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黃河上風雨大作濁浪滔天,曹四和商隊困在南岸淋雨的時候,秦林和弟兄們已經在風陵鎮客棧裡邊舒舒服服的休息了,先熱湯熱水的泡泡腳,再吩咐小二搬出一壇山西杏花村大名鼎鼎的汾酒,切上幾斤熟牛肉,美滋滋的喝上幾杯精彩開始拼音&nb
夏天的雨來得去得也,只等了個把時辰,天空中烏雲漸漸散去,忽然風停雲收雨住,一輪紅日當空照。
看看時候還早,秦林乾脆決定趕到蒲州去,省得還在風陵鎮過夜。
蒲阪城邊長逝水,蒼梧野外不歸雲,蒲州又名蒲阪,坐落於風陵鎮北面五十里的黃河東岸,乃上古時候大舜之都城,司馬遷著史記稱此地為「天下之中」。
雨後空氣清怡人,秦林一行縱馬疾馳,半個時辰就跑完了五十里路來到蒲州城下,只見東頭數座山嶺,一條十里長的斜坡延伸出來,向西直下黃河岸邊的蒲津渡,蒲州城便坐落在這條長阪坡上,所以又叫做蒲阪。
蒲州城雖然不大,但東依群山峰巒交會,西臨黃河逝水滔滔,一條長阪蜿蜒如龍,頗有點年頭的城池便顯得氣象非凡。
守城門的幾個土兵遠遠見到一行人拍馬過來,便早早的迎了上去,還沒開口相問,為首那位公爺就是幾塊碎銀拋下來:「錦衣衛總旗駐在哪兒?帶我去!」
土兵們接到銀又驚又喜,忙不迭的在前天引路,心道原來是緹騎,怪不得這麼大的氣派,只不過咱們城裡的錦衣大爺只有拿銀進去,幾曾見他打賞出來?京裡來的這位爺,氣度就是不一樣。
蒲州屬山西平陽府管,是個內地散州,轄下臨晉、萬泉等五個縣。本來只該駐錦衣衛小旗或者不設錦衣衛的,但蒲津渡和風陵渡一樣都是黃河上的大渡口,採用浮橋形式,為河東、河北走陸路入關中的咽喉鎖匙,所以朝廷特別派駐了一個錦衣衛總旗。
這一任的總旗姓桂,叫做桂友驊,秦林剛剛把調令投進去,這位老兄就滿面春風的迎出來。啪嗒一聲跪在地上,砰咚砰咚先磕了三記響頭,按武官規矩口中大聲報著履歷:「卑職桂友驊,隆慶元年蒙恩蔭補錦衣校尉,隆慶六年積功升小旗,萬曆七年補授蒲州總旗。在此恭迎秦將軍!不知將軍遠道而來,卑職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陸遠志、牛大力見狀暗暗點頭,如果遇到瓊州莫智高那樣的,又少不了一番麻煩,這桂友驊如此客氣,咱們倒省了不少工夫。
「桂長官太客氣了,秦某戴罪立功,此時尚是校尉身份。豈敢受你的大禮?」秦林嘴裡客氣兩句,雙手把桂友驊扶起來,只見此人矮墩墩胖乎乎的身材,一張油浸浸的黃臉,沒有幾根鬍鬚,小眼睛、大嘴巴,滿臉油滑之氣。
桂友驊極為謙恭,控背躬身斜斜的站在旁邊,又做了個長揖。諂笑道:「秦將軍做到錦衣衛都指揮使。乃是桂某的本衛正牌上司,這個禮數是不能廢的。況且將軍名動京華、上達天聽。聖眷優隆之極,不日就要一保起復,誰敢拿將軍做普通校尉看待?」
陸遠志胖臉一抖,眾位官校弟兄也笑逐顏開,都覺得這桂總旗是個可人兒,字字句句說到了心坎上。
秦林似乎也很高興,不停的勉勵桂友驊,大有將來保舉起復之後,把桂友驊重重起用的意思,一時間賓主盡歡。
在總旗官署裡面喝了幾杯茶,寒暄得差不多了,秦林這漫不經心的問道:「本官既奉聖旨戴罪立功,總要做點事情,不知桂總旗有何安排?」
這……桂友驊面露為難之色,斜簽著身,屁股只挨著一點椅邊兒,苦著臉道:「秦將軍神目如電審陰斷陽,可、可咱們這裡其實是個小地方,錦衣衛也沒什麼事情好辦,要不,秦將軍先四處逛逛,遊覽一下三晉風光?」
「好、好,」秦林笑道:「本官遠道而來,一路上見識了開封、洛陽、函谷關、風陵渡,倒要看看三晉風光與中原景致有什麼不同。」
桂友驊大喜,扳著手指頭數,說城西蒲津渡黃河浮橋千古知名,黃河邊上的鸛雀樓乃是天下四大名樓,與黃鶴樓、岳陽樓、滕王齊名,城東有座普救寺,乃是《西廂記》裡頭張生和崔鶯鶯定情之處,都很有些看頭。
白霜華眉頭一皺:這傢伙搞什麼鬼?
秦林卻聽得眼睛發亮,忽地左右看看,鬼鬼祟祟的道:「老桂,光是風景也沒什麼看頭,不知貴地還有什麼好玩的所在?」
「臨晉吳王寨,司鹽城(山西運城)的鹽池,也都是有名的去處,」桂友驊搜腸刮肚的想著,又道:「西渡黃河就是華陰,華岳壁立千仞雄起險絕,登頂而小天下,秦將軍閒來也可以去走走。」
秦林先是愕然,接著嘿嘿的壞笑一陣,「老桂啊,你會錯意了,我是問貴地有什麼風流去處。」
咳咳,白霜華乾咳兩聲提醒秦林,不管你搞什麼鬼,反正本教主不會再去扮什麼華雙雙了。
桂友驊一怔,接著暗笑不迭,早知這廝貪花好色,卻沒想到急色到這般田地,不過這樣也好……
「咱們山西有名的,除了汾酒、老陳醋就是大同府姑娘,城裡幾處青樓都是正宗的大同府小腳姑娘,嘖嘖,個中妙處恕卑職不能盡言,還請長官親自體會嘛,哈哈哈,」桂友驊yin笑起來,朝秦林使了個天下男人都懂的眼色。
秦林也哈哈大笑,擠了擠眼睛:「本官在南京秦淮河、杭州西湖遍會南國佳麗,如今倒要結交幾位北地胭脂,領略領略山西的風土人情。」
雙方談得興高采烈,看秦林那樣,簡直把桂友驊引為平生第一個知己,談的都是青樓楚館裡的話頭。
白霜華聽得氣悶,就算知道秦林多半在搗鬼,可聽到他說那些話,終究有些不舒服。
直到天色將晚,秦林告辭離去。桂友驊要擺酒接風洗塵,被秦林婉言推拒了,說剛到蒲州,要尋地方住下來,等安頓好了再叨擾吧。
出了錦衣衛總旗駐地,秦林笑呵呵的臉色忽然就沉了下來,旁人想問又不好問,片刻之後他嘿嘿一笑。先尋家客棧住下來,然後讓官校弟兄們四下打聽,看看哪裡有合適的房,或租或買都無所謂。
山西蒲州地處內陸偏西的位置,無論五峰海商還是漕幫都鞭長莫及,這裡可沒人替秦林備辦宅院了。一切都得親力親為,好在蒲州是河東河北與關中相通的陸路要津,各處商隊往來如織,客棧倒是很多,咱們秦長官不差錢,選好的先住下來。
叫了一桌酒席,秦林、白霜華、陸遠志、牛大力四位大馬金刀的吃喝,還沒吃完呢,就有校尉弟兄喜滋滋的回來稟報。在城西找到了一座三進的院落,是個姓劉的晉商置辦下來的,這人急著出手,五百銀就賣。
哦?秦林眉頭一挑,用牙籤剔著牙齒,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果然是座好院落,建築飛簷斗拱,窗戶和樑上都刻著畫兒,一色兒的水墨青磚鋪地。房屋高低錯落。頗有山西風味,與江南、京師迥異。而且坐落在蒲阪上,西望黃河景色,推窗可見鸛雀樓舊址。
姓劉的晉商陪著笑,一口山西腔:「長官,額這個宅是頂頂好咧,逆買下來不吃虧!」
「五百銀啊,貴了點兒……」秦林撓了撓頭皮,「四百如何?」
哎呀,秦長官在乎這點?那來談的校尉就有些著急,蒲州是三晉要津,地價只稍遜南北兩京、杭州揚州,剛有個比這小一半的宅,主人都少了八百免談呢。
哪曉得劉老闆稍一猶豫,就狠狠咬著牙關:「罷了,四百就四百,誰讓額急著回家鄉咧?宅裡僕傭都是雇的本地清白人家,請長官善待罷。」
居然成了?眾位官校又把秦林高看一眼,怪不得五峰海商那位金船主這麼喜歡長官呢,原來他還是位經商的天。
很請來中保寫下契約,陸遠志數出四百兩銀的會票,劉老闆交出房契地契和所雇僕傭的名冊,雙方交割清楚,他吆喝一聲,幾名家人抬著兩三口箱籠出門而去。
「奴婢們叩見秦老爺!」宅裡男女老少僕人都來叩見主人,這時候買賣不破僱傭,往往把宅買下,裡面幫傭的僕人也轉過來,當然主人如果不樂意,隨時讓他們走人就是了。
秦林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非常有派頭的翻看花名冊,後大度的揮揮手:「重僱人不如就用你們,放心,本老爺不會虧待你們的,所有人月錢都照舊,不過誰要是犯錯,那就該怎麼罰就怎辦罰!」
僕人們立刻大聲應承,然後秦林又揮揮手,這各自散去。
瞧他那小樣!白霜華撇撇嘴,只覺秦林坐在太師椅上,捧著花名冊得瑟的樣,簡直就像個山西土老財,還是慳吝刻薄的那種。
丫的咋不戴頂瓜皮帽呢?
正在此時,院外頭有人叫門,秦林使個眼色,陸胖跑到前頭去開門,不一會兒這廝就顛啊顛的回來了,胖臉上笑容不是猥瑣,是非常猥瑣。
「秦哥,您、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陸胖衝著秦林擠眉弄眼的。
看看就看看唄,還能有什麼古怪?秦林為首,眾人一起走到頭進院裡,頓時全都怔住。
兩乘小轎擺照壁後面,八名轎夫垂手肅立,眾人認出他們竟是錦衣衛總旗桂友驊下屬的錦衣官校,為何突然改行做了轎夫,這抬的又是什麼人?
「桂總旗聽說秦長官遠道而來,沒有家眷同行,恐長官長夜寂寞,特意送兩位姑娘與長官暖席,」為首的錦衣官校說罷,就各各動手把轎簾掀起來。
兩乘轎,各走出一位盛裝打扮的妙齡女,面容嫵媚迷人,纖腰盈盈一握,繡花鞋包著三寸金蓮,幾步路走得娉娉婷婷如弱柳扶風,雖不算天姿國色,卻極能吊起男人的胃口。
這就是以三寸金蓮聞名於世的山西大同府姑娘了,兩名女輕啟朱唇,朝秦林盈盈道了個萬福,剎那間媚態橫生:「拮芳、采萍,拜見秦老爺,還~~-~~望秦老爺憐惜。」
咕嘟,一名校尉弟兄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秦、林!」白霜華恨恨的磨著牙齒,心說秦林這廝敢把兩女收下來,本教主就、就……到底就怎麼樣,其實她自己也沒想明白。
「哎呀,兩位請起,請起!」秦林一臉色迷迷的壞笑,眼睛幾乎粘在拮芳和采萍身上了。
「咳咳,」白霜華咳了兩聲提醒他,心中頗為不滿。
秦林醒悟過來,笑瞇瞇的告訴蒲州這幾名錦衣衛,說請代我多多拜上桂總旗,謝他考慮周到。
這幾位一走,教主姐姐的臉就刷的一下垮下來,冷笑道:「秦林,今晚是哪位姑娘侍寢呢?」
采萍、拮芳兩女不是省油的燈,身為女本來就在某些方面比較敏感,她們出身青樓楚館,就加注意到某些細節,再加上教主剛洗臉洗去了化妝,立馬被她們認出是女扮男裝。
「喲,這位姐姐怎麼稱呼,對老爺直呼其名,未免太不敬了吧?」拮芳綿裡藏針的回應。
采萍也掩口輕笑:「咱們初來乍到,怎麼敢和姐姐爭鋒?今晚自然是姐姐服侍老爺嘛。」
得勒,這下可好看,魔教教主來服侍秦長官,他消受得起嗎?
陸遠志、牛大力幾乎笑抽,幾個人憋著勁兒,肩膀一聳一聳的。
秦林心說我倒是想她侍寢,可後果實在太嚴重啦,魔教上上下下得而誅之,咱秦長官可受不了……
白霜華的臉蛋早已紅透,竟被兩名ji女認作秦林的侍妾,這臉可丟到姥姥家去啦!
秦林挺了挺胸,大模大樣的揮揮手:「拮芳,采萍,這位雙雙姐比你們先入門,先入為大,今後你們得稱她一聲姐姐,嗯,你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老爺我的習慣,今晚還是讓雙雙侍寢吧!」
你!白霜華銀牙幾乎咬碎,悄悄衝著秦林揮了揮拳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