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
「玫瑰?!」涵玉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著,「別逗了!」她極度可笑的叫了開來,「玫,石之美者,瑰,珠圓好者,珠之尤精者曰玫瑰。我說大才子,你真不愧是混珠寶玉石圈內的人,連這麼個下賤的花,都能起出如此美麗詩意的名字來……」
「哎——這可不是我起的啊!」陸重陽被她的反映弄樂了,「嗯!還別說,你這《玉石鑒》,背的可真是流利啊!」他驚歎著稱讚著,「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如此的天賦呢……」
涵玉狠狠的在心內白了他一眼,想你那以前,哪有心思直視我這方面啊……她憤憤的罵著。
「你說的不錯,」見涵玉提起了與玉石相關的內容,陸重陽有些興奮,「這花的名字,就是如此的來由。你沒有見過它的花期,雖然沒有牡丹那般的華貴雍容,但別有一番幽香風情……如石之美者,赤玉……」
關於玉石的長篇就此開始,涵玉有些鬱悶。
「而且,目前從對這花不同的叫法就能看出,此人大體是什麼樣的人。」陸重陽見她沒了興趣,轉了話題,有些自得的笑了。
「嗯?」涵玉有些疑惑,「你還真仙兒上了啊……越說越離譜了呢……」
「你看啊,我們這樣流連玉石珠寶的人,習慣喚它『玫瑰』。」陸重陽坐直了身子,開始正色娓娓道來,「市井苦情之人,一般喊它『離娘草』。」
「文人墨客,喜歡稱它『徘徊花』。豪俠軍士呢,則更喜叫它——『刺客』……既然,你剛才叫它『刺客』,那……」陸重陽有些戲謔的笑了,「我猜定是馮嚴,是他這樣告訴你的吧。」
涵玉驀然白了臉,不知怎麼了,她盯著他的雙眸,竟莫名的有些心虛。
「嗯。算讓你蒙對了。」她幹幹的笑著,「我……」她飛快的下定了決心,直接說算了,「我今天,是有話想跟你說……」
陸重陽望著她,淡淡的笑了,「我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如此費勁心思的派人去找我。」
「我……可能要被抓回宮去了。」涵玉想了又想,還是不要什麼修飾了,直接說結果吧,「最遲,可能年後也動身了……」
陸重陽有些發愣,他定定的想了片刻,「應該不會那麼早……」他微微的皺著眉頭,「我估計,若是送你回京,也應是隨著月容公主的儀仗一起……」
涵玉愣了,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放心吧,我一定,在那一天之前,帶你離開。」陸重陽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沒什麼……我們可以不在大周落腳的……頭幾年,我可以帶你去吐蕃、月氏、高麗、流求、夷鉞遊歷一番,等風平浪靜,一切都淡了;十幾年過後,或是我們老了,想葉落歸根的時候,再回來不遲啊……」
涵玉怔怔的坐在那裡,有些腦袋發懵……原來,他之前說的帶她周遊四海,竟是出了大周國境?!天啊,太恐怖了,聽聽那些生僻的地名,她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啊……
「一直,我就想各處都走一走,到各國做做生意,看看往來……」陸重陽的話語沉靜而自然,「這些年,我都是有準備的,你就放心吧……雖然,我不能給你如今日這般的權勢尊榮,但,我會給你一份陶朱婆似的悠閒生活的……」
涵玉的臉似被人猛的抽了一下。她感覺,自己內心那點陰暗的東西剛剛露頭就被人踩到了……她掩袖打了個哈欠,低頭,不語。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陸重陽含笑摸了摸她的頭髮,閃身離去了。
這一夜,涵玉睡的夢境連連。
她又夢見陸重陽了……雖然沒看見到人,但她就是感覺那人應該是,好像是,她一直認為就是陸重陽……他竟在與她成親的那一日跑掉了!她穿著大紅的喜服,大步的追出了門去……卻連個影子也沒見到……
醒來,她好笑的很。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她苦笑著搖頭。
敏兒聽得聲響,帶著幾個丫鬟,照例進來伺候洗漱。
今日該去哪裡散心呢……涵玉有些無聊。
「余得水,」她習慣性的叫著,「府上,還有什麼好玩的去處沒啊?」
余得水很快候到了身前,「回夫人的話,」他有些遲疑的說著,「湖東有處牡丹園……只是……」
「怎麼了?」涵玉就喜歡新鮮事,「大都督不讓去嗎?」她隨口問到。
「不是,」余得水嘿嘿的笑著,「現在……是那月容公主住在那裡……聽說,公主的脾氣不太好……怕閃了夫人……」他說的很是委婉。
「月容公主?」涵玉興奮的瞪大了眼,「公主住咱府上啊?」
「是啊……」余得水苦著臉勸阻著,「說來,這個公主的脾性可真是怪啊……夫人,您最好還是別去惹那晦氣……」
「放心吧。」涵玉終於知道時光如何打發了,她興奮的吩咐著,「叫他們備船,我要去覲見公主。」
畫舫,很快到了湖東。
有小廝進去稟報。過了一會兒,意料之中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夫人……」他尷尬的賠著笑,「公主……好像……」
「我自己去。」涵玉在心底笑著,「前面帶路。」
一處別緻的小院之前,涵玉停下了腳步。
她辭退了跟在後面的余得水和敏兒,獨自推門,走了進去。
月容,散著頭髮,孤寂的坐在院內的鞦韆架上。她的長髮仰面垂著,隨風,輕輕的飛舞著。
「公主……」涵玉慢慢的開了口。
「滾。」一句簡單明瞭的開場白。
「是我,涵玉。」涵玉輕輕的笑著。看著月容吃驚的,自鞦韆上直起了身子。
「你?」月容的嘴角,慢慢的浮上了一絲微笑,「還活著……好啊。」
兩人,在屋內端正坐好,半晌,只是笑,都沒什麼言語。
「我哥哥他們……」抿了一口茶,還是月容先開了口。
「我不知道……」涵玉苦笑著,「王爺帶著蘇幼晴先走了,我,被那李恩俊推下河了……」
「唉……都這樣了,還不死心……」月容的目光有些黯淡。
「公主……」涵玉惦記著陸重陽說過的話,有些心情不寧,「您說,旨意什麼時候會把您送回京呢?」這個月容公主,可是有七竅玲瓏心的,她應該,對時局分析的更了然些吧……
「你怕是,」月容放下茶杯,淡淡的笑了,「也要和我一起走的吧?」她的話,向來是毫無遮掩,直接的很。
涵玉早已習慣了,當下苦笑著,「是啊,所以,特來問問公主,好早做準備……」
「準備逃嗎?」月容笑出聲來,「太子那麼留意你,你還想逃?」
「為什麼不想?」涵玉幽幽的說著,「寂寞深宮終成灰,有什麼好的……」
「還是那個任中?」月容有些諷刺的笑了,「你若不是與他有殺父之仇,就別勾引他了……這不是白白的害人慘死嗎……」
「我想……」涵玉停頓了下,「若是離了大周境,皇上也鞭長莫及了吧……」
「離境?」月容笑的更厲害了,「這是任中和你說的吧?」她的言語有些生冷,「你瞭解他嗎?大周之外,你有親戚可以投靠嗎?只認定了一個人……他若心術好還可以,若是居心叵測……」她的笑,突然變的很可怕,一雙美目,詭異的盯向了涵玉,「你知道,觀音閣和碧琉璃內的女孩子,大都是哪裡來的嗎?」
涵玉心裡咯登了一下,她隱隱覺出事情不太妙,「哪裡?」她有點心虛……
「大都是在邊境買的。」月容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很便宜,各國的都有,尤其是高麗、流求、夷鉞的居多……你難道沒發現,她們只聽的懂簡單的指令嗎?」
涵玉由內而外的打了個哆嗦。
「她們來了,幹什麼,你知道嗎?」月容的笑,越來越邪魅。
「我不想聽。」涵玉趕緊拒絕了,涵珍……她不想聽任何關於姐姐可怕的事情……
「明白就好。」月容公主冷冷的回了頭,「我哥哥那樣的人,天下有的是……你沒有根基,沒有積蓄,若是哪一天被他賣了……」
「公主。」涵玉實在是堅持不下去這個話題了,「任中再壞,也不至於是這樣的人……我們說些別的吧……」
「我是習慣了……」月容輕輕的歎了口氣,「也許,是我把人都想的太壞了……你聽聽就是了,沒必要往心裡去……現在,蘭素也失蹤了,我身邊,就只剩下你一個,相識的,能說的上話的人了……」她的身姿,落寞而憂美,「話不和你說……只能天天當啞巴了……」
「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回了京就好了……」涵玉開始為她設想美好藍圖了。
「金枝玉葉?」月容諷刺的大笑起來,「你知道,為什麼那個太子一直知道我,卻從不讓我回京嗎?」
涵玉愣住了,這裡面還真有學問啊……她趕緊搖頭。
「哥哥快完了。」月容苦笑著,「我都看出來了,他氣數已盡了……一切都已就緒了,就等著太子一聲令下,哥哥就要人頭落地了……」
「我……怕是要死在正式回京的路上了。」月容淒慘的笑著,「哥哥真身一死,我這個長公主,就更沒回京的必要了……這一死,還不知能給太子做出多少文章來呢……這幾日,就活一日,且算一日吧……」
涵玉聽的似是而非,她疑惑的插了口,「王爺那兒,不是還有龍女嗎?」
「哈哈……」月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那蘇幼晴打的什麼鬼主意!」
「沒有她,哥哥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父皇處心積慮的為他留的後路,全讓那個賤人給毀了!!」月容公主咬牙切齒的說著,「我恨死這個蘇賤人了!所以,她想要什麼,我偏不讓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