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懼怕,而是少年郎忽然有些心累了。瘟疫橫行,作為一個曾經的醫生,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治病救人,而不是跟所謂的神殿在這裡扯犢子!
心裡有些煩躁,沈旭之更是簡單而直接。走向對面的軍營,走向那座熊熊燃燒的,彷彿根本不曾也不會熄滅的祭壇聖火。那團火就在前面,走過去,熄了它。沈旭之想的簡單,做的也一樣簡單。
雖然沒有防備,神殿的軍隊反應卻並不慢。有中州的鐵騎做骨幹,就算是想慢似乎都不可能。
一連串的警告聲,沈旭之置若罔聞。弓弦拉動的聲音響起,窮奇無聲無息的展開腋下雙翅,繞了一個小小的弧線,飛上前去。和沈旭之相處日久,窮奇對這長了一張狗臉的少年郎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認知。他不喜歡自己的聲音,那就不叫就是了。之所以繞了一個小小的弧線,是因為窮奇的小心。沈旭之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加點小心總是沒什麼錯. .
羽箭並沒有漫天散射,而是僅僅覆蓋到沈旭之身邊十丈左右的範圍,顯示出極高的軍事素養。這些都只是掩飾,真正的殺機隱藏在雨點一般的羽箭之中。幾枚箭尖上鐫刻著爆裂的陣法的羽箭隱藏的很好,甚至連窮奇在一時間都沒有全部覺察到。
果然是常年在生死之間打滾的精兵強將,沈旭之心中暗自讚歎。沒有提醒窮奇,雖然屬於鐫刻陣法的羽箭,但卻根本無法對窮奇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要是所有羽箭都是這種制式,還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就算是神殿富甲天下,卻也無法像沈旭之那樣鐫刻成千上萬的原木。能拿出鐫刻陣法的羽箭,就已經證明了這支軍隊的強悍與可怕。
窮奇在半空中飛翔,極為招搖。根本不在乎羽箭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攻擊力。手中長槍揮舞,宣洩著純粹的暴力。一連三聲轟鳴在窮奇的長槍槍身上炸開,一層層微瀾蕩漾開。窮奇一聲怒吼,不退反進,逕直衝向對面的軍營。
幾枚足可以致五階荒獸於死地的羽箭並沒有對窮奇產生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阻擋窮奇的作用似乎都沒有出現。沈旭之心中曬然的想到。以後要對付神殿的那些狗日的長老,是不是也應該把原木的陣法威力再提高一下?旋即眼前出現了一片片像是樹林一般的原木,沈旭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把這個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窮奇拉扯出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在近似於金屬光澤的雙翅拍打下,速度快的驚人,彷彿就是一支巨大的弩箭,射向神殿的軍營。
果然不愧是已經到了七階的荒獸。沈旭之看著窮奇的身影後面拖曳起一道火光,巨大的原木一般在神殿的軍營中硬生生犁出一道丈許的深坑,品咂著嘴。想到。
也不知道小白狐狸到了九尾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光景,真能像是老狐狸那樣妖孽?
幾道各系氣息在軍營中升起,軍中強者見窮奇來勢兇猛,都奮不顧身的發動起最強大的力量想要攔住窮奇。沈旭之感覺到這些氣息的出現,非但沒有繼續往前走。反而停了下來。
沈旭之想看看神殿或是中州鐵騎在面對著超階的強者會有什麼樣的表現,能不能像是天樞院的黑騎那樣悍不畏死的衝鋒,到底還有什麼手段來對付超階的強大的存在。
這也是當初在皇城下面對六境魔修的時候,天樞院黑騎在九尾天瀾白狐擂鼓助陣下悍不畏死的硬生生用人命堆死了那個六境魔修給沈旭之留下的深刻印象,或者叫做陰影。從前沈旭之只是一個小小的修士,可是現在,似乎少年郎已經成長到了強者的地步。要是有可能的話,沈旭之可不想身處險境,被神殿硬生生用人命堆死。
或許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少年郎還是想看看。
可是沈旭之失望了,窮奇就像是在少年郎記憶中的猛將兄一樣,在神殿的軍營中左突右殺,勇不可擋。就算是來自中州的鐵騎集結起來了兩次,對著窮奇展開衝鋒。可是即便是中州的鐵騎,像是一座座可以移動的小山一般的鐵騎帶著不可阻擋的勢頭衝向窮奇,卻根本沒有絲毫的作用。
窮奇就像是一道堅固無比的大壩,就算是再大的浪潮也只能無奈的留下無數血肉浪花後退回去。
似乎……似乎沒什麼好怕的。沈旭之見窮奇生猛無比,回想起當日皇城下對付六境魔修時候的場面,老狐狸施展法術困死那個六境魔修,然後是染毒的弩箭覆蓋,天樞院黑騎奮不顧身的衝上去。還有幾隻召喚師的召喚獸,也都身披重甲,抱著一命換一傷的念頭。就算是這道傷痕再怎麼微小,也足夠了。
現在的情況,則是截然相反的。窮奇想要走,隨時可以在神殿或是中州的鐵騎前面消失。只是窮奇還沒有感覺到壓力有多大,根本不需要走而已。
強大的,似乎還是那隻老狐狸。沈旭之看了一會,心裡面下了定義,沒有老狐狸,天樞院黑騎就算是全都折進去,也根本無法撼動那個六境魔修。就像是現在,中州鐵騎雖然視死如歸,但窮奇就那麼大搖大擺的站在那裡,根本不為所動,也看不見絲毫勝利的曙光。
就這樣吧,沈旭之搖了搖頭,站起身一步步向軍營裡走去。鞠文還是遠遠的墜在沈旭之身後,沒有出手的意思。上官律已經開始召喚雪山木黃蜂,對於敵人,上官律秉承著天樞院一貫的優良傳統一旦下手,就要盡量不留活口。
雪山木黃蜂隱匿在夜色中,並沒有中路直進,而是包抄到四周。最遠的雪山木黃蜂甚至出現在幾近十里的地方,防備著到時候四散奔逃的神殿武士或是做著警戒援兵的斥候。
上官律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沈旭之很放心。
窮奇遠遠的看見沈旭之走了過來,更是生猛無比。又一次擊潰了重騎的突襲之後,窮奇的身子彷彿變成了一張床弩,長槍化作原木,重逾千斤的長槍被窮奇直接拋了出去。彷彿是一道金屬的閃電,在重騎兵群中掀起一層層的血浪。
長槍去勢極快,就算是中州的重騎每一人一馬都披著三寸厚的鋼板,也根本無法抵禦窮奇射出去的長槍。窮奇隨後無聲的怒吼,化作虎形,猶如下山的餓虎一般撲向已經開始混亂的中州重騎。
傷亡過半,居然還能不亂,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沈旭之看著窮奇在中州重騎裡四處撲擊,就算是三寸的鋼板在窮奇尖銳的利爪下也變得像是紙板一樣脆弱,根本就不堪一擊。
而中州重騎的武器落在窮奇身上,窮奇根本就連躲都懶得躲,身體上泛起一層金屬光澤,似乎直接把金屬武器敲擊在身體上的力量吞噬化解。
虎入羊群。能把中州的鐵騎,重騎看成待宰的羔羊,似乎這種人在九州也並不多。
怎麼神殿就沒個厲害的硬手來收拾一下這狗日的窮奇呢?沈旭之有些不解,谷路行晉階,按找九尾天瀾白狐的說法,神殿裡現在超階的強者應該有很多啊,難道是最近天樞院的表現太過於孱弱了?那些神殿的強者們根本不屑於來坐鎮?
沈旭之正在有的沒的胡思亂想著,軍營中正的祭壇上的火焰忽然一陣飄忽閃動。周圍的空間彷彿隨著火焰的飄蕩被撕裂開,接連不斷有白衣的神殿的祭司身體炸開。原本正在祈禱神靈的祭司們好像也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隨著一團團血肉炸開,火焰旁邊綻放開一朵朵嬌艷的鮮花。沈旭之舔了舔嘴唇,神殿的強者終於要降臨了。
不是沈旭之托大,反正自己總是要殺上神山的。與其那些老不死的傢伙們都留到最後,一起用人海淹沒自己,還不如一層層抽絲剝繭的把這幫老不死的幹掉。對於所謂單打獨鬥,沈旭之還是有極為強大的信心的。因為少年郎從來都不是單打獨鬥!
從前有一隻小狐狸跟隨在少年郎左右,現在有一隻老狐狸。雖然有點不太靠譜,可是老狐狸似乎每每出手,都能讓沈旭之輕而易舉的獲得勝利。所謂的信心,就是在一場場的戰鬥中漸漸積累下來的。
肆無忌憚的走著神,少年郎甚至沒有注意到神殿的強者到底是怎麼傳送過來的。用的是信徒的念力還是祭司的血肉?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狗日的來了,就得死在這裡!
左手成刀,舉起,落下。
沈旭之身後的上官律隨即讓所有的雪山木黃蜂開始在黑暗中展開攻擊。深淵魂界中,少年郎在日復一日的變的更加強大,上官律也是如此。雖然沒有沈旭之那麼好的機會,但是上官律這個人心機深沉,得到一絲機會就會反覆琢磨,不斷的加強。在上官律手中,雪山木黃蜂已經被樹人改造成另外一種新的物種,並不是一次性消耗的黃蜂。
光影中,原本沒有神智的雪山木黃蜂在上官律手中變得陰險毒辣無比。藉著火光拖曳出來的暗影,快速移動著,在沈旭之的記憶中都是鋪天蓋地的黃蜂變了攻擊模式,從一群群的依靠數量的黃蜂,變成無數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