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約,夏至 第25章 暴君的手段 (2)
    是什麼人能在做出傷害一個人的事之後,還能如此逼真的救人?夏冬想不出。這個男人的不擇手段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無論是收買何美媛還是剛剛的脅迫。

    「啪」地一聲,黑暗裡,夏冬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打了他一個耳光,「程輝遠,你……無恥!你終於滿意了是不是?把我搞成這個樣子,你終於滿意了是不是!?」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壞掉的燈管在嘶嘶地發出響聲。

    程輝遠的臉微微歪向一側,燈光側照過來,看不到他的眼神。

    「為了讓我和何意軒離婚不擇手段,剛剛為什麼不讓那兩個人殺了我?程輝遠!以前你卑鄙也好,不擇手段也好,都沒有讓我像現在這麼看不起你!」身體上的痛絲毫沒有減輕,可是憤怒卻讓夏冬的精神更痛苦。

    這個男人簡直是她的惡夢,是她一切痛苦的來源,她永遠也無法原諒他。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程輝遠轉過臉看著夏冬,表情複雜。

    「走開!」夏冬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想看到你!」

    「可惜,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程輝遠猛地抱起夏冬,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放開我!」猛然間的動作加劇了夏冬的疼痛,可是卻無法擺脫他的懷抱。

    酒店的保安這時已經趕了過來,程輝遠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方美媛正站在車旁,看到他抱著夏冬走來,她的臉色難看起來。

    早有人打開了車門,程輝遠將夏冬放到了車座上,動作並不輕柔,這讓夏冬痛的不敢再掙扎。

    「程先生,我們已經報了警,請您稍等好嗎?」有保安上來攔住他道。

    程輝遠沒有回答,「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將保安和方美媛一起關到了門外。

    「程先生……」車外的人還想說什麼,可是車子卻一個轉彎,絕塵而去。

    夏冬從未被如此粗暴地對待,身上的痛楚讓她說不出話來。程輝遠的車子在路上飛一般地前行,引來一片剎車聲和叫罵聲。

    「你瘋了。」夏冬低聲地呻吟著。

    事實證明程輝的神志清醒的很,將夏冬強行帶到醫院後,他強迫她做了幾乎需要做的全部檢查,得出的結論是:軟組織挫傷。

    「也就是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夏冬不由嘲諷地笑笑:「真是不幸,程總,看來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程輝遠向醫生道了謝,拖起夏冬便向外走去。

    「放開我。」夏冬忍住疼痛想擺脫他。

    「上車!」程輝遠命令道。

    「我要打電話。」夏冬沒有理會他。

    「通知何意軒?」程輝遠的目光清晰而危險:「或者是康浩楠?」

    「這與你無關!」夏冬氣憤地道。

    違抗命令的結果是她再一次被程輝遠扔到車座上,大概因為知道她的傷並無大礙,所以這次的力氣明顯比上一次大很多,讓她長時間都處在疼痛中。

    「程輝遠,這種幼稚的把戲一點也不適合你。」夏冬看著夜的霓虹在車窗外倒退,無力地道。

    黑暗中響起了程輝遠的笑聲:「夏冬,你不是女人。」

    是女人就該吃這一套?就該為他強勢而霸道的行為所迷倒?他應該是這個意思。

    「你對方美媛用的也是這招?」夏冬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當然不是。」程輝遠看了看夏冬:「除了你,還沒有哪個女人讓我花費過心思。」

    「真榮幸。」夏冬冷笑道:「蘇小姐有您這樣的舅舅真是幸運,為了讓她得到心愛的人,您付出的代價簡直無法想像。」

    「沒錯,我開始接近你時只是為了曉曉。」程輝遠坦白地承認:「不過現在我開始奇,為什麼像你這樣一個獨立的女人,會甘願回到何意軒的身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這之前你們已經在協議離婚了。」

    這真個難以解釋的問題,夏冬撫著額頭:「沒錯,如果沒有你們從中作梗,也許我們早已經離婚了。對一樁婚姻來說,有時候外力的侵入並不能結束它。更何況是剛剛那種卑鄙的威脅手段,你認為我會順從嗎?」

    「是嗎……」程輝遠漫不經心地笑:「夏冬,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敢打我兩次耳光的女人?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我。可是我居然都忍下來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不過我既然以前沒有動你,現在也不會。道理很簡單,如果剛剛那些人是我派來的,你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

    再聰明的頭腦也有可能被仇恨所蒙蔽,程輝遠以前的所作所為讓夏冬無法原諒他,所以很自然地會將一切惡行都推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剛剛說的沒錯,他沒必要玩這種小把戲,只要他程輝遠一句話,夏冬這個名字有可能一夜之間就會消失在世界上,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談話陷入了僵局,看著車窗外閃過的燈影,夏冬沉默不語。

    君子有可能只做錯了一件壞事便被唾棄,而小人往往只做一件好事便會被人傳誦,程輝遠顯然是後者。不過夏冬卻仍不能原諒他,就算剛剛的事不是他所為,可以前的種種惡行也無法讓人一下子釋懷。

    車子開到了一幢公寓樓下,程輝遠扶著夏冬下了車,順手將從醫院拿回來的外傷藥從車裡帶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夏冬忍住疼痛道。

    「我家。」程輝遠回答的十分簡練:「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比起我們一起去酒店開房,在這裡替你上藥顯然更合適。」

    這是程輝遠的厲害之處,夏冬無法反駁。

    公寓裝修的很豪華,十分符合他的風格,深藍的色調和花紋繁複的傢俱讓人眼花繚亂。

    「你先坐一下,我馬上就來。」將夏冬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程輝遠放下手上的東西進了洗手間。

    茶几的花瓶裡插著幾朵百合,有陣陣幽香飄來,從醫院拿回的瓶瓶罐罐就放在旁邊,程輝遠的車鑰匙以及他的電話。夏冬還記得剛剛在車上時,他的電話一直在嗡嗡地響。

    房間裡很靜,只有衛生間裡傳出的水聲。這讓夏冬的頭腦在混亂中開始漸漸清醒,她從年會上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個時候說不定大家正在找她,或許她應該先給他們打個電話?

    桌上的手機又開始嗡嗡地響起來,屏幕上跳躍著的名字居然是:康浩楠。

    夏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接起了電話,還未等她出聲,話筒中便傳來熟悉又焦急的聲音:「程總,夏冬在你那裡嗎?請她接電話。」

    「我就是……」聽到他的聲音,夏冬的心微微刺痛起來。

    「夏冬?」康浩楠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聲音:「你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沒事。」夏冬忍住心中的異樣道:「現在在程輝遠的家裡。」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當康浩楠的聲音再傳來時,卻是無比的果斷堅定:「在那等我,馬上去接你。」

    放下電話,夏冬有些怔忡,為自己剛剛莫名軟弱情緒,也為康浩楠從未有過的焦急語氣。

    「誰的電話?」程輝遠在她身後問道,手中拿著乾淨的濕毛巾。

    「是康總。」夏冬看了看那毛巾有些遲疑地道:「他說馬上來這裡。」

    程輝遠沉默了片刻,將手上的毛巾遞了過來:「先把藥擦了再說。」

    膝蓋、小腿、手肘、腳踝,夏冬身上,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淤血。

    夏冬自己將傷口處用毛巾擦拭乾淨,程輝遠便用沾了藥水的棉簽替她消炎。

    傷口處痛的鑽心,只要棉簽塗過的地方,都火辣辣地像要起火一般。夏冬忍受著,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痛就喊出來,」程輝遠皺著眉頭嘲諷地道:「夏冬,你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對不起,」夏冬微微地吸著冷氣:「我實在不會扮可愛,要是你感覺麻煩,我自己來就好。」

    程輝遠沒有說話,皺了皺眉頭,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這個女人不會撒嬌,也從來不去依靠別人,她彷彿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默默地忍受著一切,也習慣了承受所有的痛苦。從來不去抱怨,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力的補救著生活帶來的傷害。

    他這一生中從來不缺少女人,或者嬌弱,或者可愛,或者風情萬種,她們不停地滿足著他的自尊和需要,也都有著同一個特徵:順從。

    這樣的順從助長了他的自大和不可一世,這樣的順從也讓他越來越看不起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小小的禮物,或者一點體貼的表示,她們便會感動很久。這樣的遊戲玩得時間久了,未免會產生審美上的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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