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皮克先生對著兒子們說道:
「兄弟們之間團結友愛是應該的,所以,你們合用一枝獵槍好了。」
「好的,爸爸,」費利克斯回答道,「我們合用這把獵槍就行,只要胡蘿蔔須偶爾借我用一下就可以了。」
胡蘿蔔須沒說什麼,表示了默認。但他總覺得大哥的話有些不靠譜。
勒皮克先生拿過綠色的槍套,從中取出獵槍,問道:
「你們兩個誰先拿它?要不讓哥哥先來吧。」
費利克斯:「我把這份榮譽讓給胡蘿蔔須,讓他先拿吧!」
勒皮克先生:「費利克斯,你高尚的行為讓人感動,我會記得這件事情的。」
於是,勒皮克先生將獵槍掛在了胡蘿蔔須的肩膀上。
勒皮克先生:「孩子們,出去好好玩吧,記得不要吵架。」
胡蘿蔔須:「我們需要帶上狗嗎?」
勒皮克先生:「不需要。你們兩個可以分擔狗的工作。而且,像你們這樣優秀的獵人,一槍就能打死獵物,幾乎用不到狗去追逐。」
胡蘿蔔須和大哥一起出發了。他們的衣服和平時所穿的一樣,但是沒有長靴可穿,這讓他們感到很失落,不過勒皮克先生常常告訴他們,真正的獵人是不在乎靴子的。老獵手從來不卷褲腳,總是讓褲子耷拉在腳踝上。胡蘿蔔須學著他們的樣子,在爛泥地裡行走,不一會兒就有了一雙天然長靴,而且牢固得很,女僕們怎麼洗都洗不壞。
「我想你一定會有所收穫的。」費利克斯說。
「希望如此。」胡蘿蔔須回答道。
老是背著槍讓他覺得有些累,他覺得肩窩裡有點癢。
「嗯,」費利克斯說,「我會讓你背個夠的!」
「你是我的哥哥啊!」胡蘿蔔須說。
一群麻雀飛了過來,他停下了腳步,給他大哥做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動彈。麻雀們在籬笆之間飛來飛去,兩個獵人彎著腰,悄悄地貼著籬笆接近它們。可是還沒等他們靠近,歡快的麻雀又飛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們於是站了起來。費利克斯不滿地嘟囔了幾句。胡蘿蔔須的心裡怦怦直跳,但是表面上故作沉靜。展示自己本領的時刻就要到來了,心裡總歸還是有些緊張的。
萬一打不中呢?每一次機會的推遲都讓他感到放鬆。
但是這一次,麻雀們似乎在那裡等著他開槍。
「別開槍,你離它們太遠了。」費利克斯說話了。
「你覺得遠?」胡蘿蔔須有些不相信。
費利克斯:「這麼遠怎麼行呢?而且你的瞄準姿勢也不對,也許你覺得瞄得準了,實際上卻差得遠呢。」
費利克斯乾脆站了出來,以便增強自己說話的氣勢。麻雀們受了驚,全部都飛走了。
只有一隻沒有飛走,它站在一根彎彎的樹枝上,隨著樹枝上下搖蕩。它尾巴高高地翹著,挺著小小的肚子,小腦袋不停地轉動。
胡蘿蔔須:「這一隻我一定能打到,我要開槍啦!」
費利克斯:「走開,讓我看看再說。不錯,你可真會挑。快,把獵槍給我。」
說著,費利克斯便搶過了獵槍。胡蘿蔔須兩手空空地站在那裡,打了一個哈欠。費利克斯站在他的前面,擺好了射擊的架勢。瞄準,開槍,麻雀從樹上掉了下來。
這一幕可真神奇。剛才槍還擱在胡蘿蔔須的胸口上呢,忽然間,槍就到了他的大哥手裡,又是忽然間,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費利克斯將槍塞在了他的手中,像隻狗一樣衝了出去,把麻雀撿了回來,說:
「你在幹什麼呢,快點來啊。」
胡蘿蔔須:「我再快也趕不上的。」
費利克斯:「好啊,你生氣啦!」
胡蘿蔔須:「難道我必須高興地歌唱才行?」
費利克斯:「好啦,我們都打到麻雀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你要這麼想,本來我們不一定能打得到它的。」
胡蘿蔔須:「是啊!要是我……」
費利克斯:「你跟我有什麼不一樣呢。今天我打,明天就輪到你來打了。」
胡蘿蔔須:「啊,明天?」
費利克斯:「明天,我們一言為定。」
胡蘿蔔須:「你有沒有記得,以前你也說過同樣的話?」
費利克斯:「我發誓,明天一定讓你打,這樣可以了吧?」
胡蘿蔔須:「那好吧!……我們去尋找另外一隻麻雀吧,讓我也試一下槍法。」
費利克斯:「不,天色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讓媽媽把麻雀燒熟,就當做我送你的禮物。你把鳥兒放在口袋中吧,一定要把它的嘴巴露在外面。」
就這樣,兩個獵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有時他們會碰到一個農民和他們打招呼:
「好樣的,孩子們。」
聽到別人的讚揚之後,胡蘿蔔須那一肚子的怒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和哥哥高高興興地回到了家中,把不快都丟在了路上。勒皮克先生最先看到了他們,他驚叫了起來:
「什麼,你還背著槍!你一直背著它嗎,胡蘿蔔須?」
「差不多是這個樣子。」胡蘿蔔須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