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麗說:你也去,我認為投資的事,你比我更理解資本的運作。
我點頭,說:你就安排吧。
過了幾天,在一個晚上,在安麗的安排下,我與馬大衛在北三環中路北邊的雪松飯店見面。
我對馬大衛的印象是比較模糊的。這小子乾瘦,好像是牛仔服包著的都是骨頭。不得不承認,他的精神是非常的好,他是一根一根地抽著香煙,藝術地噴吐著眼圈。滿嘴的煙油味道,瀰漫著我們的談話。不抽煙的我,感覺到了煙草醉人的味道。
安麗是中間人,就坐在我們中間,撮合著我們的合作。
我們是邊吃著菜,邊喝著酒,進行著談判。他呢,是吃的菜少,抽的煙多,喝得酒多。他在不停地勸說著,讓我對他的項目抱有信心,並且可以得到好的回報。
我聽安麗說過影視圈的內幕。過去計劃經濟的時候,影視劇的運作,一切是導演說得算,投資人,或提供資金的單位,是不得過問影視圈的事。導演是大爺。
但是,現在不同了,誰掌握錢,誰就掌握一切,包括導演,只是投資人麾下的一個骨幹。許多導演許多影視劇的經濟人或許多企業家,都在當老闆,都在搞影視。你有好的本子或者是項目,你沒有錢,也只能是無能為之。
我就聯想起來馬大衛與安麗他們搞的大片《風流太監》,投資老闆就是導演的爺爺,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因為錢是他的。
我也想學人家,在幕後操縱。
可是,馬大衛顯然學精了,他給我不超過三十的股份,還讓我投五百萬。
我就拿出大爺的架勢,點著頭,傾聽他的遊說。他開始攻破我這一關。他所說的話,我只是點頭,沒有回答。
投資的事,投資回收的大致經過,他都反覆地說了,安麗也解釋了。
我只是點頭,沒有回答是投資還是不投資。
待他們說完,我就問:馬導演,我要是投資了,安麗能不能幹個製片主任或者是副導演之類的角色?
馬大衛笑了,說:可以,做個製片副主任兼任副導演,以後,你們就可以獨立製片了,你們有錢,有人。
我聽了高興。我心裡同意了,就算我拿錢讓安麗來實習的,學技術的,等她學會了,就讓她獨立運作,我來投資,多好啊。
再說了,我也看出來了,做有錢的老闆,比會導演電影的馬大衛還爺們。他就像奴才一樣地哀求我。
可是,離開了雪松賓館,坐在小車裡。安麗似乎不滿意,她冷嘲我說:老闆,你今天的派頭可不小啊。
我開著車,說:我在他跟前就是老闆,你以後啊,也是老闆了,不再是受氣的演員。
安麗不高興了,說:反正我是不喜歡你那種盛氣凌人的姿勢。
我說:我就是對他,你要知道,我今天為了你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
安麗不高興地說:什麼決定?
我說:我答應投資了,你以後就不會在家裡變成猴子了,你還可以指揮演員們了。
安麗高興了,抱著我的脖子,激動地說:老公,你真得同意我出山。
我說:注意,前面有紅綠燈。
安麗才坐穩了,高興地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我要把自己的天才發揮出來,我要讓這部片子更好。
回到了家裡,高興的安麗,顯然是非常地興奮。
我們洗澡後,她非得要我抱著她進我們的臥室。好在米大姐摟著寶琪睡覺了。就是沒睡,精明的米大姐也不會出來的。
我幾乎是抱著安麗的裸體,抱著慾望,到了床上。顯然,她比我還興奮,趴在我身上,拚命地要我,拚命地作弄我。讓我愉快地飄忽上天了。
我們摟在一起,就睡了。此時,我才覺得安麗的魅力。我怎麼還好意思做對不起她的事呢?半夜醒來,我看著她睡著的姿勢,看著她身上的細皮嫩肉,看著她一頭瀑布似的黑髮,感受著均勻的鼻息,聞著香味肆意的活力,我就沒有了跟寶琪做基因鑒定的勇氣。我善良地想,就是寶琪是別人的兒子,我也願意,我願意戴綠帽子,我願意做異人。因為,安麗太讓我幸福了。我也太愛安麗了。安麗也是愛我的,絕不是異人的趙姬水性揚花陽奉陰違,因為,我沒有發現她幕後有呂不韋半點蹤跡,如果要有,撲風捉影的媒體早就暴光了。
我在半夜裡想著我的決定。我有夜裡思維夢遊的習慣,商場上的,家庭上的,愛情上的,都在無邊無際海闊天空地思考著,許多靈感似的決定,就是在夜裡夢遊狀態中完成。
天明我醒來的時候,安麗已經起床了,與米大姐一起高興地說笑著,她們早已經把我吃的早餐準備好。寶琪也起來了。
我起來對她們埋怨道:噢,兒子你也比我起得早,我成了落後。
兒子說:爸爸是睡蟲,我要上幼兒園了,你還不去上班,你去晚了,讓老師懲罰你?
我得意地笑了,說:你有老師懲罰,我可沒有啊,公司裡沒有人敢怎麼著我,只有我敢怎麼著人。
兒子說:老師說,不遵守時間,不是好孩子。
我們笑著,大家高興了,圍在一起吃飯。還沒有吃完,司機就打電話了,說他的車就在樓下。我抹抹嘴,安麗已經準備好了我的書包,在門口等著我。
安麗送我出門,寶琪被米大姐抱著,向我招手:爸爸再見。
我用手勢,打著招呼,給他個飛吻,說:兒子再見。
安麗把我送到了電梯口,把提包遞給我時,上前擁抱了我,親吻了我的腮,她親暱地小聲說:老公,保重。
我接過提包,拍著她,吩咐她說:你現在是經紀人了,你要用好我們的錢。
安麗說:我回去就做合同,你晚上回來再看看,有什麼不妥的。
電梯到了,電梯的門開了,我招手,說著:拜拜。
我去上班的路上,以至到公司裡上班,我真得換成了一個人,我不再疑神疑鬼,心裡感覺又年輕了十歲。與我的老婆一樣年輕,富有活力。
在站在二十五層的高樓上,看著蒼茫的大北京,我的心裡開闊起來。我才感覺到了人生的幸福。
可是,在晚上下班後,我非常好的性情,被安麗給破壞了。為此,我還與她吵了一架。原因是她出爾反爾,拒絕給導演馬大衛投資了。
我從公司回來,我想約安麗到外面陪著我出去吃飯、散步。我還有許多話向她說。我確實有許多話向她說。
吵嚷一時的海灣戰爭馬上就要開打了,各國的大使都在疏散自己的國民回國。好看啊,小布什要替他爹老布什收拾伊拉克總統薩達姆。薩達姆也是又臭又硬的傢伙,就是不向美國低頭,不向小布什低頭。聯合國勸說已經無用,就把聯合國的核查人員撤走了。美國在抓緊調兵,在伊拉克周圍部署,攻打伊拉克。
第二次海灣戰爭,將會是一場有意思的戰爭。這成了每天報紙的重大新聞。
我的心情好,就是想對安麗發表我的見解。
可是,我到了家,安麗還躺在床上,披頭散髮地睡著。我以為她在等我。
米大姐已經把寶琪接來,寶琪在自己的臥室裡玩玩具。我向米大姐、寶琪問好後,就上了錯層,到了我們的臥室。
我叫道:親愛的,你還睡著呢?
安麗坐了起來,給我沖了果汁,我不要,我不想喝飲料,我就自己沖了龍井茶。我靠在沙發上,看著自己喝果子的安麗,問:合同做的怎麼樣,我看看?
安麗沒有動,還是喝果子。
我看她無動於衷,說: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
安麗把果汁放在茶几上,呆呆地看著我,說:老公,我們不投了,我也不給他合作了。
我端起了茶,吹著水,驚奇地問:不是你嚷著要去演戲,要去投資嗎,你怎麼出爾反爾?
安麗也是生氣了,說:那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我說不投就不投了,我們不跟他合作了。
我喝著茶,猜想他們可能發生了什麼矛盾,我想問清楚矛盾,就有意地數落著她的不是。
我說:親愛的,你這樣可不好,怎麼像個小孩子,說投資就投資,說不投資就不投資,怎麼能夠取信於人,你不是演戲,是做生意,你懂嗎?
安麗看著我,不滿地說:你認為是我演戲,我就演戲。
我也假裝氣憤了,說:你怎麼能這樣跟我說話?你要知道,你提出的要投資,讓我費了多少思想,你知道嗎?人家又怎麼會看我?
安麗也是急了,說:我不管,總之,我是不跟他合作,你要怕失信,你就跟他合作。
我說:我既然決定了事,就不能變更,除非你說出讓我信服的理由。
安麗看著我,不在爭吵,隨口道:他是個騙子,他根本沒有資金……
安麗突然啞巴了,我繼續追問:你說,你給我說清楚,你一定要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就追究你的責任。
安麗咬牙,說:你就追究我的責任吧,追究我什麼責任?
我指著她說:我就追究你草率做事,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責任,是你要我投資的,我投資了,你又反對。你說,你怎麼做的事?如果我們的公司也這樣做生意,就是因為缺少誠信非得倒閉不可?
都怨我,你追究吧!
我心裡笑了,說:我就罰你一年不能出去,呆在家裡帶孩子。
安麗哭了,大喊大叫,說:你不信任我,你老在懷疑我,你把我休了吧。
她哭鬧著,讓我心煩。
我待她不哭了,問:你總得跟人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啊,不然人家會說我們的。
安麗不理睬我了,躺在床上。
我也真得生氣了,離開了她,離開了家。我還讓小洋告訴她,就說我到外地去了,沒有說死去哪一個地方,讓安麗找不著我。
我就到辦公室裡去住了。幾天沒有回家,下了班與小洋在一起。這時,第二次海灣戰爭開始了,我們津津有味地看著戰爭的報道。
每當夜裡,我想著安麗,想著我的孩子寶琪。他們打我辦公室的電話我不接,打我的手機,我也不接。我也不懷好意地想著安麗與導演馬大衛的關係。他們過去到底有沒有發生那種關係?沒有,為何在拍攝《風流太監》時要報道呢?
敏感的我,又想起北京一個文人說的話,北京所有的謠言都是真的。
可怕啊。我在一個夢裡,又忽然有了發現,發現,寶琪像導演馬大衛。對,過去許多朋友開玩笑說,寶琪不像我,像一個導演。
為何,安麗復出要選擇與馬大衛合作?還要苦口婆心地勸我給馬大衛投資呢?
我忽然像偵探福爾摩斯一樣,判斷出來了,我背後的陰影就是馬大衛?還有那個小泥丸。他們兩人與安麗有過緋聞。對,寶琪更像小泥丸。啊,寶琪不是我的,是他們中的一個。
安麗不給馬大衛投資,那就說明他們的關係不是多麼地牢固,他們鬧翻了。可是,小泥丸呢?他在幹什麼?
思考得好累人啊,什麼時候我能夠成了安麗肚子裡的蛔蟲,把她的心看個透徹?
思考太累人了,我頭腦的神經就像燃燒的電線,超負荷啦。
我太累啦。我不想被這些糾纏著,我要盡快去做基因鑒定,不然,我就會瘋,我就會瘋……小洋,你在哪裡?
11美國朋友的愛情觀念
我的頭是越睡越痛,比得了一場大病還難受。我對時間已經沒有了確切的概念,時間不再是掙錢的尺寸,他是死亡的標記。
我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刮開,我的耳朵響起了恐怖的聲音,是誰在叫我?
程總,……
哦!我睜開眼睛,看到我的秘書小洋畢恭畢敬地俯首在我的身前,我醒了。
小洋說:你的朋友約翰遜醫生給你來電話了,他已經從聖弗朗西斯科出發,很快就要到北京了。讓你去接他。
哦,他是販賣醫療器材,讓我接他,這個美國佬,我知道了……哦,小洋,你以後別說聖弗朗西斯科,說舊金山。
我沒有讓他走。我問小洋,美國人打下巴格達了嗎,老薩的共和國衛隊到底出現了嗎。小洋來了精神,他知道我的精神不好,拚命地給我講我愛聽的東西,來給我提神。縈繞我心中的煩悶慢慢地化開,我又有了過去的旺盛精神。我高興了,然後拉著小洋一起去吃日本料理。
我吃得津津有味,待我有了醉意,小洋還在說,我已經聽不下去,我心中的憂鬱又氾濫起來,我睡倒在沙發上。
第二天中午,小洋開著轎車帶著我去首都機場接我的朋友,美國人約翰遜醫生。
在去的路上,小洋說:程總,你睡了,您太太給您來了幾次電話,是我接的,他問你在幹什麼,我說你剛回來,與客人、朋友一起喝酒,喝醉了,正在睡覺,她讓我照顧好你。
我問小洋:你不該說我在北京?
小洋說:太太責問的太那個,她對我不客氣了。
我笑了,說:我不怪你。
我又開始聽他聊天,還是聊薩達姆能不能打敗小布什。聽我國家的軍事解說員說,小布什是貓,薩達姆是成精的老鼠。這個老鼠可夠小布什忙乎一陣子的。能不能捉到老鼠,能不能被老鼠所戲,都是我們的看點。反正,我和小洋,不喜歡電視裡軍事解說員的解說。美國只所以是美國,就因為他太強大,如果薩達姆能夠與美國撕扯在一起,那還叫美國嗎?
機場起飛的飛機太多,飛機如一隻巨大的大鳥展翅起飛回落在自己的老窩裡。機場的聲音太大了,是飛機擦響了藍天。
我們在機場的出口,終於等到了約翰遜醫生。
一個高高的個子、上身穿黃色的羽絨服,下身穿著牛子褲的黃卷毛大鼻子藍眼睛,手裡拎著一個小黑包。走出了機場檢票口,他巡視著四周。我先看到了約翰遜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