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流在緬北的血 第12章  (2)
    三人交換下眼神,費卯肯定,倆人遲疑。這回費卯先行衝鋒陷陣了,寶七精,花子尿,他要不先沖兩人都不會動手。

    「面丫挺的!」費卯一衝倆人跟著撲上。

    青狼前衝幾步,借勢迎面一腳蹬在費卯的肚子上,費卯在倒地之前人就蜷成了蝦米;青狼踢中費卯的同時,寶七跳起來一拳砸在青狼的臉上,就像砸上了一塊石頭,青狼反手一巴掌就把他抽趴了;那邊花子躥上了青狼的脊背,雙手箍住青狼脖子,狠狠一口咬在肩頭上。青狼痛得一聲嗥叫,兩手一按花子的手臂一個大背胯,花子嗖地飛了出去。

    眨眼的工夫,三個躺下一個站著。

    青狼呲牙咧嘴地揉著肩頭,嘴裡罵:「飆乎乎的,狗托生啊!還有哪個癟犢子不服?來,都來,一起上!」

    迎面一片黑影撲過來,真的全部上了,青狼一下沒反應過來。三十幾人前仆後繼,壓沙包一樣把他生生給埋了。

    從這些人一動手,一群美國軍官就在操場邊看熱鬧了,此時爆發出一陣口哨聲鼓掌聲,亢奮的反應賽看橄欖球。

    一堆人肉沙包靜了片刻,眾人都以為把青狼制服了。人堆底下突然爆出一聲虎吼,一堆人嘩地被頂翻,青狼生生躥了起來。接下來的場景就跟李元霸揮錘入敵陣一般,青狼一對砂缽大的拳頭一通猛砸,拳拳到肉。一幫人鬥志全無,被打得鬼哭狼嚎。

    一群美國軍官大聲鼓掌喝彩。

    大獲全勝的青狼說不清是得意還是難過,臉上青腫了幾塊,看身上橫七豎八的抓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跟狗咬了一仗。

    「一幫欠削的貨,打小鬼子的時候不見你們這麼齊心。」青狼揀起地上的衣服用力一抖搭上肩頭,轉身要走。

    「等等。」一群美國軍官裡走出一人。

    青狼站住,歪著頭看過去,居然是杜克。

    杜克站到青狼面前,身上一股酒氣,表情似笑非笑:「我跟你打。」

    「老卡,又喝多啦?要沒啥事還喝你的酒去,要不跑操也成——」

    青狼邊說邊已經走出了十來步,一塊土坷砰地砸他後腦勺上。青狼一下站住,慢慢回轉頭,那眼神像要吃人。一幫人呆呆地望著杜克,他正不懷好意地瞄著青狼的腦袋,手上拋著第二塊更大更硬的土坷,這塊要砸上去,保準得叫醫官。

    「欠削的玩意兒……」青狼嘟囔著,居然調頭走了。

    青狼的反應讓一幫弟兄更加意外,這實在和他一貫的蠻橫相去甚遠。大伙的表情既驚愕又失望,一場好戲沒得看了。

    杜克閉上左眼,用右眼瞄了瞄,右手用力一擲。

    一幫人哄地一歎,既是提醒青狼也是讚歎杜克的準頭。三十多米的距離,土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奔青狼後腦勺而去。這要是在戰場上投手榴彈,能活活砸死鬼子。

    青狼的反應極快,眼看就要砸上的一剎,手裡的衣服反身一甩兜偏了土坷,在地上砸得四散飛濺。

    青狼顯然是暴怒了,撞向杜克的架勢就像個奔騰的火車頭,嘴裡哇哇亂叫,身後騰起一溜煙塵。一幫人臉上興奮與擔心混雜,以他們對青狼戰鬥力的瞭解,老卡夠嗆了。

    青狼轉瞬逼近了杜克,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那傢伙居然在衝自己笑,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好像自己是要衝上去用力嘴他一口。青狼決定要削他,狠狠地削!

    接下來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青狼粗壯的雙臂還沒挨上杜克,杜克自己先倒了。青狼哪還剎得住,乾脆往下一撲,正好迎上杜克蹬起的雙腿。然後青狼就從杜克身上飛了出去,巨大的慣性加上杜克的蹬力。

    青狼像堵牆一樣砸在地上,那聲沉重的巨響讓寶七一幫人都閉上了眼。那肯定很痛。

    「起來,繼續削我。」一雙作戰靴在面前來回走動,踢起的塵土嗆得青狼直咳嗽。

    青狼用力甩下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面前閃著無數的星星,杜克的臉雖然是重影,唇角的那絲笑卻清清楚楚。

    青狼感覺到了恥辱,嘴裡啐出泥沙的同時又撲向了杜克。杜克靈巧地閃開,並沒有還擊,對手還沒有完全恢復清醒,他要的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杜克在圍著他走圈,腳下交替輕跳,是為了讓步伐靈活,也是為了讓自己興奮。如果說剛才只是輕敵,那現在青狼的神情姿態是全力以赴了。這是兩個實力強悍的對手的對局,一群美國軍官和寶七一幫人把兩人圍在中間。

    青狼在跟著杜克轉圈,倆人都在捕捉對手的破綻。

    杜克右肩一動,一個刺拳飛速一吐,擊在青狼眼眶上,力道看著不大,卻足夠對手的腦子震盪霎那。青狼一愣,杜克一套凌厲的組合拳接踵而至,一聲聲鈍響節奏明快、力道兇猛。

    青狼被打懵了,腦子裡就像一團漿糊來回晃蕩,美國軍官和一幫弟兄的加油聲和叫喊聲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青狼用雙臂護住頭,硬扛杜克這一輪的擊打。杜克很詫異,在這樣的擊打下對手居然還沒倒地,在他以外的比賽裡,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青狼抗擊打的能力簡直就不像個人類,杜克必須喘口氣,不然對手沒倒他自己先脫力了。就在杜克攻勢稍收的間歇,青狼開始反擊了,先把頭往下一低,用頭骨最硬的地方硬頂了對手的一拳,這讓杜克的手指差點兒沒骨折。杜克痛得抱住右拳直跳,青狼一下扣住了他的雙肩,用來進攻的還是腦袋,腦門大力磕上了杜克的眉骨。這下輪到杜克腦子不清醒了。在他喪失反應能力的霎那,青狼一聲虎吼把他扛上了肩頭,而後世界一陣飛速旋轉,一聲肉體摔上地面的聲音。世界黑了。

    「起來,繼續挨削。」

    一雙英國佬兒的黑色野戰皮靴在眼前來回走動,踢起的塵土嗆得杜克直咳嗽。和剛才的一幕如出一轍,只是角色互換,杜克躺著青狼站著。

    杜克渾身像是散了架,五臟六腑痛得錯了位,卻在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他很久沒這樣痛快了。

    「起來,別裝龜孫!」

    青狼一腳踢上杜克的屁股,那隻腳還沒落地,另一隻腳已經被杜克剪住,身體失去重心倒地。

    倆人在地上滾作一團來回撲騰,一片塵土瀰漫。一幫人瞠目結舌,倆人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寶七搖頭感歎:「到底狗打架還是人打架塞,兩群狗咬架也弄不出這麼大動靜。」

    「這是兩條狗王。」花子接茬。

    花子的插嘴永遠不合時宜,加上這樣一個叫人氣結的比喻,費卯瞪著他的眼神足以說明憤怒。花子訕訕地閉上嘴。

    地上的兩條好漢已經分出了結果——青狼的手腳關節死死被杜克絞纏住,不能動彈;杜克手腳並用地扒在青狼背上,模樣滑稽。

    「鬆手!再絞手要斷了!」青狼嗷嗷直叫,脖上青筋凸起。

    「認不認輸?」杜克喘著粗氣問。

    「認哪門子輸?!老卡你玩的不地道,小孩子打架才用這個。你放我起來,咱倆打過!」

    「輸了就得服,這叫柔道。」

    「你用小鬼子的玩意兒就更不地道了!人鬼子人長得陰,連打架也陰!啥癟犢子柔道!」

    杜克翻身站起,一手把青狼也拉起來,可那姿勢還保持著警惕。

    青狼抹一把臉上的血:「放心,不打啦——癟犢子才使陰招。瞧不出來,老卡你還真行。」

    杜克摸摸腫得老高的眉梢,捶捶青狼的胸口,轉身一瘸一瘸地走了。

    「噯!就這樣走啦——」青狼那神情還有點兒捨不得。

    杜克向後揮揮手。一幫人都在那個背影裡瞧出了落寞,還有些許說不清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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