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荷……荷……」無意義的聲音在為首的神殿武士嘴裡發出來,在這時候,他已經能預料到自己悲慘的結局。
「有什麼要說的嗎?」每一個字都好像帶著冰碴,讓人不寒而慄。
只等了一息的時間,神殿武士根本說不出什麼。上官律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黑色木棒戳到神殿武士的嘴裡,死死的頂在喉嚨上,不深不淺,正是最難受的位置。木棒在神殿武士的嘴裡隨意的攪動了一下,牙齒脫落,一嘴的血沫子。
剛要掙扎,上官律熟練的踩斷了神殿武士的兩個膝蓋。每一動,全身無數關節都在劇烈的疼痛,頂在喉嚨上的黑色木棒讓神殿武士根本無法順暢呼吸。偏偏還留了一絲縫隙,想要死,也沒那麼容易。
沈旭之在上官律身後看著,心中感慨,這事兒上官律做的的確熟練至極。就算是解剖結構自己都熟爛於胸,但怎麼也想不到虐殺這麼個事情竟然讓上官做成藝術行為。從專業的角度來看,力量、部分,無一不妙到毫巔,讓人歎為觀止。 . .
「算了,該殺就殺了吧。」沈旭之道。
「嗯。」上官律雖然還想問點什麼出來,但是聽到沈旭之這麼說,毫不猶豫的腳尖一點,把神殿武士的下頜踢起來,黑色的木棒直接戳入大腦中。就這麼一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抽出黑色木棒,上官律簡單的在神殿武士身上擦拭了一下,把黑色木棒放回納戒裡。隨後上官律一隻手放在嘴邊,縱聲長嘯。剛剛殺完人,鮮血還留在上官律的手指上,那股子血腥味道還縈繞在手指間,就連吹出的長嘯聲都帶著血腥味道。
這種方式的天樞院聯絡訊號。沈旭之卻並不知道。過了幾息後,一個身影小心翼翼的在集市的廢墟中「鑽」了出來。一身黑色的天樞院黑衣已經變成了灰色,身子一搖三晃。顯然在神殿的追擊下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上官律上前幾步,扶住那名天樞院軍士,緩緩的走回沈旭之的身邊。上官律似乎對此無動於衷,沈旭之卻知道在黑色罩帽的陰影下面。隱藏著多少憤怒的吶喊。劉大先生自然有他的人格魅力,雖然老狐狸口口聲聲說天樞院是他一手建立的,但沈旭之清楚。這些悍不畏死,以天樞院為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忠心耿耿的軍士是天樞院的靈魂,都是劉大先生一手帶出來的。
兩人交頭接耳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名天樞院軍士來到沈旭之身前三步,便跪倒在地。道:「沈少,你終於回來了!」
「怎麼會到這般田地?」沈旭之皺著眉頭,問道。自己走的時候,雖然劉大先生殞命,卻大敗神殿。大敗神殿下附庸諸門,風頭正勁,一時無兩。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變成了喪家犬,讓神殿騎在脖子上拉屎?楊海波這狗日的忒不爭氣了吧!
天樞院軍士低頭答道:「大先生渡劫犧牲那一役之後,原本神殿安靜了幾個月。院子在楊先生的帶領下也平安無事,凡事與之前並不多少不同。可是兩個月前海角平原上出現魔族的蹤跡,神殿藉機來到宛州。」
都兩個月了?看海角平原和九隆山脈遍佈的屍體腐爛的程度,也不過是半個月而已。沈旭之習慣性的點了一根煙,回手拍了拍老榕樹,坐在老榕樹的樹根上,沉思著天樞院軍士說的話。
「神殿那幫狗日的!」說著,天樞院的軍士狠狠罵了一句,繼續說道:「原本兄弟們在和魔族的崽子們浴血廝殺,神殿卻發動了一切力量,在背後給我們院子狠狠的來了一刀子。楊先生也沒想到在這個檔口神殿居然不顧九州大義,和魔族聯手對付我們天樞院。」
沈旭之面色如常,甚至嘴角帶起一絲弧線,看上去有些開心。上官律心中凜然,這位小爺是動了殺念了。
「兄弟們支撐了一段日子,野外一次大戰後,黑騎被打散。從此元氣大傷,被困守宛州都城。楊先生命我們出城尋找散落的黑騎,每次出城之後都被神殿追剿圍堵。前幾天魔族的人忽然消失,楊先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派了三個組出來打探一下情況。小的也是抱著必死之心出來的,能遇到沈少歸來,真是命不該絕。」
「魔族還有人在嗎?」沈旭之問。
「原本已經開始跟神殿狗咬狗了,沒想到幾天前全部退回海角平原,現在……現在只有一……一些零散的……魔族人。」天樞院的軍士已經精疲力竭,最後的幾句話斷斷續續不成樣子。
「走,回去看看。」沈旭之嘴裡叼著的煙頭惡狠狠的吐到地上,站起身說道。當沈旭之站起身,老榕樹緩緩的向後退了半步,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如釋重負。少年郎身上的血腥殺氣妖氛愈發濃郁,當少年郎坐在老榕樹的樹根上的時候,老榕樹感覺很辛苦,卻又不敢稍動。
天樞院的軍士道:「沈少,前面有神殿一支千人隊,零零散散的還有許多魔族的崽子們,大多都是刺客。我們出來打探魔族離去的事情,整整十個人,就我自己跑到這裡,其他的兄弟為了掩護我都死了。」
說著,話語聲中夾雜著一絲哽咽。
「殺回去。」沈旭之說的簡單,空氣中忽然多了一絲凜冽的寒風,風中帶著殺氣。
「鞠文,上官,你們跟我走。」沈旭之嚴肅莊重的整理著身上天樞院的黑衣黑氅,安排道:「石灘,小谷剛剛破五境,守好他。你這狗日的老榕樹,給你的衣服呢,趕緊穿上,要回家了!」
看見沈旭之抬腳虛踢了一下,老榕樹嚇了一跳,樹枝一陣亂顫。原本老榕樹不動如山,穿上天樞院黑衣黑氅之後在夜色之中更像是一座小山般,看著就厚實,抗磋磨。
拉起黑色罩帽,沈旭之當先一人向著宛州都城的方向走去。窮奇手捧柴刀,雖然沈旭之沒有招呼自己,但窮奇卻認為這事兒根本不用說,直接跟在沈旭之身後和上官一左一右。鞠文佝僂著身子,穿著天樞院的黑衣,瘦小枯乾的老頭就算是最小的一件衣服都撐不起來,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滑稽。
老榕樹倒是想讓籐女幫著鞠文修改一下,籐女們心靈手巧,改一件衣服的大小不是什麼難事兒,但鞠文不知道什麼心思,總是笑而不語。
抬步向前走,沈旭之恨得咬牙切齒。神殿真是什麼都敢做啊,魔族入侵,卻根本不當回事兒,居然和魔族一起聯手,直接把天樞院打崩潰了。這是一種什麼精神?這他媽的就是一種攘外必先安內的操蛋精神。
雖然沈旭之心裡恨得慌,但是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從看見天樞院的軍士被追殺開始,笑容就像是凝固在了少年郎的臉上似的。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根本沒有一絲笑,冰冷清澈,隱隱帶著血色。
夕陽西下,把沈旭之的影子拉的很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在少年郎的身前越來越長,越來越淡,一直到黑暗降臨,漫天繁星。
只有一個月亮,去了深淵界這段時間,沈旭之已經習慣了夜晚的天空上掛著兩輪圓月。這是回家了,沈旭之暗暗想到,連這種操蛋事兒都這麼像,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走了三個時辰,每次遇到敵襲,根本不用沈旭之出手,窮奇自然而然的衝到了最前面。沒有什麼浴血廝殺,那些落單的魔族戰士,就算是再精銳,也無法擋住窮奇一槍。那些神殿的斥候,就算是刀亮馬快,無論是打還是逃,都無法給窮奇帶去一點麻煩。
沈旭之只是低著頭走在月光裡,雙手攏在天樞院黑衣的袖子裡,彷彿與周圍的月色合而為一,要不是仔細觀察,都無法發現在窮奇和上官律前面還走著一個一樣穿著黑衣黑氅的人。
遠遠便可以看見宛州的都城,城牆並不如何高大,佇立在夜色中,有些孱弱不堪,好像隨時都能倒塌似的。
在距離宛州都城五里的地方,高高的祭台上燃燒著熊熊火焰。或明或暗吞吐不定,周圍綿延十餘里的軍營分佈在祭台的四周。
「沈少,那裡就是一處神殿的軍營。」上官律湊到沈旭之耳邊,小聲說道。
「嗯,知道了。」沈旭之點了點頭,好像是根本沒有看見那座軍營似乎,直接走了過去。上官律沉默的跟隨在沈旭之身後,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毫無顧忌。至於窮奇,猙獰的東張西望,對面那座森嚴的軍營,莊重的祭壇、火焰根本沒在窮奇眼中出現過。
出來偵查的斥候都早已經讓窮奇幹掉了,軍營對沈旭之一行的到來毫無防備。但是神殿這次來到宛州的軍隊明顯都是強軍,沈旭之甚至在裡面看到了中州強悍的鐵騎的一些影子。
有王權的支持,還真是不錯。可惜那隻老狐狸對此毫無興趣,要論起裝神弄鬼,誰還能比那隻狗日的老狐狸強?沈旭之有些感慨,真心希望九尾天瀾白狐早早就開創出一個教派出來,自己就可以坐享其成了。不像是現在,既要面對神殿的護教軍士,又要面對傳說中能和翰洲那些野蠻的遊牧民族對戰絲毫不落下風的中州鐵騎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