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 第63章 短信秘密
    高陽的母親到醫院後,就代替了那個姑娘來照顧高陽。過了一周多,高陽的母親因為農忙,不能再待在醫院了,於是文麗就請了假到醫院來接班。文麗埋怨高陽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打個電話回來,自己還以為他真在父母親那兒修身養性呢,誰知卻躲在醫院裡自我療傷。要不是高陽的母親打電話告訴她,她還真被蒙在鼓裡呢!文麗照顧得很細緻周到,比那個姑娘強多了。

    那天,高陽突然接到了小沫從省城打來的電話,問高陽最近怎麼樣。高陽笑著答「還好!」小沫卻生氣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因為經濟工作會議,你一直賦閒在家。上次,我沒說。」

    「小沫,真是對不起,我覺得自己顏面丟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只能獨自一個人承受,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高陽不好意思地向小沫解釋著。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馬上就有好事了。你的文章被我們主編推薦給了省政府領導,而且一把手在你的文章上作了批示,說你的文章對發展當前地方經濟有很好的參考價值,要求各級都要參閱。聽說已經以參閱件的形式下發主要領導……」小沫說得興奮,不時地發出由衷的笑聲。

    「不可能吧?那個小文章誰還看得上。」高陽不相信小沫說的話,覺得她是哄自己開心而已,也沒放在心上。

    「是真的,不相信,過幾天你就會知道的。」小沫急了,趕緊補充道:「我這會兒有點兒事,先掛了啊!到省上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高陽愣愣地看著手機,笑了笑。

    高陽基本康復了,胸腔也不怎麼疼了,大夫說再住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但高陽實在住不下去了,他跟文麗說:「住什麼都行,千萬別住醫院。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住這麼久的院,我都有些受不了了。老百姓住院怕花錢,我住醫院不怕花錢,卻怕無聊……」

    文麗呵呵地笑著說:「住了幾天醫院,都住成哲學家了,成效還是很明顯的嘛!」

    「今天我們就出,這個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高陽斬釘截鐵地說。

    「肋骨還沒有全長好,你回去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還指望著你養家過日子呢!」文麗急了,瞪著眼睛阻攔道。

    「我問過大夫了,在家養著也一樣,喝點兒湯湯水水的,比每天輸這涼水好多了!」高陽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文麗無奈,只好去辦出院手續。

    這時,柳蒼梧把電話打來了,問高陽傷好些了沒有。柳蒼梧在得知高陽出了車禍後,就到醫院來看過高陽。問了車禍的具體細節,高陽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把車開到了路下面,始終沒有提是與葉長平撞的車。葉長平自從離開醫院,就再也沒有來過,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高陽又一次看清了葉長平的嘴臉。柳蒼梧打來電話,讓高陽很是感動。

    高陽說:「好了,沒什麼大礙,正和文麗商量著出院的事呢!」

    「今天早上新市長找我,要我通知你,出院後在家休息幾天了到他辦公室去一下。」柳蒼梧笑著說。

    「怎麼了?經濟工作會議上發生的事還沒完啊?」高陽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呵呵,估計不是什麼壞事。什麼都別問了,出院了就去市長那兒報到吧!」柳蒼梧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高陽掛了電話就給葉長平的朋友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出院了,然後又說了些感謝的話,最後就很客氣地問了問自己的車現在在哪兒。對方在電話裡顯得特別熱情,問了高陽具體的出院時間,然後說待會兒就會停在醫院大門前的。

    沒過十分鐘,還是那個姑娘,後面跟著一個年輕小伙子,左手拎著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著滿滿噹噹的各種營養品,右手拎著一隻紙箱子,一前一後走進病房。姑娘很熱情地跟高陽打招呼,後面的年輕人就把東西放在了病床邊。

    「高科長,不好意思,我們老闆今天本來要親自過來的,恰好有個開工奠基儀式,他不能親自來送高科長了。這是我們老闆讓我帶給高科長的一些營養品,他讓我代他向你問好。」姑娘說話很利落,說完又轉過身去,接過後面小伙子手裡的車鑰匙,遞給了高陽,「車子就停在醫院大門右側。」

    高陽一看放在地上的禮物,說:「已經夠麻煩你們了,又不是你們把我撞的,真是過意不去。這營養品,我說什麼也不能帶,你們還是帶回去吧!」

    「高科長,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老闆跟葉秘書長那可是鐵哥們兒,這點兒小事不值一提。你要嫌棄的話,回都江的路上,順著車窗把他扔路邊!」姑娘說完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高陽還沒開口,那姑娘就和那個小伙子退出了病房,擺擺手說:「高科長,先這樣,我們走了,以後到德祿縣來,一定記著給我打電話啊!」

    高陽一臉的無奈。

    中午十二點,文麗已經把所有的出院手續都辦好了。正準備走,王健、英年和蔣正進來了。

    「出院居然不給兄弟們打電話,想偷偷跑啊?沒門!」英年第一個先埋怨道。

    高陽和文麗都不好意思地笑著。高陽說:「出個院又不是升了官,有什麼好麻煩兄弟們的。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出院?」

    王健看著文麗呵呵呵地笑,卻不說話。

    「我說革命失敗是什麼原因,原來我身邊有個叛徒啊!」高陽看看大家,又看著文麗,笑著說。

    「嫂子才是真正拿我們當兄弟的人,老哥你是不是有點兒虛偽了。」蔣正笑著批評道。

    「好,我們趕緊把東西往車裡拿,到都江了,下午我做東,好好慶賀慶賀老哥康復回家!」王健說著提起箱子就往外走。高陽也拎了件東西,追了出去。

    「哎,你跟張財棟是不是很熟悉?」高陽邊走邊問王健。

    王健轉過頭來驚奇地看著高陽說:「怎麼了?我們是鐵哥們兒。」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高陽突然不知道怎樣去回答王健的話,但他心裡有一種預感,既然葉長平和張財棟關係不一般,而王健又和張財棟關係鐵,那王健是不是和葉長平也有某種關係呢?可他這些年為什麼從沒有提到過和葉長平的關係?雖然高陽好幾次看見王健和葉長平出入不同的場合,可王健在高陽面前卻從不提葉長平半個字。也許是因為高陽與葉長平的關係實在不能算是好,王健怕影響跟高陽的關係,所以在高陽面前從不提及葉長平的長短,一定是這樣的。這次高陽住院,張財棟如此熱情,可能比自己的親爹住院還熱情,其中一定有蹊蹺,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不可言明的利益關係,但這話高陽又覺得不好直接問王健,於是高陽就再不提張財棟和葉長平了。

    高陽走到車跟前,繞著車轉了一圈,跟葉長平相撞後的破裂和刮傷的痕跡,這會兒一丁點兒都看不出來,儼然就跟碰撞之前一模一樣。高陽很佩服葉長平的這位朋友。

    回到都江,王健就直接讓蔣正把高陽連車帶人一起送到都江賓館,給高陽開了一間房,然後安排高陽先洗澡,可高陽無論如何也要先回家。王健說:「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風水知道吧?你現在身上有晦氣,怎麼可能把晦氣帶到家裡呢?把晦氣都洗掉,吃過飯了直接回家睡覺不好嗎?」

    高陽一聽王健這樣說,就沒話了,只好按照王健的安排去做。

    在飯桌上,高陽看著蔣正悄聲問:「跟楊柳最近毒殺得怎麼樣了?」

    蔣正笑著說:「毒還正在殺,應該快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

    「哎!過一段時間再說吧!」蔣正歎了口氣繼續說:「杜麗還在醫院呢,醫生說病情很嚴重。楊柳白天上班,晚上還要照顧杜麗。我不讓她去,她一定要去,說都是女人。杜麗其實很可憐的,就讓她陪陪杜麗。」蔣正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我真為楊柳感動啊!她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高陽也歎口氣點點頭,「杜麗的病真的很嚴重嗎?」

    「醫生說很嚴重!」蔣正搖搖頭說。

    大家喝了一陣子酒後,高陽又問英年現在怎麼過?

    「我還在辦公室裡住,現在的房子你也知道,打死我也買不起。我的公積金賬戶現在還沒有解封,等舊房子的錢還了,我就可以拿我的賬戶去貸款了,那時候再說吧。先這樣過著……」英年顯得很無奈。

    「梅香還好吧?」高陽關切地問道。

    「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她了。」英年說著搖了搖頭。

    高陽並沒有問王燕,在他的心裡梅香才是他的弟妹,他從來就沒有在內心裡接受過王燕,儘管英年已經帶著她一起吃過好多次飯了,但高陽始終無法接受這一現實。

    高陽因為剛出院,只是象徵性地喝了一點兒紅酒,其他幾個人都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高陽突然想起來,今天出院的時候,因為人多,沒有給父母打個電話說一聲,就拿出手機準備給父親打個電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機早沒電了。今天一天接的電話實在是太多了,高陽伸手過去要王健的手機用用。王健睜著紅紅的眼睛看著高陽,把手機晃來晃去地總算遞到了高陽手裡。

    高陽就這樣倒騰著要找鍵盤撥號,可就在摁來摁去的一瞬間,高陽卻被王健手機上的一條短信震住了,嚇了一跳,心突突地跳個不停。他抬起頭看了看王健,正醉醺醺地和英年、蔣正侃大山呢!

    散席的時候,高陽突然在內心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陣陣感慨:過去,大家都是幾家人齊聚,現在,英年離了,蔣正離了,只剩下王健兩口子,還很少帶老婆來。這酒桌上,就剩下唯一的一個女人——文麗。人生真是無常啊!什麼時候他們才能重新建立好自己的家庭,然後他們這些兄弟們還像以前一樣,大家坐在一起,溫馨地吃著飯、聊著天呢?

    把所有人送回家後,高陽和文麗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了。兒子叮噹還在鄰居家,文麗打了電話,說已經睡了,就不叫了。

    一晚上高陽都沒有睡著,在大腦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王健手機上那條可能還未來得及刪除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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