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就都沒話說了。
包括陳可逸,也啞口無言了。
老人家只是想在臨終之前,親眼看著自己的孫子結婚,這個要求過分麼?
「恩,我一定抓緊辦,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排好。」陳振天忙不迭地說道:「儘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操辦地風風光光。」
陳可逸的父母也很高興,眼中異彩連連:兒子都28了,終於要結婚了而且還是陳家出面給他辦,到時候的風光熱鬧,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到。
陳振海這一輩子,雖然是妻賢子孝,很滿足,但他心裡一直都有一個遺憾:沒能給妻子一個風光的婚禮。
妻子可能不在意,但他不可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對女人而言,婚禮有一種更為特別的意義,這是一個女人生命中最幸福,最光彩的一天;但自己當時的婚禮,實在是太簡陋了。最重要的是,沒能得到雙方家人的祝福……
其實,陳可逸墮了六年,拖到現在都沒正式的婚禮,一方面是陳可逸與夏冰自身在拖延;另一方面,陳父陳母雖然心急,但其實沒有真正地去催促。
很大的一個原因,就在於這抽姻,看起來也無法得到陳家的祝福……
現在由老爺子拍板,由孩子他大伯安排,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這將是一場風光無限的婚禮,也多多少少能夠彌補陳可逸父母心中的那絲遺憾。
這抽禮,看起來勢在必行,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
唯獨陳可逸是有苦說不出。他原本都下定了決心,如果壽命能延長,就跟冉冬夜在一起,那是自己真正的知己,靈魂伴侶;但夏冰這時,為了不刺激夏家。給她惹麻煩,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然後礙於形勢所逼,一次接一次地演戲,一直在拖。
結果拖著拖著,居然拖成了現在的局面……這不能說是錯,即便讓陳可逸重新選擇,可能還是會這樣。因為他不想傷害夏冰,給她造成麻煩。大家族的婚姻就是這樣,牽涉太廣了,不是兩個人輕描淡寫說一句「好聚好散」,就簡簡單單解決掉。
「形勢越來越複雜了。」陳可逸在心裡歎了一聲,開始琢磨對策。
夏冰一言不發。愣愣地看著陳可逸。
在陳家的人看來,她這是女孩子的矜持和嬌羞,很正常的表現,卻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爺爺,你這病情怎麼樣了?」想了想,陳可逸決定還是先從病情入手。而這的確也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陳父陳母也神情緊張地看著老爺子。
「哎,沒什麼好說的,已經這個樣子了。」老爺子的精神依然很爽朗,說道:「老頭子這條命,其實早就該被閻王爺給收了,現在是多活一天賺一天」
老爺子果然還是太倔,即便到了這樣的時候,依然那麼要強。
老太太卻沒有那麼要強的心態。說到這個話題,就很是傷心。
「這個問題,等一會再慢慢談吧,現在先給老三一家接風。」陳振天見氣氛有些凝重,便想岔開話題。他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不願意談起自己的病。
「諱疾忌醫可不行。」陳可逸堅持問道,然後從外間把保健醫生叫了進來。問詢情況。
保健醫生先前還不知道陳可逸是何方人士,但他又不傻,一看現在這架勢,尤其是老太太眼中還掛著淚痕呢。心裡就明白肯定是非常相關的人。
「陳老其實也不是突然得了什麼絕症。」保健醫生說道:「就是身體機能老化,加上以前那些老毛病,積累起來,病來如山倒。
不過陳老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陳可逸一聽這意思,大概就明白了:老爺子確實沒有突發什麼惡病,只是自然老。
但這種情況,是最麻煩的了,就像一台年久的發動機,積重難返,已經不是隨便換個零部件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如果真是突發疾病,還可以對症下藥;但這種身體機能的自然老化,無法抗拒。這是自然規律,誰都躲不了。
「你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安慰老頭子我了。」陳老爺子說道:「我心裡明白得很,我是陽壽到了,老天要收我了,只能認命。」
「其實也沒什麼,我活了這麼一輩子,該有的都有了,沒有什麼放不下的。」老頭子頓了頓,說道:「老頭子最後的一個遺願,就是親眼看著孫子討老婆,也就能安心地走了。」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難過萬分,謝欣蘭忍不住低下頭,抽泣。
夏冰的淚水,一瞬間奪眶而出,她狠狠咬了咬朱唇,像是做了一個什麼決定,說道:「好,我們馬上辦婚禮。」
「哈哈,這才對頭嘛。振平,趕緊去辦」老爺子心懷大慰,大笑道。
陳可逸卻是驚呆了,他明白夏冰的意思,是想要滿足老爺子最後的一個願望。但這樣一來,她做的犧牲可就大了。
如果說墮後,雙方分手,會導致夏家非常沒面子,對夏冰本人也會造成很大的困擾,但那畢竟只是墮;要是真正的舉行了婚禮,再宣佈分手,那就不是單純的沒面子了,那是把夏家的臉都給打腫了。
對夏冰本人,也不僅僅是困擾那麼簡單,那是巨大的傷害,而且影響力將會伴隨她一生。別的都暫且不說,單單說她以後再嫁人,門當戶對的聯姻就很難了,因為她已經有婚史了;即便真的嫁過去了,也會受歧視。
犧牲真的是太大了這樣對她太不公平。
「爺爺別著急,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我哪有心情辦什麼婚禮?」陳可逸認真地說道:「我先給你把把脈,看能不能緩解一下。」
這句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小子把脈?
陳振天看著陳振海,輕聲問道:「老三,你家小子居然還會看病?我調查過,他不是在醫院工作的吧。」
陳振海夫婦都是一臉茫然:作為父母,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會看病。
「小逸,不要胡鬧。」謝欣蘭輕聲呵斥了一句。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你們都不知道,其實,我是個中醫。」陳可逸認真地說道。
中醫?一群人聽了這句話,全都搖頭。
尤其是保健醫生,簡直不知道說陳可逸什麼好:哪怕你說自己是個西醫呢,會看儀器分析數據什麼的。中醫這活,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勝任的,這玩意現在都快要失傳了。
大多數人接觸過的中醫,也就是把把脈,熬點中藥,治點傷風感冒之類的小病,反正是醫不死人;至於大病,那還是別指望了,就算有中醫站出來,說能治,你敢給他治麼?
這年頭,被江湖郎中騙錢的事例還少了?
有種說法:十個中醫,八個騙子,一個庸醫,只剩下一個管用的。至於那些什麼中醫學院啊,專家教授啊,很多人的心思早就放在職稱和待遇,以及行政鬥爭上面去了,鑽研醫學本身?大家都這麼忙,等有空的時候再說吧……
更關鍵的是,一個好的中醫,不可能是理論派,必須要千錘百煉,花上幾十年的時間,潛心歷練,才有可能有那麼點建樹。所以一說起中醫,大家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印象,都是鬚髮皆白的老頭。
陳可逸看起來這麼年輕,毛頭酗子一個,能是一個好中醫?
「也好,讓我孫子幫我把把脈。」在一片質疑的目光中,老爺子倒是很灑脫,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出去,不要打擾醫生看病。」
他這是要給陳可逸留面子呢。
眾人也都明白老爺子的心思,一個個走了出去。夏冰臨出門,還轉頭看了陳可逸一眼,示意他不要緊張。
「那就拜託了,請務必謹慎點。」保健醫生歎了一口氣,對陳可逸說道。
他生怕毛頭小子亂診斷,不懂裝懂,造成嚴重的後果。不過好在這小子自我吹噓是中醫,也就把把脈什麼的,出不了大事。要是這小子一來,就嚷嚷著要開刀,要化療,那才是當場就必須趕出去……
眾人出去後,陳可逸就煞有介事地為老爺子把脈了。
自從存了救治人的心思後,陳可逸一直都在研究醫學。當然,不是研究醫學本身,而是學著裝樣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習,現在已經比較專業了,至少在把脈這個環節上,有那麼幾分風采。
「咦,你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老爺子這會還真相信陳可逸有幾把刷子了。
嘿嘿,啥叫專業演技?別說普通的把脈,就算是傳說中的懸絲診脈,哥也能裝得像模像樣。
模樣是裝得像,不過實際的效果,其實就是零蛋。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體內的水珠。
「需要開點什麼醫?」老爺子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單單吃藥不好使,只是個輔助手段。」陳可逸說道:「還是先扎一針好了。」
老爺子一下子就驚呆了:還要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