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 第40章 錢色誘惑
    高陽下午又沒有回家,兒子打來電話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高陽親切地說和媽媽睡,自己可能晚些時候才能回去。

    下午高陽就接到了王健的電話,說晚上有個飯局,請他一起去撐個場子,高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高陽向來有個吃飯的原則,那就是凡是陌生人或是只見過一面就請他吃飯,明顯是有求於他的人,他一般是不會答應吃飯的;但凡是兄弟們叫著去吃飯,即使中午喝了八兩老白干,他也不會推辭的。他覺得如果連這點兒兄弟義氣都不講,活在這世上剩下的東西就不多了。也正因為這樣,高陽備受兄弟們的敬重。

    到場了,高陽才知道是一路橋公司的老總,長得肥頭大耳,一看就是那種腰纏萬貫的人。王健做了介紹後,那老總就滿臉堆著肥肥的笑容,雙手把名片遞了上來。高陽瞥了一眼,董事長張財棟,笑笑,收下。他很後悔自己來,如果王健提前告訴他是跟誰吃飯,他肯定會拒絕的。這樣的應酬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享受,而是一種莫大的痛苦。這些年來,參加接待的場子無數次,他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不是自己的了,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全都是用老虎鉗子夾出來的。可兄弟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他還是盡量表現得很熱情。於是,這老總就翻過來掉過去地跟他套近乎,說:「屈市長和葉秘書長我們可熟了,他們可是幫了我們不少忙啊!」

    「聽說屈副市長馬上要坐正了,到時候你可就風光了!」那老總的嘴很誇張地向兩邊咧著,眼睛只剩下了一條線,就跟兒子漫畫裡人的眼睛一模一樣,一筆勾勒而成。

    「坐得正坐不正,我們僅僅是個服務人員,談不上什麼風光不風光!」這樣的人高陽見多了,今天跟你一起吃過飯,明天遲早會給你打電話,然後單獨約你,再然後給你一些好處,你要是收了,那以後他還會時不時地再給你追加一些,那樣,你就成了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想什麼時候喚你就什麼時候喚你。你不聽他指使,可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手軟。高陽是吃過這虧的,所以有著切身的經驗教訓。

    那是他剛到政府辦公室不久,因為在大多數人眼裡,身居政府辦公室的人,就比其他部門的人高那麼一頭半頭的。不管位置重要不重要,至少離領導近,即使發揮不了決定性的作用,至少可以打聽一些部門難以知曉的內情。那時,儘管高陽還只是一名內秘,穿針引線的事情都歸楊元浩,還輪不到他。可一個老鄉突然有一天請他吃飯,高陽剛來,面子閃不過,就答應了。吃飯的時候發現請客的根本不是他的老鄉,而是一個搞建築的老闆。吃飯似乎就是吃飯,什麼事都不提。吃完飯走的時候,他還送高陽一份小禮物,說是從家鄉帶過來的,高陽也不好推托,就收下了。到了第二天下午還沒下班,那老闆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說下班後一起外面坐坐。高陽抹不開面子,只好又去了,還是那程序,飯吃完了就不僅僅是送點兒小禮物的問題,還要帶你進行一系列的娛樂活動。那次是高陽第一次見識什麼叫「艷舞」。高陽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舞蹈高陽看多了,可一絲不掛地站在那兒跳舞,長這麼大確實還是頭一次。他只知道國外有這種東西,壓根兒就不知道在自己生活的小小的都江市也有。

    他起身往外走去,老闆就跟了上來,疑惑地看著高陽說:「高秘書不喜歡?」高陽說突然胃不太舒服,想先回去,讓他們玩。老闆猶豫了片刻,就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沓錢往高陽口袋裡塞,說:「高秘書不要嫌棄,給孩子買個零食。」高陽又被嚇了一跳。這一沓錢足足有三千元,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給他錢,而且還是這麼多。這錢他知道不能收,但這老闆似乎又顯得特別虔誠,非要你拿上他才心甘。他把錢又塞到了老闆的口袋裡,說:「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儘管找我就行了,我能幫的一定會幫你的,這就不必了,你還是自己留著!」那老闆就失落地說:「既然高秘書這樣不賞臉,那我就不強求了!」

    其實高陽也特別需要錢。剛到都江市,才買了房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可他不敢,他除了每月從銀行取錢,年頭節下給領導拜年,還從來沒有哪個人給他白白送過一塊錢。幸虧他沒有收,再後來的日子裡,那個老闆就時不時給他打電話,除了問些具體的政策性問題外,更多的就是想讓高陽幫著把某某工程拿下來,居然有時候還要幫著安排人的工作。說實在的,問個什麼事情高陽是沒問題的,可真要拿下哪個工程或是安排某個人進哪個單位的事,高陽即使想辦也辦不了。這讓高陽煩惱極了,後來他就學乖了,只要那老闆打來電話,自己就接通電話,壓低聲音說:「開會呢!」然後就把電話掛了。有時候高陽就乾脆不接電話,讓它響著。慢慢地,給他打電話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這些年,高陽也學會了如何應付這樣的人。平日裡送他個煙煙酒酒的,他也會收,大不了就是打探情況消息之類的。如果不收,有時候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但錢是堅決不收,他知道生意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收了你就成了他的人,由他指揮。

    高陽看著這個老總,笑笑,並不多說話。王健看起來跟他特別熟,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防備。這時,王健探過頭來小聲對高陽說:「這傢伙跟你們葉秘書長特別熟,聽說還是什麼親戚,市裡的好些路都是他修。你還是不要太怠慢他。」

    高陽笑笑,說:「跟他們交往,你也不能不留個心眼,別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我一個小科長,就是做些具體工作,哪個事兒還不是局長和市裡的領導說了算!」王健嘿嘿地笑著,顯得無所謂的樣子。

    飯吃得很快,他知道還有活動,高陽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想早些離開,可王健卻抓住了高陽的胳膊說:「別急著回家,還早呢,再玩玩吧!」

    他們都說去KTV練練歌,高陽無奈,只好跟著王健走。到地方了高陽抬頭一看,是白蕙的KTV。高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他是第四次來這兒,第一次是高陽幫著把有關白蕙歌廳的報道撤了之後,白蕙請他和楊元浩一起來過。第二次就是高陽和白蕙交往特別密切的那會兒,白蕙請他過來一起喝過一次酒。第三次是單位接待,他陪著領導來過一次。自從跟白蕙發生性關係,他就再也沒去過那地方。因為白蕙漂亮,經營有方,所以機關單位的很多接待都放在她那兒。他怕來多了,被人懷疑到他跟白蕙關係不一般。即使高陽小心了再小心,他跟白蕙的關係還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傳給了文麗和葉長平,這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

    高陽看見一個漂亮的領班,湊過去有意無意地問:「你們老闆呢?」

    「白總病了,她今天沒來上班!」那姑娘甜甜地笑笑,然後臉上掠過一絲擔心。

    「哦……那你忙,你忙!」高陽笑笑,向包房走去。

    先是唱,大家都有些累了。不一會兒,包房門打開了,三四個長相不錯、身材苗條的小姐魚貫而入,不由分說地坐到了每個客人的旁邊。高陽再沒有第一次的驚奇了,這些年他已經見多了,總之是很不習慣這種禮遇。他跟小姐碰了一杯酒,就稱要去衛生間。王健正摟著一個小姐,連說帶笑地互相碰著杯。

    高陽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他突然想起了白蕙,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平時白蕙怕打擾他的工作,也很少打電話,只是每天都會給他發一條特別曖昧的短信,有時候他也會回復白蕙,有時候看完就刪除了,也不回。現在,他不知道白蕙得了什麼病,嚴重不嚴重,現在在醫院還是在家裡。高陽這樣想著,就推開了門。一進去,高陽才傻眼了,這哪裡是衛生間,而是包房。他剛才只顧想心事,把門給走錯了。

    高陽愣住了。包房裡燈光幽暗,他卻看見杜麗坐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像條鯉魚一樣扭來扭去。那男人的手在杜麗身上不停地摸索著,嘴巴在杜麗臉上亂啃著。高陽還沒來得及退出,就被杜麗和那個男人看見了。杜麗的身子馬上僵到了那男人的腿上,再也不動了。那男人亂啃的嘴也愣在半空中,摸得正歡的手也停在了杜麗的胸部不動了。

    高陽很納悶,他確信這個男人不是市人事局局長,他是誰呢?難道杜麗又換人了?杜麗轉過頭看著高陽,高陽愣在那兒半天,趕緊佯裝喝醉酒,搖晃著身子說:「怎麼沒人了……哦……走了?」高陽說著搖頭晃腦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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