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
一台老式吉普車開進了宇陽縣委大院,停在常委樓前。
范鴻宇從車裡下來。
顧養浩帶到楓林鎮的那台華沙車,范鴻宇並不是很喜歡,反倒覺得老式吉普開起來更加有感覺,心裡莫名其妙的有一股豪情壯志。
范書記回來看望父母。
前不久,大哥范鴻學去首都出差了,有關飲料配方,范鴻學需要經常去首都食品研究所向幾位教授請教,一起研究探討。這個夏天,飲料廠的產品一炮走紅,很快就熱銷全省,周邊幾個省份也有輻射。范鴻學此番去首都,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去zhōng yāng電視台商談廣告投入的事。去年就有這個計劃,關鍵還是沒錢。去年飲料廠剛剛投產,又是冬季,銷售情況不是很好,收入自然不多,完全不足以支撐在zhōng yāng電視台進行廣告投入。
現在不一樣了。
范廠長財大氣粗,說話底氣十足。
李春雨早已回了首都,范鴻宇在電話裡拜託他給范鴻學幫忙,李春雨自然一口答應。這事,只要有李春雨牽線搭橋,楓林鎮飲料廠能夠出得起價錢,倒也不是太難。
范鴻宇一個人回到宇陽縣。
剛走到門口,房門就打開了,小妹范虹彩的小腦袋笑嘻嘻地探了出來。
「范書記好!歡迎范書記回家看看……」
在二哥面前,范虹彩一貫十分調皮。總是忍不住調侃一下二哥。
轉眼之間,二哥就是鎮委書記了。范虹彩雖然是在校學生,不諳世事,但長於官宦之家,對體制內的諸般事情比一般中學女生懂得多了,知道鎮委書記在一市之內算得是拔尖的人物。自己家裡,也不時有下面的區鎮書記區鎮長前來拜訪。老爸老媽對這些人都客客氣氣的,當成一號人物來接待。
二哥現在比這些人的地位只高不低。
須知楓林鎮乃是全地區乃至全省的第一經濟強鎮,省報和省內其他媒體又陸續報道過楓林模式的發展情況。二哥扎扎實實是全省的名人。
下學期剛剛開學不久,天氣依舊炎熱,范虹彩穿著漂亮的碎花布裙子。寶藍色塑料涼鞋,身子較之上半年又竄高了一點,慢慢有大姑娘氣息了。
范鴻宇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滿心愉悅。
「二哥,大哥去首都出差還沒回來啊?我都有一兩個月沒見過他了!」
范鴻宇進屋,范虹彩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後問道。
范鴻學是典型的「書獃子」,按後世的話來說,乃是標準「宅男」,不大樂意走動。多數時候,都是范鴻宇叫他一起回家。偶爾攻關任務緊。范鴻宇叫他回家他都會拒絕。
明知大哥是這種性格,范書記也頗為無奈。
「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吧,到時候讓他先回家。爸爸呢?」
「嘻嘻,范書記,范縣長工作可比你忙多了。經常不按時回家吃飯……哎,二哥,我就奇怪了,怎麼我覺著你這個鎮委書記當起來挺輕鬆的,爸爸卻每天累得不行呢?縣裡的事情真的比鎮裡多那麼多嗎?」
「就是。鴻宇,你待會跟你爸說說。叫他悠著點,不要拼老命!」
管麗梅聞言從廚房裡走出來,在圍裙上揩著手,說道,雖然滿口抱怨之言,卻是眉花眼笑的。瞧著兒子回家,管麗梅著實歡喜。
「媽,我估摸著老爸這是急了。」
范鴻宇一屁股在客廳沙發裡坐下來,笑著說道。
「他急了?他急什麼?現在縣裡形勢一片大好,越來越好,他有什麼好急的?」
管麗梅大惑不解。
自從范衛國回任宇陽縣長之後,宇陽縣的經濟建設形勢,確實是一片大好,建起了肉聯廠,肉牛肉羊養殖也在全縣鋪開。又「克隆」了楓林鎮鼓勵鄉鎮企業大發展的模式,這段時間冒出了不少的小工廠小企業,規模雖然不大,卻是蓬勃發展,勢頭十分良好,全縣經濟建設欣欣向榮。幹部群眾幹勁十足,范縣長的威望如日中天。
「媽,老爸天天呆在煙廠呢。」
范虹彩說道,忙著給二哥奉上茶水。
「我知道,每天回到家裡,開口就說煙廠煙廠,我聽得都煩了……鴻宇,還有啊,等你爸回來,還有個事,你也跟他說說,少抽點煙。那個煙廠的什麼內部煙,新配方試驗煙,抽個不停。這煙能當飯吃?」
管麗梅不住地抱怨。
范鴻宇不由笑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白皮香煙」擱在桌子上。
這就是洪州捲煙廠的內部煙,也是新配方試驗煙,彭娜給他寄過來的,還有付婷婷也給他寄過好幾條。付婷婷這是硬生生看上范書記了。她也知道范書記看不上她,但這沒關係。付婷婷就是這種性格,你喜不喜歡我,我才不管。我喜歡你就夠了!
范書記儘管對付婷婷毫無感覺,對她寄過來的香煙倒是不拒收。
范鴻宇沒有那麼小肚雞腸,認為抽幾條煙,就會鬧出大問題來。若是在這樣的小事上也要狠狠的權衡一番利弊,范書記不用玩了,累死拉倒!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咦,你也抽這種煙?」
管麗梅頓時瞪大了眼睛。
范鴻宇笑道:「媽,洪州煙廠這個新配方高檔香煙,可是我給他們出的主意。他們當然要第一時間給我寄煙過來,讓我品嚐品嚐,多提寶貴意見。那麼好的點子,就這幾條煙的感謝費,我多虧啊我!」
管麗梅頓時給了他老大兩個白眼球。
「父子倆一個模子……」
管麗梅唸唸叨叨的,轉身進了廚房。
知道范鴻宇要回家,管麗梅忙著做好菜呢。
「來,虹彩,過來,二哥和你說說話。」
范鴻宇笑哈哈地朝范虹彩招手。
「二哥,什麼事啊?」
范虹彩忙即走了過來,挨著二哥坐下,好奇地問道。
二哥雖然對她溺愛有加,時不時給她買個小東小西的,要不就偷偷塞給她一點零花錢,但在范虹彩的記憶之中,還真沒有正兒八經地和她談過心。
畢竟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同齡人」。
「虹彩,學習緊張不?明年考大學了吧?」
范虹彩今年讀高三了。
「對啊,學習挺緊張的。我們老師天天給大伙念緊箍咒,搞得我們一個個膽戰心驚……」
話是這麼說,范虹彩的神色卻挺輕鬆,絲毫也不見緊張之色。她的學業一貫拔尖,在這一點上,和大哥范鴻學頗有相似之處。乃是「學霸」一類的逆天存在!
「別擔心,以你現在的成績,考上重點大學不在話下。平常心對待就行了,沒必要搞得太緊張。」
大專生范鴻宇同志大咧咧地說道,給妹妹樹立一個「壞榜樣」。
范虹彩笑道:「一般的重點大學,我也覺得難度不大。不過二哥,我想考北方大學,要不首都大學也行……」
北方大學和首都大學,乃是全國最知名的高等學府,宇陽一中每年能考上這兩所大學的,也就三四個學生。趕上「流年不利」的時候,甚至連一個都考不上。
范虹彩直接將目標瞄在了這兩所大學之上,志向不小。
范鴻宇哈哈一笑,說道:「行,咱們就看上這兩個學校了。咱家虹彩這麼聰明,肯定沒問題。到時候你去了首都,二哥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保管帶著你在首都到處玩兒,一點不心慌。」
「好啊好啊……」
范虹彩歡呼起來,好像明天就去首都上學了。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虹彩,過來幫我端菜。」
管麗梅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笑著說道。
兄妹倆關係這麼融洽,做媽的看了,心裡頭著實高興。
「媽,二哥和我談心呢……」
范虹彩就撒嬌,不肯挪動。
管麗梅也不勉強:「行行,你們談心吧,我自己端……」
范虹彩嫣然一笑。
家裡的每個人都慣著她。
范鴻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很隨意地問道:「虹彩,你們學校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沒有啊……」
范虹彩有點莫名其妙,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茫然不解。
范鴻宇的臉色嚴肅起來,說道:「再想想,是不是在談論貪污**,國家大事什麼的?」
范虹彩「啊」地一聲:「啊,原來你說這個啊……有啊。我們班有些同學這幾天都在說,洪州有幾所學校的學生打算上街去……聽說是要反貪污**……」
「還有呢?」
范鴻宇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緊盯著范虹彩。
「沒有了……我不知道。二哥,你問這個幹嘛?」
范虹彩絲毫也沒察覺到有何不妥,很奇怪地反問道。
范鴻宇不由失笑。
這可是問道於盲了。
這些事情,只有那些關心「時事」,喜歡熱鬧的學生才會去關注,范虹彩乃是「學霸」,怎麼會去在意這樣的事?
她能聽到這麼一點風聲,已經很了不起了。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安心學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和你無關,別管。也不要和他們一起去胡鬧,明白嗎?影響學習。」
范鴻宇的神色瞬間平復下來,笑著說道。
「嗯,我知道的,我才不去呢,太陽曬死人了。」
范虹彩連連點頭,十分的天真無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