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會來 第11章
    第11章

    破曉時分,整夜未眠的安以若爬起來煮巧克力牛奶,之前在法國學設計時常常熬夜,她養成了喝巧克力牛奶的習慣,儘管咖啡才具提神效果,她卻不喜歡那種苦苦的味道。

    喝了整整兩大杯,感覺胃裡暖和了許多,看著時間還早,她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客廳裡流淌著輕淺的樂聲,是她平時最喜歡的T台走秀的經典曲目,似乎只要在這種氛圍下,才能激發她的創作靈感,漸漸地,她已離不開音樂。

    晚上她要以「弘泰」首席設計師的身份參加「新絲路」時裝設計大賽,與眾位初涉服裝設計行業的佼佼者角逐新秀冠軍,她需要以最佳的精神狀態迎戰。既然決定參加,就必須全力以赴,這是她處事的原則。

    聽著熟悉的旋律,煩亂了整晚的心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這個社會到處都存在競爭,硝煙瀰漫的職場真實得可怕,然而面對自己熱愛的設計工作,她卻從未膽怯過,她相信只要不斷進取,一步一步踏實地前行,永遠不會落於人後,當然,她更不甘心落於人後。

    安以若是自信的,只除了愛情。

    半夢半醒間聽見手機響,好半天都沒清醒過來,鈴聲響過三遍她依然置之不理,直到敲門聲響起,安以若才回過神來,緩緩睜開眼晴,起身開門。

    「怎麼不接電話,還沒起?」席碩良手中提著塑料袋,應該是為她準備的早餐,見她睡意朦朧的樣子,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俯身親了下她的臉頰,「叫米魚起來吃早點,我買了雙份。」

    「她回家了,不在。」接過他手中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她問:「你昨晚去哪兒了關機那麼早。」

    「展示會的衣服趕製好了,我去了趟工廠,手機沒電了。」見她沒有動筷的意思,席碩良凝神端詳著她的小臉,半晌後皺眉說道:「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沒睡好?」

    「嗯。」她懶懶地應了聲,偏頭靠在他肩膀上,「整晚都沒睡,喝了兩大杯巧克力牛奶,現在還撐著呢。」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那個味道嗎,什麼時候又開始喝巧克力牛奶了?」席碩良清楚地記得大學時她提過不喜歡聞奶香味。

    「是嗎?可能人老了,口味也變了。」以若淡淡笑,心中卻湧起酸澀,曾經的瞭解,到底還是因為分離而變得陌生了嗎?

    「又在胡思亂想,哪兒老了?我看著是越來越有味道,越來越漂亮了。」席碩良微笑,親暱地俯在她耳邊低語,「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以為她病了,他伸手要探她額頭,她略微偏頭避開,「沒有,就是心裡煩。」

    見她說得並不像敷衍,席碩良以為她臨近比賽緊張,摟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你呀,就是不自信,老是懷疑否定自己。放輕鬆點,不要有那麼大壓力,嗯?」

    知道他會錯了意,她想說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不自信,張了張嘴又嚥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擺弄著他因打球略帶薄繭的手掌,好半天才說:「你晚上去不去現場?」

    俯身將她抱起,他笑著說:「當然要去。」大步行至臥室將她安置在床上,扯過薄被蓋在她身上,「我女友大人參加的比賽我怎麼能不到場?我得和你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悅。」

    「說得好像我一定能奪冠似的。」眨巴著大而黑的眼晴,她嗔道,「要是真輸了,你不許安慰我,讓我躲在牆角哭一場就好。」如果不是獲獎對提升他公司的知名度有幫助,她並不想報名參賽,獎項固然是對她實力的認可,但安以若並不看重,至於為什麼想哭,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這段時間太忙太累,有些抑鬱,需要發洩的借口。

    「我眼光精準,相信你一定行。」他挑眉,無意間流露出自信,將她的手包在雙手之中,他說:「現在乖乖閉上眼晴睡一覺,下午我們一起去會場。」見她欲開口,他板著臉訓她:「你照照鏡子看看,都成國寶了還硬撐。」

    不自覺間表現出來的關心,令她的心霎時溫暖起來,含笑著反握住他的手,清澈的眸光中閃動著期待。

    席碩良笑而不語,單手脫下外套,倚靠在床邊將她摟在胸前,柔聲說:「睡吧,我不走,在這陪著你。」

    輕輕應了聲,嘴角含笑著合上眼眸,纖臂搭在他腰際,鼻端圍繞著他特有的男性氣息,安以若很快就睡著了。

    一直以來,她都很渴望他的陪伴,只是他太忙,沒有更多的時間與她獨處,此時此刻的相偎變得格外珍貴。

    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他淡淡笑了,摸出手機調成了震動,隨後收緊手臂,將她柔軟的身體摟在懷裡。

    安以若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而席碩良還躺在她身側,左臂被她枕在腦下,樣子像是睡得很熟。

    她笑著輕攏了下他額前的頭髮,傾身親了親他的嘴角,見他勾起唇角笑,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就知道你肯定醒著,還想騙我。」

    睜開眼,深藍色的眸底劃過縷縷溫柔,他在她耳邊曖昧地呵氣,「以後別偷偷親我,我喜歡你光明正大地吻我。」

    很沒出息的,安以若的小臉頓時紅了,在他面前,她永遠像個孩子。

    這天,席碩良破天荒蹺班了,甚至還牽著她的手到附近的超市大採購了一番。見她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他坐在沙上發暖暖笑了。

    安以若是最好的女人,沒有誰比她更愛自己,他知道。

    黃昏時分,席碩良開車送她去展覽中心,米魚也準時到場開始賽前準備。

    化妝間裡人影攢動,一身便裝的安以若一面鎮定有序地安排模特兒們換裝,一面與造型師交流意見,「主秀穿的那套晚禮,別上這支羽毛胸針,不要再加任何配飾。」

    年輕的造型師點頭,隨後想到還沒見到主秀,又問:「髮型呢,稍顯活潑還是成熟些?」

    「復古!」安以若早已根據米魚的氣質為她設計好了,作為設計師,雖然要展示的是時裝本身,但模特才是最能令衣服發光的根源,所以,今晚的十位模特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在氣質上十分符合她所追求的清新寧靜及魅惑性感相結合的設計風格,而她們的每一款造型更是她斟酌再三後敲定的。

    「主秀有豐富的T台經驗,給她造型時多溝通,要配合她的氣質定妝。」席碩良以老闆的身份吩咐造型師全力配合,又承諾比賽結束後為大家慶功,才將安以若帶去隔壁間,讓她有充足的時間換裝。

    米魚有事找安以若,聽造型師說她應該去更衣室換禮服,提著裙擺追了過去,沒想到裡面還有其他人在場,她大大咧咧推門而入,不曾想竟撞上席碩良傾身親吻安以若。

    往往遇上這種情況,來人都會感覺尷尬萬分,或是轉身離去,或是咳嗽兩聲以示提醒,然而,安以若碰上的卻是臉皮厚黑的米魚。

    明艷動人的臉上揚起戲謔的笑,米魚倚在門邊,墨黑的眼眸異常閃亮,「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故意的。」嘴裡道著歉,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跡象,表情反而是幸災樂禍。

    急急退離席碩良的懷抱,安以若微紅了臉,「不會敲門啊你。」

    「我敲了啊,是你們太投入沒聽見。」米魚嘻嘻笑,露出整齊的白牙,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卻不見半點愧疚之色,還趾高氣昂的回嘴。

    瞪她一眼,安以若問:「你不好好造型跑來這幹嘛,有事?」

    「當然有事,難道找你聊天啊。」踩著高跟鞋進來,米魚揚了揚下巴。

    聞言,席碩良挑了挑眉,順手理了理安以若耳邊的碎發,澄澈的眸中閃動著溫柔的笑意,「我先去前面了,別緊張放鬆點,要相信自己是今晚的女王。」

    安以若抿唇牽起一抹笑意,如晨霧中綻放的百合,清冽,婉轉。

    米魚看著兩人纏綿的目光,聳了聳肩,一副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樣子。

    經過米魚身邊,席碩良淡笑著點了點頭,米魚不怕死地說道:「抱歉,耽誤你了。」見安以若作勢要打她,她輕笑著避開,「不鬧了不鬧了,趕緊給我上個妝,那是什麼化妝師啊,明擺著不拿我的臉當回事,再整下去我保證得被毀容。」

    安以若笑,深知米魚皮膚敏感,更是史無前例地挑剔,看著席碩良的背影輕聲說:「過來這邊,看安小姐料理你。」說著已引領她往化妝台前來,拿起化妝盒熟練地為米魚上妝,學習設計期間,她還自學了化妝,如今果然派上用場。

    米魚斂神,很專業地配合她,看見安以若含笑出神的樣子,想到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放棄法國知名服裝公司的聘用到底回來了,似乎那男人一抹微笑,她都可以追隨到天涯海角,她既焦慮又心疼,更覺得迷茫。在愛情面前,安以若似乎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天涯終究無邊,海角確實太遠,他們要走到一起並不那麼容易。更何況,那個很實際的問題橫在他們之間,席碩良一天放不下,他們就很難更進一步。儘管在別人看來那根本不算什麼,然而,對於驕傲的他而言,卻像是一根刺梗在喉裡,拔不掉更嚥不下。

    米魚就不明白了,怎麼男人比女人還難搞,別人該偷笑的事,落在他頭上反而變了味。有些東西不是以若能夠選擇的,為什麼他就那麼固執。總結性發言,米魚認定席碩良不夠愛安以若。然而,這樣的話,她如何忍心說出口。

    「難道我今天格外如花似玉?」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安以若對著鏡子取笑道:「想批評就批評,我都虛心接受。」審視著那張嫵媚的臉,她笑得雲淡風輕。

    米魚回身摸摸安以若的頭髮,心想你個傻孩子,我說什麼你能聽進去啊,大好的前程都阻止不了向他飛奔而去的腳步,我還能說什麼呢,張了張嘴,開口卻是,「加油寶貝兒,戴上王冠姐姐請你吃煎餅果子,加雞蛋那種。」

    安以若哭笑不得,在她臉頰上掐了一把,「煎餅果子就把我打發了,您也忒大方了吧。」

    米魚呸了一聲,「也就你吧,換成他席碩良我還嫌浪費糧食呢。」

    平靜的心湖泛起小小的漣漪,安以若不動聲色地繼續著手上的工作,嘴裡卻在為席碩良說情:「別老給他臉色看,碩良很不容易。」對於他,安以若總是格外寬容與理解。

    「那你就容易了?」米魚瞪她一眼,顯然很不滿,「沒見過這樣的人,都說樹大好乘涼,貪上這樣的岳父他不偷笑已經很對不起人民群眾了,反而還不樂意,毛病!」不客氣地戳她腦門,米魚罵道:「都是你慣出來的。」

    問題再次被米魚提起,安以若的心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她悠悠接口:「他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不想讓別人說他是誰誰誰的女婿。」可在這個問題上,她確實無能為力。

    「為了他,你恨不能和家裡脫離關係了,現在還搬出來住,這樣他還不滿意?想逼死誰啊!MD。」想到以若一再的退讓,回國後就從家裡搬出來和她住,米魚狠狠罵了一句,在心裡更是把席碩良當沙包打了無數次,那男人腦袋的構造一定和別人的不同,裡面裝的肯定是稻草,否則不會如此莫名其妙。

    知道米魚關心她為她打抱不平,安以若心裡很是感激,對於她的話,終是沒有反駁。她與席碩良之間的問題,米魚對席碩良的不滿,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並不是今夜的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她心急卻也無濟於事。

    他不願退讓,她惟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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