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我後來與邱克文一起對月遙想當年糗事,邱克文差點潸然淚下,「老陶啊,你能體會老邱我當時的感受嗎?你能體會被強姦未遂的當事人的我的感受嗎?你看看我現在這落拓樣,全是尹瑞這害的,全是那小子,所以我要考到A大去,我死了也要去,我要扳倒他……」
人的劣根性在邱克文身上一覽無遺,自己笨了,硬是嘴硬不肯承認,死都要找個墊背的替他承擔錯誤。可憐的尹瑞就這樣被盯上了。我雖然同情尹瑞,但想到他前幾天發來短信說,「桃花,還活著吧,要不要我抽個時間過來探探監?」這條短信氣得我大熱天出了半身冷汗,於是我瞇笑對邱克文說,「老邱,你是絕對的君子,但大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必須要考到A大去,像普希金一樣,向敵人揮出你的劍來。」
我的挑撥十分的成功,邱克文的細眼中閃過一道復仇的光。而後我拍拍他肩膀,緩解復仇的氣氛,「咱們真有緣,都是為了男人而考A大,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邱克文伸手與我相握,看起來熱血沸騰,「對對,一條船上的,咱們死也不能翻船。」
「好,好一個死也不能翻船。」
我不得不承認,高復生活是我人生的夢魘,但好在,結交了一個人生摯友。雖然他不太聰明,又很聒噪,但相信在我足智多謀的桃花的帶領下,我們這條陰溝裡的船,是死也不會翻的。
緊張的日子還是在繼續。葉知秋讀的是醫科,他很忙,但還是堅持每個禮拜到我家給我補上幾個小時的課,偶爾他會留下來在我家吃晚飯,這時我家就會處於亢奮狀態,我爸媽會研究菜譜長達幾個小時,努力程度與我不相上下。桃核則是最亢奮的那個,一旦葉知秋晚上留下來吃飯,她中午就盡量少吃,為晚上的豐盛晚餐儲備最強戰鬥力。
當然這些葉知秋都是不知情的。他又給我做了本筆記,比以前的更加精細具體,羅列了每種知識點的幾乎所有的經典例題。他花了如此大的功夫,我雖然十分的想以身相許,但怕他害羞不收,於是我只能拿出我的絕學陶式背功,來回報他對我的苦心。
是的,我把整本筆記本都背下來了,成績斐然,葉知秋很欣慰。雖然我家基因不好,但是好在韌性十足,從我身上可以看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劣等基因。只要人不傻,什麼都是可以靠後天補救的。
尹瑞也過來看過我幾次,美其名曰「過來探探監,體會一下勞苦人民的疾苦。」他進了大學,不再穿幼稚的高中校服,一身T恤牛仔褲顯得英氣逼人,配上他經典的尹式勾魂笑,十米外就能聞到他飄過來的騷味,熏人得很。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不情不願得出去見他,看他被大學的水和女生滋養得越發陽光英俊,低頭看看寒酸的自己,像是臭水溝泡過似的,心裡嫉妒得發酸。於是我昂頭斜睨眼他,高傲得說,「現在看到了?!看到你就走吧,我很忙。」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尹瑞也不惱,掛著邪笑靠在鐵門邊上斜看我,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妖孽的氣息,他說,「桃花,你變醜了。」
我怒不可遏。我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試圖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卻一次比一次更氣憤。我總算明白了我為什麼如此討厭尹瑞這個人了,因為他太聰明,他總是能一眼看穿我,無情得開口挫敗我。這個男人以打擊我為樂。他看出了我喜歡葉知秋,於是毫不留情得戳破我編織的美夢,即便是我現在落魄如過街老鼠,他也不曾給我以溫暖與慰藉。他與葉知秋太不同了。
我轉身望著尹瑞黝黑蘊著笑意的眼,我自動把它理解為嘲諷的笑,我冷哼了一聲,「尹瑞你倒是滋潤了不少呢。」我靠近他嗅了嗅,「身上騷味也更重了,羊肉吃多了吧?」
說完我轉身走上樓梯,連再見都懶得說。
尹瑞在後面喊住我,「桃花,我知道有家很地道的川菜館。」
我回頭甜甜一笑,「哦,那你發短信告訴我地址吧,我找葉知秋一起去。」
尹瑞在後頭沉默,而我瀟灑離開,手癢得想吹口哨。
尹瑞後來也沒發短信告訴我那家川菜館究竟在哪裡,我也沒放在心上。聽莊子然說,尹瑞作為大一新生,卻已經憑借其美貌成功擠掉上任校草,所到之處,接收到的秋天的菠菜不斷,以致當年的秋波十分廉價。還有人建議尹瑞去參加某大台舉辦的「好男生」選秀大賽,尹瑞以「那都是群娘娘腔同性戀參加的比賽」為由,斷然拒絕,大學女生們奔走相告,大呼,「大一的尹瑞原來這麼男人。」
我收到莊子然添油加醋了幾分的短信後,嗤之以鼻,什麼真男人,他不過長著有毒的舌頭而已。
同一時間,林北北也常會發短信過來發牢騷,比如「尹瑞已經連續三天跟不同的女生吃飯了」,我氣極,我讓她好好在A醫大盯梢,隨時向我匯報有無女生盯上葉知秋,她倒好,回我一句「盯上葉知秋的女生多了去了,不過盯上尹瑞的更多,我已經好幾個晚上睡不好覺了。」
我真想送這個女人去精神科治治花癡的毛病,可轉念一想,我自己「花癡」得更厲害,因為收到她那條短信後我接連一個多禮拜沒睡好覺。但我忍著,我拿出東方女性的堅毅容忍,死死得忍著,只不過經常在深夜給葉知秋發短信,「David,playwithmeplaywithmeplaywithme…」葉知秋也不惱,常常有一句沒一句的陪我發短信直到我睡著。
尹瑞偶爾也會發幾條短信過來,我心情好時回一個,心情不好就直接刪除。但是我買了本筆記本記下了葉知秋發給我的每條短信,哪怕是他言簡意賅的「晚上早點睡」、「我在圖書館看書呢」、「上課專心聽講,不許發短信」。
葉知秋就是那棵扎進土壤的站得穩穩的樹,我像棵孤寂許久的籐條,死死得攀住他,有時我也害怕,我勒得太緊,他是不是不能呼吸了。
但我控制不住,因為我得了一種病,花癡病,還病入膏肓了。
尹瑞第二次不請自來的時候,已經入秋,來的時候還和莊子然林北北撞上了,兩個女人為此擠眉弄眼了很久,損我,「小小一個高中生,左手一隻A大新校草,右手一隻A醫大大才子,還有一隻高考脫星邱克文長日相伴,真是死了都是做艷鬼的命呢。」
我咬著指甲不鹹不淡得說,「好煩啊,艷福真太多了,要不分你們一點吧。」
我被打得很慘。
後來尹瑞說要請客,至於地點,他很紳士得說,「女士決定。」
話一出口,林北北差點翻白眼暈死過去。她小小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尹瑞同桌吃飯,按她的話說,就是「死而無憾」了。一頓飯就能讓她心甘情願進棺材裡躺著,我表示鄙視。還是莊子然最有智慧,她問,「城裡最貴的西餐廳是哪家?」
我激動了,我舉著手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帶你們去。」
尹瑞笑了。
在路上,我本來還有內疚,尋思著自己身上只有幾個鋼蹦,是真正的「帶著鋼蹦吃西餐」,另外兩個女人也是上下窮酸,所以萬一尹瑞沒帶夠錢死撐怎麼辦?我的心惴惴不安。但是林北北靠過來寬慰我,「桃花,沒事,尹瑞那傢伙,大大滴有錢。」接著她咬著牙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宰他!!!」
女人狠起來,那可是喪心病狂的。
我平時吃慣了爛土豆,胃也走了賤民路線,只擅長消化些爛菜。所以那晚我張開血盆大口吃了個八分熟的牛排,金槍魚沙拉,香煎三文魚,通心粉後,我壯烈得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