擾。
門邊的守衛恭敬地站在那,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到主人不悅的神情,慌忙垂下眼,硬著頭皮說:「少爺,單一先生來了很久了,您看……」
「讓他進來吧。」男人合了合眼,斂去眼底一抹淺淡的柔色,為女人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
單一進來的時候看見顧夜閒適地躺在陽台處的籐椅上,他知道顧夜並不想見他,或許今日他心情好,否則就算他等到天黑,等到明天,男人也不一定理睬。抬步走到他身前,儘管顧夜閉著眼晴,單一依然向他鞠了一躬,他代表的是這個家族的最高權力,對他,沒人敢不恭敬。
「少爺。」單一扯出一抹笑喊了聲,顧夜懶懶地睜開眼,慵懶地微笑:「喲,單先生來了。」
「前幾天雨下得太大,山路不好走,又聽說少爺出了門,所以今天特意來看望您,少爺最近身體可好?」語氣恭敬,一臉溫和。
「您坐。」顧夜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坐,「勞煩單先生了,照理說您是長輩,該我去看您。」嘴上如是說,心裡卻冷笑了下,心想就你個老東西最毒,家族裡又有幾人玩得轉你。
「少爺,最近風聲緊,您看咱們手裡的貨是否緩一陣子再出手。」這是單一今天來的目的,A城出了大事,損失了可觀的一批貨不說,三小姐人沒了,二小姐又被抓了,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妄動。
端起侍從遞上來的茶淺嘗了一口,顧夜微笑著說:「單先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他顧夜決定的事沒人改變得了,他以為他親自過來拜見自己就會賣他面子?倚老賣老。
「少爺,這兩年外城的交易都是二小姐負責,現在她出了事,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單一急切地想解釋什麼。
顧夜臉色微變,優雅地抬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蕭然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候讓她將功補過,拿不回貨就用命來抵。這是家裡的規矩,一視同仁。」眨眼之間,神色冷若冰霜,砸出的話毫無溫度。
單一眉心輕聚,抬眼望著眼前的主子,心底生寒。
顧夜是顧老爺子,也就是家族的創始人的獨子,蕭然蕭雨兩姐妹是老頭兒收養的義女,他的義妹,兩年來一直負責貨品的交易,至於他,向來是不露面的,所以,道上的人雖聽說過顧夜的名字,更可謂是談夜色變,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只是對他極為冷血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而他的行蹤也神秘得除了貼身的侍衛,無人可知。
先前這擔生意為了遷就買家選在A城進行交易,蕭然帶著妹妹前往,然而,姐妹二人同去,不但丟了貨,現在人也只能回來一個,難免有些人心惶惶。而且蕭然即便回來也是九死一生,而這一生,就要看顧夜會不會念著義兄義妹的情義了。
聽了顧夜的話,單一覺得那一生的希望似乎也變得飄渺了。他是真的猜不透眼前這位主子的心思,在他心裡到底有沒有在意喜歡的人呢?
「二小姐何時能到?」並不意外蕭然脫險,單一了然顧夜這次親自出山必是有備而去。
顧夜神秘一笑,「這我還真算不準了,她會不會有意拖延就要看她的心情了。」挑眉看著單一,他說:「她要先搞定她的男人,要不這趟出去真是損兵折將。」她要是有意拖著,他就陪她玩,反正他有得是耐心,尤其是帶回了那個女人。想到安以若,他彎唇一笑,眼底儘是溫柔。
單一不知道這對兄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對於顧夜,他幾乎是從小看著長大,他的脾氣秉性他或多或少瞭解一些,至於蕭然,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他只記得那是個喜歡玩殺人遊戲,性感且妖艷的女人。
「單先生回去歇著吧,貨的事我自有分寸。」見單一似是還有話要說,顧夜斂笑,「怎麼,需要我派人送單先生一程?」
「不敢勞煩少爺,單一先回去了,打擾您休息了。」單一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顧夜的目光久久落在門上,轉頭之時面露不悅,真正一老人精,連他的事也想管了?抬手揮落矮几上的茶具,閉著眼晴調息。
聽到房內的聲音,侍從皺眉站在外面沒敢進去,都不記得這是主人這個月砸碎的第幾套茶具了。直到裡面完全安靜下來,侍從輕手輕腳地進來,利落地收拾好破碎的茶具,迅速為主人換上一套新的。
晚飯的時候,顧夜親自端著餐盤踱進房裡,安以若徹底醒了,此時正裹著被單縮在床邊,見陌生的男人進來,她驚恐地畏縮了下。
侍從接過餐盤轉身站在一邊,顧夜挑了挑眉,唇角微彎看著臉上尚未恢復血色的女人,腦海裡閃過一個詞,柔美。是的,他綁回來的女人,對,她叫安以若,現在是他的女人,柔美極了。像個脆弱的玻璃娃娃般仰頭望著他,臉上驚懼的表情一覽無遺。
她真是美。一種乾淨的美。
他湊近她坐過去,長臂一伸將她連人帶被單同時捲進懷裡。
「放開我。」安以若回神,偏頭瞪他,想伸手按住他的手。
對於她的反抗,男人不但不惱,反而溫暖地笑著:「真是不聽話的女人。」說著,不及安以若反應,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不要……放開我!」安以若的眼晴瞪得很大,驚慌失措地推拒著身上的男人,偏頭欲躲開他帶著侵略性的親吻。
男人並不勉強,沉笑著將臉埋在她頸側,像抱小孩兒一樣將她抱在懷裡,「別企圖反抗我,乖乖聽話,我會讓你很舒服地活下去,嗯?」聲音很低柔,像是在哄珍愛的女人,卻令安以若心底發寒。
「你起來,別壓著我。」安以若迅速整理思緒,想快點搞明白身在何處,又發生了什麼,為何自己會在這個陌生男人的居所。
顧夜對於她的冷靜多了幾分興趣,單手撐頭,右手輕搭在她腰間,笑問:「想知道什麼?問出來我回答你。」鬼迷了心竅,他覺得有必要解釋她為何會睡到他床上來。
想挪開腰間他不安份的手,無奈力氣不如人,安以若不得不放棄掙扎,環顧四周,寬敞明亮的臥室,陳列的傢俱並不多,尤顯得空曠。臥室中央,也就是他們現在躺的這張床大得令人浮想連翩,極為曖昧,如果不是床單,被子,枕套都是黑色,她會更怕。
眉心聚緊,望著眼前異常俊美的臉,安以若禁不住全身泛起冷意。美麗得堪秒過份的眉間明明很柔和,為什麼她只覺害怕。不是沒見過英俊的男人,比如席碩良,他是那種斯文紳士的,比如牧巖,他的俊朗是屬於陽剛瀟灑的,相比他們,眼前的男人卻是陰柔的美麗,他長的太過漂亮。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如果他沒有像剛才那樣冒犯她,她或許願意讚美他幾句。
「這是哪兒?」
「我家。」
面對男人的敷衍,安以若瞪著他,「我是問你,你家所處的地理位置。」
顧夜笑,漫不經心那種:「山上。」
野人嗎?安以若暗自咒罵,「為什麼抓我來?我並不認識你。還有,誰幫我換的衣服,不懂得尊重嗎?」
「我認識你就夠了。」對於她的無理,男人唇角邊的笑意漸濃,「A城市長千金,安以若。時裝界新秀,特警隊長捨身相救的紅顏,弘泰老總正牌女友。」挑了挑眉,他說:「瞧,我多瞭解你。」眸光落在她穿著睡衣的身體上,彎唇笑起:「至於這衣服,如果你要求,我樂意效勞幫你換下它。」
安以若抿緊唇,雙手死死抓住被單擋在身前,「你是誰?」
「顧夜。」手臂微一收攏,將她更緊地擁進懷裡,她柔軟的身體貼著他,玲瓏的曲線令他的下身立刻有了反應,手指勾勒著她的臉型,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你可以叫我『夜』」說著傾身吻了下來。
安以若快速偏頭,他的吻落在她側臉上,下一刻,他的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別惹怒我,小獅子。我向來喜歡聽話的女人。」
「我不是你的女人,離我遠點。」她心裡害怕極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聽見沒有,放開我,我不是你的女人。」幾乎惱羞成怒,安以若騰出雙手推拒男人欲靠近的身體,揮手朝他臉上打去。
顧夜臉色驟變,側身避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像是要在瞬間將她的骨頭掐碎,然後用力一扯,將她從床上重重摔到地毯上,聲音透著警告:「女人還是乖順些好,否則吃苦頭的是自己。」
安以若渾身都像散了架,她仰起臉,逼退眼中的淚意,倔強地問:「為什麼抓我來?你想怎麼樣?」
男人慢條斯理從床上下來,蹲在她身前,拂開她額前凌亂的長髮,「這麼美的女人要是傷到哪裡我可是會心疼。」臉上的慍色被快速斂去,他微笑著扶起她,靠著床角坐在地毯上將她拉進懷裡圈住:「我需要一個美麗的床伴,所以…」滿意地看到女人驚惶失措的神情,俯身將臉貼在她細嫩的臉上,「我許久都沒下山了,為了你才親自去了A城,想知道為什麼嗎?」安以若搖頭,他懷裡的溫度令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靜默片刻,聽見男人在她耳畔柔聲說:「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