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黃天之命,聖教聖女親諭。驚聞我教大賢良師隕落,天失賢良,吾失恩父,不勝悲慼。怒逆賊秦陽,篡權奪位,冒稱大賢良師親傳,叛教投敵,毀我黃巾,人神共憤,天地同誅!詔黃巾眾將,懸崖勒馬,幡然悔悟,重歸黃巾,殺此逆賊,揚我正道。寧於漢中城聖教總壇翹首以待諸位豪傑提秦陽人頭相會,共慰大賢良師在天之靈。護教聖女,張寧親諭。」
「好毒辣的婆娘!」秦陽一邊聽著,一邊暗暗擦了一下冷汗。這張寧分明是想讓黃巾眾將在廖化宣讀聖旨之後把自己就地正法。若不是自己運氣極好,又加上有張角給的黃巾法旨護身恐怕這次真的要著了道。即便是自己不死,恐怕麾下的黃巾軍也會變成一盤散沙,再也沒有什麼戰力。
「諸位怎麼看?」秦陽雖然心中恨得牙根癢癢,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他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黃巾眾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一派胡言!這定然不是聖女的意思,一定是波才那奸賊偽造的!」張曼成開口說道。
「就是!波才定然是挾持了聖女,逼著聖女寫的,這是公然侮辱我們的智慧!」張牛角氣呼呼的說道,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智商有多高一般。
張白騎沉默不語,目光一直盯在廖化身上,他也想從廖化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覆。
「諸位大人,諭旨乃是聖女親筆所書,並無任何人脅迫……」廖化的聲音不大,但是隨著他此話出口,整個中軍大帳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向他投來驚異的目光。
「小人本是聖女麾下護教軍的一名百人統領,因素來有些耿直的名聲才得以晉見聖女。此諭旨是聖女親手交給我的,並且當時波才大人也在旁邊。」廖化回憶道。
「不過,聖女很有可能是被奸人蠱惑,不知實情所以才會如此的,請明王殿下明察。」
「波才?」秦陽眉毛一動,既然波才在張寧的身邊,就說明漢中城已經淪陷,若是這樣的話這道諭旨倒是很有可能是張寧在被脅迫之下寫的。
想到這秦陽問道:「我且問你,漢中城是被圍了多少日才被攻破的?損失如何?白波軍的數量和戰力如何?」
「圍城?漢中城並沒有被圍啊!」廖化一臉茫然。
「你說漢中城沒有被圍?白波軍也沒有攻城?!」張白騎猛然站起,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的確如此,自從張渠帥帶兵走了之後,波才大人便率兩萬白波軍進入了襄城。從來都沒有什麼圍城之事啊……」
「那,那因何聖女給我發出求援信函?!」張白騎此時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廖化不明就裡,只能如實說道:「不過我私下裡聽到白波軍的將士們說,他們白波軍好像有五萬多兄弟調給了黑山軍隨張燕大人去了上庸……」
「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在張渠帥剛剛離開上庸之後不久。」
張白騎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額頭之上的冷汗不斷流下,半晌不發一言。除了廖化之外,所有黃巾將領都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伏擊張白騎,攻打上庸,自立為王的並不是波才和張燕,而是黃巾教的聖女,張角之後唯一一個執掌黃巾教大權的張寧!
張寧擔任黃巾教聖女數年,張角一直在外蓄積力量,南征北戰,黃巾教之事悉數皆由張寧掌管。即便是秦陽也知道,張寧在黃巾教之中的地位。與自己這個橫空出世的黃巾明王比起來,張寧顯然更得黃巾教眾的民心。整個漢中數百萬百姓,全部都站在張寧的一邊。秦陽雖說擁有三十萬大軍,但是他要對抗的是有著堅定信仰的數百萬黃巾教徒!
「廖化,你先下去吧。」
「是。」廖化對秦陽深深一拜,一瘸一拐的離開中軍大帳。
待到廖化離開之後,秦陽索然一笑,「諸位,現在事情已經清清楚楚。與我秦陽為敵的是我黃巾教的聖女,是整個漢中……」
「在襄城之下與諸位並肩作戰,是我秦陽此生的榮幸。今天就到這吧,大軍休整一天。明日清晨全軍誓師開拔,於上庸城外十里重新豎起金頂大帳!到時我希望諸位能夠做出最後的選擇!」
北風呼嘯,月亮被濃密的雲層嚴實遮擋。秦陽獨自一人站在風雪之中,似乎想讓這呼嘯的北風把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管亥帶著護衛游弋在秦陽的遠處,不時的望向風雪之中的黃巾明王。甚至他這個大條的人,也能看出秦陽的猶豫與落寞。
要眾將自己選擇何去何從,是秦陽的無奈之舉。他知道,帶著一支離心離德的大軍,要比帶著一支眾志成城的少量軍隊危險的多。若是在戰場上面對突然的倒戈相向,秦陽恐怕會敗得更慘,更徹底!
「明天就能知道結果了……」秦陽無聲歎息,張寧的公然反叛讓秦陽始料未及。他心中原本躊躇滿志準備橫掃天下的大火,猛然間被張寧的一瓢冷水幾乎澆熄。奪取天下,建功立業不是遊戲,不是隨隨便便的異想天開,黃巾軍的內耗,將使秦陽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優勢都蕩然無存。
「曼成,你決定了?」營帳之中,張白騎面色凝重。
「大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選擇,一邊是明王殿下,一邊是寧兒。我不會讓師父的香火斷絕,但我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寧兒!」
「沒想到,竟然是寧兒……」
「大哥,寧兒絕對不是要真心殺你的。」
「我知道,若是她真的要殺我,也不會讓我突圍出來。」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會留下,我要看看這個黃巾明王到底如何。放心,我絕對不讓人會傷害寧兒。」
「大哥,保重!」……
燈燭搖曳,黃邵的目光閃爍不定,兩條道路,兩種選擇。他和黃龍二人沉默不語。
「從目前情況來看,白波和黑山兩軍的實力沒有增加,張寧一方應該有十五萬左右的戰力……」黃龍仔細的分析道。
「雖然張寧表面上看起來有十五萬軍隊,但是她還有整個漢中……」黃邵說道。
「嗯,但是你可不要忘了,秦陽的另一個身份。」
「什麼身份?」
「大漢帝國漢中太守,關內侯!」黃龍的目光閃爍。
「那麼我們……」
整個黃巾軍中營火閃動,每一個渠帥和統領的營帳之中都有一雙或幾雙閃爍的目光。秦陽無法干涉,他如同是一個被審判之後的犯人一般,在等待著最後的裁決。
「管亥,你們不用跟著我了,前面就是郭軍師的營帳我獨自去和他聊聊。」
「殿下放心,我管亥只忠於殿下一人!」管亥昂首挺胸,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拙劣的言辭也顯得鏗鏘有力。
「多謝!」秦陽一笑,拍了拍管亥的肩膀發自內心的說道。
襄城之戰後,郭嘉便一直在休養。往來於襄城和洛陽的奔波,再加上控制屍兵突襲,使他在戰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之中。白天的議事郭嘉沒有參加,但此事實在太過重大,如今秦陽也只能來找郭嘉商議了。
「奉孝,你還沒睡夠麼?」秦陽一邊撩起帳簾,一邊故作輕鬆的說道。
「參見明王殿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營帳內傳出。
秦陽一怔,「馬軍師,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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