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欲 第208章 暗流湧動
    段崖生一掃正盯著她的杜冰嬋,旋即又轉向我道:「同為玄門,我自然知道天地萬物皆有龍脈之說,可尋找它,對所有玄門中人來說皆是鏡花水月之事,我輩中人,只能對其仰止歎之而不可得,因為,亙古至今,都未嘗有人能發現天地龍域,又何嘗是我等螻蟻之輩,上古先賢,歷代天師,道門九派,都沒有完成這番壯舉,方隱,你又有何德何能,敢口出此言?」

    我搖搖頭道:「俗世蒼生,浩宇塵寰,盡為天地臣民,是而大千萬象,各有龍脈,卻盡數發微於天地龍脈。而今,方隱我已經能循跡發現我自己的龍脈,便如浩瀚汪洋,已見一彎之溪,循溪水而覓汪洋,推我之龍脈,而相天地之龍脈,這便是我敢『口出狂言』的資本。」

    當下,我便將我無恆宗推定的四方主命之星拱曜司命太陽、便能勘識自己的司命星屬,從而循星輝找到自身的龍脈之典故,尤其是我已經找齊了四位主命異性等,向段崖生細細道出。

    段崖生聽罷,良久歎道:「即便你已經具備了跨入大道門檻的命格,但尋找某人、某事物、某國家氣數之龍脈,又豈是你我幾人之力便能完成?秦始皇堪尋始祖龍脈,發動全天下的道士歷時三年方有所功成,滿清為封殺李自成龍脈,世上風水堪輿高人曾踏遍大江南北,屢屢傾王朝國勢之財力,才能略有小成,憑你我形單影隻,怎麼去找龍脈?」

    「有志者,事竟成。況且,我已經得備四方資質,加之你我本身便是解讀地脈、勘識天象的玄門中人,我豈能不去找尋?若錯過如此天緣造化。我便真是如村夫白丁一般,不知洪福高懸,我自然要懊悔終生了。」說到這裡,我一望杜冰嬋,我屆時還需她之輔助,只等她盡快承轉我的「玄武」主命之數。

    可是,再次望向這位屢屢入我神思的佳人,她的眼神裡,曾幾何時,充塞了我的身影。卻在這命運驟換之際,段崖生走進了她的心房。我誠然明白,她對段崖生的感情,是償還,是報答,是感恩,更是為段崖生悲苦多桀命數的同情和愧疚。我本不能要求她有所承諾,何況我和她亦只是互生愛慕,卻在眼前。當她向段崖生表明心扉,我便知道了,我再不能要求她什麼,即便我和她曾演繹過那一段段浪漫邂逅、月下花前。即便很多人都認為我二人天造地設、金玉良緣,我已然知曉,我和她也許便成平行線,也許只有兄妹緣分。

    這是我所應有的淡泊情懷。因為這也是我的命數。

    「也罷,若真有天命巧遇,斷腸子倒也真想一睹你的千古奇緣!」段崖生瞬即又轉過身去。「方隱,我也許就在你的前方,也許便在你的身後。我還有諸多俗世未了之事,也想在了此殘生之前,將它了斷,若能勘破龍脈避過天譴,這也算是天降鴻福罷,珍重!」說罷,逕自而去。

    「老師!」杜冰嬋未再跟隨,「你上哪去?你能到哪去?」

    「天地之大,自有容我之處,但天劫之譴,猶如一柄利劍,時刻懸在我的頭上,我唯有遁避隱跡,苦悟清修,或能暫避劫厄。嬋兒,你好生料理經營你的人生與世界,珍重緣分。老師就此告辭!」

    「我們還能再見嗎?」杜冰嬋猶自不捨。

    「龍脈龍脈,因龍生脈,如若龍成,便是我在……」段崖生已然出門,卻聲留廳前。杜冰嬋一陣輕歎,茫然無端。我見周圍九個漢子仍舊圍成一大圈,便對他等人說道:「各位現在定然明白了前因後果,我們都為葉老所奔波,既然葉家少公子已經願意回上海見葉老,那麼,也請你們回去吧,你們可向葉家知會情況,葉老定然十分欣慰。」

    九人自此再不懷疑,再行對葉安平交代囑托盡快回上海,便魚貫出門而去。

    套房裡,除了熟睡的巧兒,便只剩下我、杜冰嬋和葉安平。

    葉安平聰明之人,早已看出來我和杜冰嬋似有過往,打個哈哈,回房間去了。

    「方隱,你在怪我嗎?」杜冰嬋在沙發上坐下來,面上毫無神色。

    我倒了一杯水給她,搖搖頭道:「面對這麼大的轉折,我知道你心裡非常難受,好罷,誰讓我是方隱呢,我很看得開。」

    杜冰嬋頓頓神道:「我只是從不知道,原來老師的長相本是正常之人,他為了我付出那麼多,吃了那麼大的苦,命中還有天譴,而且,他還一直愛、愛著我,方隱,我相信你理解我那一刻的心裡承受和情感宣洩,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那麼,你們為了對付葉家,用心良苦,尤其是段師兄花費15年心機,卻被我激發剝落了面具,你們,真的就能如此放下了?不再仇視葉家了?」

    「老師已經放下了,我也沒什麼好說,何況,你把葉安平帶回去,葉登爵大限來臨,我也不能再強求過多,而且,隱藏在葉登爵背後的,還有一位幕後高人!但是葉登爵鑄下的這仇恨,我卻永不會忘記,我和葉家永遠勢不兩立,好吧,葉安平將會繼承葉家基業,那麼他要小心了,我華夏不會讓他有喘息之機,一切在生意場上過招吧。」

    我也稍微放心了些,見她憂戚神色,讓人憐見,和之前的她孑然兩狀,心想,便是再要強的女能人,也總有柔弱淚下的時候,一聲輕歎道:「那麼,接下來,你怎麼安排?」

    「既然你和我難得碰面,又同時身處這異國繁城,遠避熟識的目光和狗仔的叨擾,我和你清清靜靜呆上兩天好嗎?」杜冰嬋一抿杯水,抬起頭望著我。

    我一愣:「可是……為什麼?」

    「方隱,你會和我一起回去,見爸爸媽媽、我們一家團圓嗎?」

    我搖搖頭道:「不,待我找到我的龍脈再說。」

    「那麼,你之前問過我,我也回答過你了,我們何時結婚?」

    我一顫。瞬即抬頭望著她道:「我們並未互許承諾,也便是並未開啟一段姻緣,談結婚是否為時過早?何況,你也知道了,若非找到我的龍脈,我一個玄黃之人,又如何能結婚?再則,你已對段師兄許下了托身誓言,你便是對他情有所衷,又如何能面對我?」

    杜冰嬋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我只是一時忍不住說出了口,老師的話對我驚雷劈頂,讓我幡然驚悟,我若與他在一起,便是孽緣,他的天煞孤星之命,會讓彼此頓生不虞,克煞他人……而我和你之間發生的那些美的有些讓人不能自持的經歷和緣分,我又如何放得下?方隱。你是第一個讓我真正感動的男子,我怎能抹去你在我心中的痕跡?可是,我和你,因為身份的迥異。尤其是你命數的注定,你我若即若離,似愛非愛,這又如何了卻?方隱。如果,我們真能在一起,那該是如何一場幸福的煙花綻放?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那又會是一種何其悲哀的黯然收場……」

    「冰嬋,你便是我的『玄武』主命之星,自那一晚你率先闖入了我的『玄天借命』陣局開始。」我望著這位讓我不能平靜的絕代佳人,「我和你,注定在今後的人生旅程中,攜手一程。我期待和你攜手終生,只是,你的手,又能容我牽挽多久?我心中沒底,並非我無自信,而是,你額上的情感司紋紛亂無章,坎坷挫折,波紋不斷,也罷,我只能辨識至此,冰嬋,緣分天定,一切都順其自然吧。這麼晚了,你就在這裡睡好了,我的房間交給你,我睡這沙發。」

    杜冰嬋一看時間,已是子夜時分,突然站起來,神色肅然:「今夜,我想靠在你的懷裡入睡。」

    我卻也無任何念想,點點頭道:「不上臥房,免生閒言。那麼,我們就一起蜷臥這沙發吧。」

    她走過來,將我拉入沙發,輕輕靠在了我的懷裡,在我胸前吹氣如蘭,我卻陣陣心潮起伏,毫無意亂情迷。就如此,我摟著可人,於天涯驛站,相擁而眠,竟無任何男歡女愛之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睡夢中只覺懷裡空空如也,睜開眼來,又哪有杜冰嬋的影子?卻見茶几上有一字條,上寫著:方隱,我在等你回來和爸媽團圓。另外,一切的一切,我再想想,再想想……

    我走向窗邊,沉思良久,一聲長歎。

    新的一天來臨了。

    巧兒接著起床了,葉安平卻猶在房裡鼾聲四起,叫醒他,卻還要賴床,巧兒自有讓他起床的好辦法,將房間裡的電視、音響音量擱到最大,吵得他再無法躺下去。

    酒店早為我送來了三張去紐約的機票,用過酒店的自助早餐後,我三人便駛向機場上得飛機,葉安平和巧兒一對活寶,一路上逗笑不斷,我也心情大好。洛杉磯到紐約,行程5個小時多點,於下午四點多時,抵達紐約。

    卻一下飛機之時,便接到了我師父的來電:「小崽子,你這是給我無恆宗帶來了兩個門人麼?一男一女呢,哈哈!」

    糟老頭原是早已算計到了!

    「老頭,沒心思和你瞎扯哦!隱兒恰來美國,順便來看看你們,還要再讓你們點撥點撥。」

    「要我點撥?收費哈!你出師歷練好幾個月了,掙了多少錢?趕緊交上來,不然,你別想從我這裡打聽個一字半詞。」

    我哈哈一笑,的確是,我無恆宗門人,在外歷練探玄,所掙取的錢財,絕大部分都要繳納給組織,再由組織統一捐獻出去,這些日子,葉家付了我巨額報酬,我當然是有備而來,不然,可真要在糟老頭面前丟人了。

    下午六點左右,我一行三人來到了紐約西郊格林高爾莊園,那一幢並不起眼的歌特式三層別墅,連帶一個巨大的花園,鬱鬱蔥蔥,生機盎然,便是我無恆宗的紐約大本營。

    燕師叔外出了,師父和水師叔在門口迎接我,我沒什麼禮物帶給他們,只能給他們一張好幾億美金的銀行卡。師父氣色依舊健旺,老頑童脾性不改,水師叔失聰失明,面色憂鬱如昨,但精神尚佳。

    用過晚餐後,葉安平和巧兒在師父的xbox 360上玩著使命召喚,我便和師父、水師叔來到了無恆廳,我還沒坐下,就聽糟老頭問道:「四個主命女子,你找齊了沒?」

    我點點頭道:「當然,無恆宗1800年來最傑出的門人就要誕生了,糟老頭,等我找到天地龍脈,把你的命數改一改,讓你真正做個男人,怎麼樣?」師父年輕時,因遭遇天劫以致命根不挺,再不能一展男人雄風,遺恨天年啊!

    「切!我一把年紀了,哪還有這種念頭?倒是你,怎麼樣,找到了四個女子,睡了幾個了?」他那眼珠一眨一轉,渾似老鼠一般。

    其時我正在喝茶,聽他如此一說,差點沒一口噴出來,想想水師叔反正也聽不見,啐道:「老不正經不減當年啊!這四個女子,乃是我命中貴人,我豈能如此輕薄人家?」

    「嘿,男歡女愛嘛,什麼輕薄不輕薄的,人生在世,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就那回事,只要你情我意,又有何不可啊?」師父當即又向水師叔打著手語,意思是,隱兒有事要相商,「那麼,說吧,你專程來紐約,碰到什麼不能解的事了?」

    我點點頭,神色鄭重起來:「回到中國後,屢屢碰到無法勘破之事,且感覺總有幕後之人緊隨於我,便在我身前身後為我設局作障。而這一切的緣起,應該是一個叫『天聽宗』的隱修門派所為,但這個門派,我卻從未聽說過。」當下,我便把我所瞭解的有關「天聽宗」的一切因果、地珠、包括千年鬼婦之語、小蘭的怪異習性、天庭宗門人肉身化血、以及幕後高人屢屢設局等事向師傅一一敘來。

    「天聽宗……」師父站起身來,在廳裡來回走動,「這個門派,我和你師叔的確未嘗聽說過。但綜合你這前後一說,我覺得,在那華夏大地,似有暗流孽息,在蠢蠢欲動。關鍵是,我和你師叔洞觀天象,也發現了華夏地域,紫薇星移,龍氣漸泯,氣數生異。只怕,便和你這『天聽宗』有關啊!」

    聽師父如此一說,我便想起了那千年鬼婦的話:天聽宗,萬門空,純陽教,四海統,天地壽,隨逆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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