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主治醫生挺有責任心的,確實有些太代入角色,以至於急火攻心了。一頓痛罵之後才意識到:天啦,自己數落的人,都是誰啊!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不過現在沒誰會因此生他一星半點的氣,所有人都被他最後一句話給震驚了。
「什麼,病人醒來了?」
經歷了手術失敗,已經凶多吉少的局面下,眾人都不敢報什麼奢望了,尤其是一直到半夜,都沒看到有半點起色,讓大家越來越是絕望:奇跡終究是奇跡,是不可能經常發生的,至少這一次,奇跡是不會出現了。
但現在,醫生卻突然來了一句,病人醒了。眾人的心情是怎樣的跌宕起伏,可想而知,又該有怎樣的狂喜。
原本連成一片的哭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大聲了。不過性質變了,不再是之前的痛苦傷心,而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醫生,你沒有騙我吧?」陳老爺子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問了一句。
「首長,我就是騙誰,也不敢騙您啊。」醫生說道:「說起來也是怪了,我本來都感覺沒什麼希望了,但卻沒想到奇跡居然發生了,實在是意外之喜。」
「哈哈哈,那就是真醒過來了!」老爺子一下子樂得像個孩子似的:「我要進去看看。」
「進去可以,但是時間不能長,而且盡量安靜。」醫生囑咐道:「病人剛剛醒來,身體依然很虛弱,需要靜養,千萬不要讓她激動。」
老爺子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對陳可逸說道:「你小子這麼淡定,居然睡了一整晚,是不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他可不相信夏冰的醒轉,僅僅是運氣好。發生奇跡了。思前想後,他覺得陳可逸的針灸應該是發揮了作用。
原本自己還以為他放棄治療了,但仔細想想,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輕而易舉放棄的,哪怕是亂彈琴,他也會先彈一曲再說;更重要的是,自己當時背過身去,根本就沒看到他治療的情況,僅僅是因為短。就認定他沒有針灸了?
這樣的論斷,顯然太草率了,要是他醫術大有長進,施針速度加快呢?現在看來,極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成竹在胸不敢說,只是有種預感,吉人自有天相嘛。」陳可逸謙虛地表示了一下,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風範盡顯。
聽他這麼一說,老爺子越發確定是他的功勞了。
「想不到弄了半天。你才是真正的神醫啊。」老爺子興奮地說道:「一根銀針,勝過高端儀器,了不起啊。」
什麼,難不成不是因為奇跡。而是他出手,才把人救活的?
所有的人,都被深深的震驚了,無數的目光都聚集在陳可逸的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可思議。
尤其是主治醫生,受到的衝擊。比他行醫幾十年來受到的總和還要大,他呆呆地看著陳可逸,仔細打量,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醫學工作者。
如果是換個別的人說這些,他根本不屑一顧,認為是在吹牛;但是這話是陳老爺子說的,他就信了一半:這種檔次的大領導,說話都是很講究,有根據的,怎麼可能隨便信口開河?
而且病人的的確確醒了,這可是事實,沒有半點虛假。
「今天遇到高人,實在是佩服,五體投地。」主治醫生衝著陳可逸說道。
陳可逸擺了擺手:「運氣,瞎貓碰到死耗子。」
越是這樣謙虛,在別人的眼裡,那就越是牛逼。高手風範,顯露無疑啊。
「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陳可逸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夏冰的情況。
「當然當然。」醫生趕緊推開門,請陳可逸進去,同時跟進去的還有十來個人,都是排序在前列的。
幾個人心急火燎地進了特護病房,一眼就見到夏冰醒轉過來的模樣,面容還帶著疲憊和憔悴,就像是剛從死神那裡打了一個轉回來的架勢;但令人驚訝的是,除了面容上的憔悴,她的精神狀態居然還不錯。
「冰冰你總算醒了,嚇死大家了。」夏老的情緒一向都比較開放,現在更是狂喜,開口就說道:「醒了就好,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呃,瞧這話說的,好像是她自己願意不醒,還是怎麼著?不過老年人的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好痛!」夏冰突然間咧了咧嘴,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手隔著被子放在了腿上。
「哪裡痛啊?」醫生急忙問道:「是不是腿痛?」
蝦米,腿痛,怎麼可能呢,不是失去知覺了麼,莫非……
一想到這裡,醫生一下子震驚了。
「馬上做最細緻的檢查!」醫生趕緊組織醫療團隊,對夏冰做全方位的檢查,尤其是腿部,很快得到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結論:原本已經奔潰的腿部神經系統,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接上了。
儘管還處在非常脆弱的階段,但隨著進一步的治療和調養,很快就能復原。根據他行醫多年的經驗,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狀況,堪稱是個偉大的奇跡。
醫生看向陳可逸的目光,更是不同了,在充滿震驚的同時,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崇拜:「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本來還想說「高手在民間」,但是陳家的人,能說是「民間」麼……
「瞎貓碰到死耗子,撞上了。」陳可逸謙虛地表示道。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情難以置信,一個一天正規的醫學教育都沒有接受過的小伙子,僅僅憑借一根銀針,就將最權威專家費勁心力也無法完成的任務,輕鬆解決掉了。這是何等詭異的事件,難道說他真的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恩,目前來說,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剎那之間,夏家的人對陳可逸的評價一下子拔高到了無以復加的境界。本來是衝著他的家世和身份,現在卻驀然發覺,他本人也是這樣的有本事。
通過自身本事得到的尊重,終究跟靠身份和背景取得的,性質上是不一樣的。
「你個小崽子,還真是不簡單,什麼時候學的針灸啊?」夏老高興地說道:「有空的時候幫老頭子我也扎兩針,最近總感覺到腰酸背痛的。」
「剛學了兩個月左右吧。」陳可逸實話實說,確切地說,只是從兩個月前,看了一下相關書籍,學了個POSE而已,裝腔作勢用的。
什麼,兩個月!
醫生在一旁聽著,一下子不淡定了:自己苦學多年,又經過若干年的臨床經驗積累,總算是混到了今天的這個份上;本以為算是這個學科裡權威的專家了,結果被人給分分鐘秒殺。而這個人才剛剛學了兩個月!
如此大的差距,簡直讓人崩潰。要不是自己年紀也不輕了,只怕都會被打擊地想轉行了。算了,沒這個天賦,不是幹這個的料,隨便幹點別的好了……
「陳先生,請問你能不能抽出一點寶貴的時間?」院長見縫插針道:「我們醫院想請你給我們進行一個講座,講講針灸。」
靠,讓哥去講座?雖然哥是一名光榮的人民老濕,但為專家教授講座,還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尤其是講醫學……還是放過我吧,要是真去講,分分鐘就會被人拆穿西洋鏡。
「這個……以後再說吧,現在主要是把病人給伺候好。」陳可逸不動聲色地說道。天朝文字博大精深,拒絕人都不帶一個不字,直接一句以後再說,至於以後是什麼時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院長無疑有些失望,但同時也能理解,自己的要求確實太唐突了,對於高人而已,有些秘密都是不外傳的。
「陳先生說得對,當務之急是治病。」院長說了一聲,然後對病床上的夏冰問道:「現在感覺如何,要是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一定要第一時間說。」
「就是痛……」夏冰的頭上,不知不覺滲出了冷汗,牙關緊咬著。但她的面色不再像之前的那樣蒼白,血色明顯濃了不少。
「痛是不可避免的。」醫生剛說了一句,然後又對陳可逸問道:「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高人你怎麼看?」
靠,什麼事都問我怎麼看?看你妹啊,我又不是元芳。
「能感覺到痛,是一件好事,說明恢復了知覺了。」陳可逸裝模作樣地說道:「接下來幾天,我每天扎一針,直到痊癒為止。」
「扎針?」夏冰突然間扯了陳可逸一下,讓他俯身側過頭去,夏冰的嘴唇貼在他的耳邊,低聲對他說道:「我一直昏迷著,但是感官意識一直都有,就是醒不來。我怎麼沒感覺到紮了針呢?就是有人用手指撬開我的嘴,餵了水……感覺好流氓的動作。」
汗,有意識卻醒不來,連「流氓」動作都感覺到了,好敏銳的感官。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所謂靈魂出竅的狀態。作為一個醫學方面的小白,只聽說過一些不負責任的玄妙說法:說人在將死之時,靈魂遊離出軀殼,周圍的一切都能感受得到,甚至還能聽清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
雖然不敢確定這種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但陳可逸也不禁一陣後怕:要是自己再慢出手一會,說不定就沒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